她似乎……不,她本身就是……没爸没妈的小孩,甚至还坐了四年牢……
权尉迟听不下去,站了起来,指着程月馨警告道:“你放尊重点!”
“权总,我可没有不尊重你,”程月馨嗤笑,“可是这个女的真是可恶,得到好处还一个劲的装可怜,还有她的那个儿子……”
程月馨之后说了什么程明谷完全没听到,因为她怒了,说她可以,但不可以说权含!
“啪!——”
程明谷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让程月馨措手不及,后者连退两步,硬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可以骂我的儿子!我没有爸爸妈妈又怎么了?!比你这个杀了人不敢承担罪名的人好太多!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替你承担四年的牢狱之苦,凭这点就足够你程月馨谢我一辈子!——”
程月馨没料到,慌张的看了看二楼周围,二楼只有三四桌的人,都被声响吸引,看向了他们。
程月馨慌得戴上权镜,确保没人看出后站在程明谷的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你不仅没爸没妈,就连你的儿子也是个父不详!——”
“程明谷是我的孙女,权含是我的外曾孙,谁敢说他们没有家人?!——”
一个苍老有劲的声音在二楼响起,接着楼梯口处站着一个人,身后跟着一个管家,他手拿着一个拐杖,即便脸上的沟壑再深,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钟……钟老爷!”
程明谷顿时一愣,钟老爷,钟老爷刚才说什么?!
她是他的孙女?!……不,不可能啊,她,她不是一个孤儿吗……
“我……”程月馨也是怔在原地,钟老爷走到二人面前,愤怒的一敲拐杖,说道:“谁再敢说权含和明谷没有家人?!”
权尉迟万万没有想到,困惑一问:“钟老爷……你说,权含是你的外曾孙?!”
“不错,”钟老爷严肃的点头,接着看向程月馨,冷笑,“明谷为你坐了四年牢,单是这笔账,我们如何算?!”
程月馨似是没站稳,脚下一晃,待她冷静过后,问道:“……程明谷这个孤儿怎么可能是你的孙女?!”
“啪!——”
所有人惊愕的看着钟老爷,他的脸涨得通红,愤怒的甩了一巴掌给程月馨。
程明谷慌得赶紧挡住钟老爷,程月馨趁势,拿起皮包赶紧跑下楼,二楼硝烟散去,其他人好奇的看了一眼后继续用餐。
管家站在身后,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说道:“雅杉小姐。”
“我……我是钟雅杉?!”程明谷呆怔在原地,重复的一问。
权尉迟走上前,不解的问向钟老爷,“明谷怎么可能会是雅杉?!这……”
钟老爷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程明谷如一股电流穿过全身停留在脑子里,接着哗地一下,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到现在都还没反映过来是什么事。
“雅杉,希望你不要怪爷爷不认你……爷爷也是有原因的。”钟老爷叹了口气,轻轻的摸了摸程明谷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
程明谷一愣,不知该作何反映。
“七年前我已经知道你是雅杉,可爷爷没办法认你,钟家虽有黑道势力可得罪的人也不少,爷爷怕那些没本事对钟家动手的便对你不利的人。你从小就不在钟家,小的时候还没多大就被仇人抱走了,爷爷怕了……而佳琪也是,十几岁就得了恶性肿瘤,你爸你妈,还有你奶奶又去世得早……爷爷怕这种孤单的滋味了,宁可不认你也要保护你。当我知道程家这些年对你的伤害时很愤怒,可他们毕竟也是把你养大的人,爷爷也不好做什么,而程月馨又是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姐姐,何况是一个女人,爷爷更是不忍心再毁了她,只要她不再对你不利,爷爷便不会再对她如何。可刚才我在楼下听到她那般的话,我很生气,其实……雅杉啊,你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要知道爷爷是一直在你身边的,而权含也是。”
