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闭上眼睛。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幽雪。
南幽雪这才惊觉发生了什么,她震惊地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被子的碎片扎进了她的鞋底,她毫无所觉,只是惊恐地跑出了病房,疯了一样地跑开了。
好恨。
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对冷崇绝抱有任何幻想。可是怎么能……他给了她希望,又狠狠将她推入了地狱。她好恨,好恨!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放弃了她,是因为萧以沫,因为萧以沫才是他的宝贝
女儿,而她,不过只是他的棋子。
就算是棋子也好,要利用就利用到底啊!只要她还能在绝的身边……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是,没有。他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替自己争取。因为,她根本就不重要。
怎么能……
她绝对不要就这样彻底放开绝,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爱上的人,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她一直注意着他的一切,直到那天,她听见他们要私奔的消息。她真的要疯了。
绝怎么能那么无情。
他怎么可以和萧以沫私奔!?
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她在车里做了手脚。让他们全部都下地狱吧!她在心里冷冷地想。如果他不能属于她,就让他们彻底下地狱吧!
那天,她还打电话过去了,她给了他反悔的机会。她想要对他说,让他来见她,如果他来见了她,那么,就会没事了,谁都会没事的。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绝的。
可是,他没有。他连电话都不肯接。她一遍遍地拨打,他的电话始终占线,到了后来,她终于打通了,可是,他根本就不肯接听!
那就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狠狠地摔碎了手机,想要摔掉一切的愤怒和痛苦。
可是,她没有想到,萧以沫没有在那辆车上,她害死了另外一个女孩子。
她很后悔那天自己没有坚持再打过去,直到他接听为止。因为她后来听说,那时候,他被人袭击了,袭击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天傲的人。
可以动绝的人,只有自己!别人谁都不行!她恨萧天傲,恨不得他立刻就去死!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绝没有死啊,自己就有机会了吧?可是,他却永远都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萧以沫不知所踪,不知所踪?哈哈哈……南幽雪冷冷地想,那天晚上,她亲眼看见的,萧以沫被那辆车子撞飞了,
摔下悬崖。没有人发现她,所以她,必死无疑。
就让绝去找吧,找多久都好,他永远都不可能找得到,找到了,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她没日没夜地做着噩梦。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绝属于她个人了!
她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可是……
为什么呢?
萧以沫死了啊,她已经死了啊!为什么绝还是不肯接受自己?为什么啊?她真的一点都想不明白。
可是,她刚才听见了萧天傲和冷崇绝的谈话。是吗?是吗?只要萧天傲立刻死去的话,冷崇绝就会觉得,萧以沫一定会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对啊,他们隔着这样的仇恨,就算彼此深爱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绝发现,萧天傲就这样死了,他一定也不能再也萧以沫在一起。不管她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反正,他们永远都不可以在一起。那样的话,他就会彻底死心了吧!?
可是好害怕,萧天傲死前的那个眼神,真的好让人害怕。南幽雪疯了一样地逃走。
这是他自找的,是他自找的!
飞机起飞。南幽雪像是疯了一样,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唇角泛起冰冷的笑,那笑仿佛来自地狱,她的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她杀了人了。xǐυmь.℃òm
她杀了人了。
她杀了人了!
哈哈……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她杀了萧天傲!
绝,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杀了萧天傲。哈哈……只要你活着的一天,你就会记得,你和萧以沫之间的不可能。
你们永远永远都不可能!
就算是她死了,你也没有资格去纪念她!
你记得吗?你说过,最喜欢穿白色衣服的我,你说过,穿着白衣服的我就好像是真的雪公主一样。可是,你透过我在看谁呢?你在看谁呢?
我天天都穿着你最喜欢的白色的衣服,可是你究竟在看着谁呢?!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不是很喜欢她吗?现在,你还能继续喜欢吗?!
我得不到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我杀人了。哈哈……
我杀人了……
泪水疯了一样地夺眶而出,南幽雪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依旧是那样,她的唇角浮现着笑,可是她的双眼里全都是恐惧。
深深的恐惧。
冷崇绝端着饭菜进了萧天傲所在的加护病房。
砰
手中的东西砸在了地上,他看见,萧天傲死不瞑目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将天花板看穿。
冷崇绝震惊地后退了一步,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他艰难地挺直了身体,向他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醒过来。”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了。
“萧天傲,我命令你给我醒过来!”
可是,那个人依旧那副表情。
冷崇绝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缓缓伸向他的鼻翼。
没有呼吸……
他惊恐地将手中猛然抽回。
萧天傲死了。
他还没有找到以沫,他就死了……
“萧天傲,你凭什么?!”他愤怒地抓起萧天傲的双肩用力地摇晃,“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凭什么!
害得他家破人亡,凭什么就这样轻松地死掉。让以沫误会,让他们永远都不能再一次,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恨冷家到这种地步……
一点都不知道。
听见声响的护士刚好经过门口,她震惊地后退了一步,仿佛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情景,冷崇绝疯了一样地抓着萧天傲乱晃,最终,他的双手狠狠地卡住了萧天傲的喉咙。
“先生,您……您快点住手!”护士惊得语无伦次。
冷崇绝缓缓地转过头来,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
“啊!快……快来人啊!有人杀人了!”护士看见那个恐怖的眼神,拼命地后退,没命地奔跑。
就算没有人杀他,他也只剩下两个星期了,为什么,他连两个星期的时间都不肯给他?
他本来想……
不管怎么样也好,两个星期内找到以沫,让萧天傲答应他们在一起……
他果然还是恨透了他吧?!