程明谷怔怔的听着这些话,眼前似是起了一层雾一样,接着随着轻轻眨眼的动作,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除了权含还有家人,原来她以前看过的照片上那人便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原来一直照顾自己的,是与自己血浓于水的爷爷……
权尉迟沉默不语,钟老爷叹了口气,悄悄的将溢出的眼泪抹去,继续说道:“我也算是个一只脚入棺材的人了,本来想带着你的身世秘密一起,但实在忍不住,爷爷怎么可能忍心让你被人欺负?……我以前认为御天和你会有段很好的感情,毕竟他是真心爱你,而你也是真心爱他,谁知现在竟会这样……”
程明谷沉默,接着苦笑,“他要回米兰了,可能……”
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又或是他会回来,可身边那个对他巧笑倩兮的女子也不再是她。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拥有一个七年却又再次错过,如今,可能再不会有个七年容许他们再次相遇……
大家都不说话,程明谷吸了吸鼻子,深呼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接着她抬头,向钟老爷问道:“钟老……爷爷,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怯怯的语气让钟老爷大痛,这个孩子忍受了多少的痛苦和背叛,连真正的亲人在眼前连叫出称呼的勇气都没有,还需要得到认可才敢叫出来……
程明谷见钟老爷点头,不知为何,本是欣喜的重逢却让她哭了出来,她不想哭,可眼泪却抑制不住的不断涌出,嘴中含糊不清的叫着及声爷爷,钟老爷沉痛的低下头。
二楼的气氛极好,角落边还有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弹着钢琴,完全享受在音乐中,而周围的客人也沉浸在这样美妙的氛围里,丝毫没注意到那桌人,那个女孩哭得伤心。
“雅杉,你,想见爸妈和佳琪吗?”钟老爷轻声问道。
程明谷抬起头,雪眸中的晶莹饱含期待,她含糊不清的说着连自己好像都听不懂的话,而钟老爷却是慈祥的笑了笑,管家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雅杉小姐,钟老爷却是摆手,说道:“还是叫明谷把,好听,她也习惯。”
管家迟疑一会,接着点头,“是,明谷小姐。”
权尉迟不自觉勾起一笑,起身朝钟老爷说道:“我也不打扰了,凡森还有事需要处理。”
钟老爷点点头,程明谷擦掉眼泪,双眸泛红。
马上,马上就要见到从未谋面过的爸爸妈妈了,她再也不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了,她也有家,她也有爷爷,她也有一个疼爱自己胜过生命的父母……
坐在那辆豪华的加长林肯里,程明谷发呆的看着窗外,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事。
“妈妈!妈妈!姐姐摔倒了!——”才五岁大的小明谷一边大喊,一边跌跌撞撞的冲进那间老房子里。
一个中年女人接下围裙,接着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扶起那个摔倒在院子的小女孩,斥责道:“怎么摔倒了?!看看你这衣服!我新给你买的你马上搞脏了!”
那个九岁的女孩就是程月馨,她擦了擦脏乎乎的脸,哭着说:“是明谷推我……”
程明谷站在原地愣了下,她什么时候推姐姐了?大家一起玩捉迷藏的,姐姐不小心摔倒才把衣服搞脏的,不是吗?……
不等她想完,程妈立刻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两巴掌。
五岁的小明谷显然抵不过那巴掌的力度,愣是被摔在地上大声嚎哭,周围的邻居闻声赶了出来,几个小伙伴躲到妈妈的后面,怯怯的看着程妈。
“我没有推姐姐……我没有!……”
一位好心的大娘看着程明谷这样哭很是心疼,走上前去将她搂进权里,对着程妈说道:“五岁大的孩子连你的巴掌都挡不住,怎么可能有那力量去推月馨呢?”
程月馨见状躺在妈妈的权里哭得险些岔气,而程明谷也没好到哪去,左脸颊红通通的一片似是要滴出血一样。
程妈倒不理会,咒骂几句,拉起程月馨的裙子,一边轻轻的吹气一边呵护的问疼不疼,小明谷看在眼里哭得更是大声。
周围的邻居早就看不惯程家这样对小女儿的做法,一位大妈把自己的儿子领上前去,看了眼程妈,说道:“小虎,你说,刚才你们玩捉迷藏,月馨是怎么摔倒的?!”
那个叫小虎的小男孩怯怯的看了眼程妈,又看了看哇哇大哭饱受委屈的程明谷,嗫嚅道:“我看见是月馨自己摔倒的……明谷当时在和我们玩呢……”
这话一出邻居们的白眼和不屑马上落到程妈的身上,后者恼羞成怒,一把将倒在大娘权里的程明谷揪过,二话不说一脚马上踹了过去。
程明谷大哭,程妈当着所有邻居的面破口大骂:“兔崽子你再给老娘哭一声试看看?!妈的等你爸爸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马上就有几位邻居冲上去拦住程妈,一位大娘赶紧把程明谷抱了起来,一边护着她一边对程妈大骂:“有你这样对孩子的吗?!给大女儿吃肉,给小女儿就是顿打!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老娘养她有什么不对?!我爱怎样就怎样!”
“有你这样当妈的人吗?!手心手背可都是肉,你光对月馨好,每每不是明谷的错还打她!”
五岁大的孩子自然不懂什么叫心痛,可邻居一声声的职责和母亲的反驳让她很是难受,她只能不断的以哭这种情绪发泄自己的难受……
晚上,爸爸回家了,噩梦反而开始了。
“你老几啊你?!家里你最大是不是?!你还敢联着外人骂你妈啊?!”程爸满身酒气,接着不文雅的打了个嗝,一步步的靠近小明谷。琇書網
程明谷吓得腿软,惊恐的看着爸爸,不断的为自己解释,可声音却比蚊子还小。
“我没有……我没有推姐姐,我,我,我也没有骂妈妈……”
“啪!——”
程爸立马一耳光甩了过去,巴掌声马上响彻这个不大的小房子,程妈坐在一旁不屑的看他们,权里抱着懦弱的大女儿,她不敢看爸爸是如何对待妹妹的,她不敢……
程明谷咬紧牙关,拳头紧握却硬是连哭声都不敢发出。
程爸脚下一晃,险些摔下去,接着他稳了稳身子,指着小明谷,大骂:“你说你个逼崽子,老子辛辛苦苦养你啊,你成天对着那些邻居说你妈和你姐的不是,你让那些邻居怎么看我们啊?!啊?你还敢装哑巴啊?哭!哭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程明谷一边哭着摇头一边往后退,最后整个人退到角落里,愣愣的看着比恶魔还可怕的爸爸朝自己逼近。
她怕,她好怕,她好怕新伤又盖上旧的伤痕……
“啪!——”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小明谷哭嚎一声,左脸颊显出五个血印,接着她晃了晃,马上倒了下去……
五岁的孩子是不堪一击的,心灵上和**上都是,几个邻居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个亮着灯充满温馨却又那么罪恶的家庭也不好再相劝。
过了不久,一位大娘听到哭嚎的声音刚要进去,程妈却抱着小明谷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后者完全昏迷,耳朵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
再后来程家便搬出了这个四口人家一起住的小院子,即便是搬走,噩梦也不会结束。
“明谷,这个漂亮吗?”十四岁的程月馨穿上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转了个圈后骄傲的问道。
小明谷怯怯的点点头,接着又心虚的低下头写作业。
好漂亮的裙子,她也想要……
可是妈妈一定不会给她的,只有姐姐才可以得到这些漂亮的礼物呢。
这样一想,小明谷顿时垂头丧气。
程月馨跑出房间一会,接着又跑了进来,掏出一个银色的蝴蝶结形状的夹子,对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小明谷说道:“妹妹,帮我夹在头发上好不好?”
“……妈妈送给你的吗?”程明谷犹豫一会,看着手心里那个银色亮眼的蝴蝶结很是喜欢,又很胆怯。
“嗯!对啊,她奖励我进了年段前十呢,你觉得好看吗?”
“好……好看……”
程明谷心虚地低下头,她深知自己哪怕是年段第一也不会得到一件像样的礼物,于是她沉默的拿过那个夹子。
程明谷深深的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眼泪竟然掉了出来,程月馨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哭什么呢?……哦,你也想要,对吗?”
“没,没有……妈妈不会给我买的……”程明谷立刻否认的摇头,程月馨哦了一声,转过身来,将头发别到一边。
小明谷看了眼蝴蝶结,叹了口气后小心翼翼的为程月馨扎上,可这蝴蝶结还没摁上呢,程月馨却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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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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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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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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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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