冷崇绝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缓缓用手盖在了萧天傲的双眼,萧天傲闭上了眼睛。
冷崇绝痛苦地退后了一步,这就是他想要的。他瞑目了!
哈哈!哈哈哈!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天可以报复到这个狠心的男人,却没有想到,居然变成了今天这样。
他以为自己报仇了,替冷家报仇了,可是,还是被狠狠算计了。
萧天傲死了,唇角居然还有笑。他恨他!恨他就算是死也不肯放过他!
他就是这样的折磨着他,折磨了他一生!
哈……哈哈哈!
他死了……
怎么可以!
如果他死了,以沫怎么办?
以沫怎么办?!
冷崇绝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
如果以沫知道,你吞并了整个萧家,还害死了我,她还会原谅你吗?
就算是死。
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头好痛。好痛
好痛!
好像要炸掉了一样。
以沫。
以沫你出来啊……
你在哪里?
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冷崇绝晕倒在了萧天傲死去的那个病房。等护士叫了一堆人赶来,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
护士亲眼看见冷崇绝杀害萧天傲,而冷崇绝沉寂在痛苦中不可自拔。
真一赶来的时候,冷崇绝还在昏迷,他虽然在昏迷,却也在全身颤抖,仿佛遇见了这辈子最恐惧的事情一样。真一心痛地凝着眉,替他处理了所有的事情。
在萧以沫失踪之后,冷崇绝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很差,他经常神情恍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再加上此前发生过重大车祸,他曾亲眼看过程静初死亡经过。
真一找到了精神科医师,鉴定冷崇绝患有精神病。
根据《刑法》第十八条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
这件杀人案不了了之,而冷崇绝处于极度混乱之间,醒来之后又过了很久,都在不断寻找着萧以沫的下落,并没有人去刻意追查过这件杀人案的真相。
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死人的事情,他只想找到萧以沫。
他的人生就是为了找到她。
如果她不知下落,那么,他就终其一生去寻找她。
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寻找她的!
不管怎样都无法阻止他去找她!
真一简直疯了,该有多不容易,才压下了这件案子,可是boss根本就没有振作的打算。小姐小姐,那该死的女人究竟去了哪里,她要把boss逼到什么地步才肯满意?!
是真的疯了还是彻底死了?!
该死的女人,将boss折磨到这种地步还不肯出来说清楚究竟为什么消失的女人,真一真是恨透了!
一年后。
祭北哥哥,你一定要保佑我!
盛大的赌场门口,萧以沫重重吸了一口气,白皙的脸庞因为紧张而晕上粉嫩,被汗水浸湿的大钞在她握紧的拳心间传来一股势在必行的力量。踟蹰的脚步终于选择向赌场迈开了一步。
人潮暗涌的赌场内散发着香烟和汗水的味道,她不适地蹙了蹙眉,眉间微小的蓝色蝴蝶胎记也跟着收了收翅膀。
做坏事似的不安感笼罩了她。苍白的指节微微颤抖了一下,被人潮挤到了角落里的女孩终于在一张赌桌上压下了注。
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茶祭北苍白的病容在她的脑海一遍又一遍的闪过。
需要一百万,在中午之前筹到一百万元,医生就会答应帮祭北哥哥动手术了。
不能让祭北哥哥被赶出去!可是她想遍了所有方法也只筹到了几万元而已。不管怎样请求,医院都不肯通融。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听庄叔叔说,他有个朋友在赌场赢过好几百万,她只要一百万而已,胜算应该会更高一些吧?现在只有这个方法才有可能筹到这么多钱了。
一年前,如果不是祭北哥哥收留了她,也许她早就死掉了。
所以,不管怎样。一百万,就算赌上一切她都非要赢过来不可!
“开”“大”
有个让人忍不住紧张的声音高调扬起。
“哎……又输了。”抱怨的声音充斥这整个赌场,让原本就已经嘈杂的环境显得越发凌乱。
“傻愣什么啊,你赢了!”旁边有人推了推萧以沫。
萧以沫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什么?她赢了?
仿佛还没有从梦境中醒来,她怔了许久。
紧接着,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会痛。
真的赢了吗?
几乎不敢相信赢得那么容易,她激动地将赢来的钱揽过去。
“运气真好,一下子就赢了一千块。”
萧以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用手中的一百块,一下子赢到了一千块?
那么,再用一千块押下去的话,说不定可以赢到一万块,然后
她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之前的紧张和不安在剧烈的兴奋冲击下荡然无存。
但想起茶祭北,她的心里又一个激灵。
万一输掉就惨了!
她握了握拳,不敢冒险,只押了一百块。
“又赢了,又赢了!”
先前的紧张好像开始缓和了。
“运气真好啊!”
“是啊,我也跟着你押吧。”
“竟然又是她赢了。”
一波一波地狂潮从心底最深处涌现出来,填满了她紧张不安的心脏。
连续押了好几次一百块都是胜利,萧以沫的眼睛渐渐开始发光。
加大了筹码,很快,她的心底就充满了喜悦。
五十万块。
她竟然整整赢了五十万块!
无法言喻的激动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
祭北哥哥有救了吗?
祭北哥哥,一定要等我!
她用力缓和着自己的紧张情绪,胜利的滋味让她变得格外精神。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好像承载着同一个希望。
一下子押了好几千块。
谁知道竟然一直连赢。
说不定她可以赢得更多,这样,就不会再担心祭北哥哥又出什么意外,也可以有更多的余额贴补家用。
这样想着,她一次性押了五万块。
萧以沫的十指紧紧交缠在胸前做祷告状,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骰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澈响亮,叮咚叮咚颠覆着她不安的心。
“开”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束温柔的光从桌子上射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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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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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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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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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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