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她缓缓转过身去,要去开门,可是,下一秒,她唇角浮现的胜利的微笑就彻底僵硬了
长廊另一边,护士扶着冷崇绝站在黑暗处。
他眼底的光芒让她顿时无所遁形,那么冷淡,冷淡到好像永远都不会再和她有丝毫的接近。
“绝”南幽雪诧异地捂住唇,她还以为,他在病房里睡觉……
看他震惊之后嫌恶的表情,是听见了吗?
护士小姐一脸尴尬,好像不敢相信那么优雅的女人居然会说出那种话来。
冷崇绝缓缓推开护士小姐,跌跌撞撞地扶住墙壁,“你走吧。”他缓缓地说道,声音平静。
护士小姐点了点头,偷看了一眼南幽雪,才快步离开了。
冷崇绝扶着墙壁,吃力地朝着病房走去。南幽雪立刻要去扶他。
啪
他嫌恶地打开了她的手。
“绝……”南幽雪的脸颊毫无血色。
刚才她跟以沫说话的时候怎么那么有气势?刚才的气势呢?去了哪里?冷崇绝自顾自己吃力地扶着墙壁行走,不肯借助她任何的帮助。
“你走吧。”冷崇绝的声音依旧平静,宛若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南幽雪的眼瞳不可置信地睁大。
怎么能……不……
“不……不要!绝,我求你,不要……”南幽雪向他靠近了一步,想要握住他手腕的手指扑了空。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门把,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他吃力地走进去。
南幽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说了,事到如今,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分手……怎么能……怎么能……
“明明戒指都买好了,你怎么可以说分手就分手。”南幽雪看着走进房门的冷崇绝的背影,死死地握着水果袋子。
砰砰砰
袋子突然破了,里面的水果翻滚出来,散落了一地。
冷崇绝依旧背对着她,平静到了极点,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倦怠,“以沫不喜欢你。”
南幽雪震惊地后退了一步,见他要关门,又连忙伸手,死死握着门沿,不让他将自己关在门外。
“那你呢?你怎么想?你……”
“她不喜欢的人,我也没有办法喜欢。”冷崇绝淡淡地说道。
南幽雪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她松开门沿的那个瞬间,房门被他轻轻地关上了。
那么轻,一点也不像是诀别的样子。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是,可是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因为自己和萧以沫说了几句话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他怎么可以那么绝情,好像之前对她的温柔都那么微不足道,说收回就可以收回。
他只对一个人发脾气,那个人不是自己。
她看见的永远都是那么温柔而安静的他,好像所有事都与他无关的优雅。可自从她发现他的世界有一个叫萧以沫的女孩子的那刻开始,她就变得担心害怕,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她是不一样的。
她可以轻易让温柔的他发怒。可以轻易摧毁他,改变他……
而自己却不能。自己拥有的只是永远温柔的他。
那么温柔的他。
原本她有多得意可以遇到那么温柔的他,可是……她拥有的,却只是裹着厚厚的伪装的他……
南幽雪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她终于意识到萧以沫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要,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他不会回头。
永远都不会了……
七彩石七彩石呢?琇書網
七彩石在哪里?
冷崇绝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颗七彩石。尽管连行动都格外吃力,他却不管不顾地冲出了病房。
以沫?
以沫你在哪里……
踉跄了两步,他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南幽雪看到他开门,眼底掠过一抹惊喜,然而,她的话语还没有脱口,他就爬起来,跑开了。
她看着那个背影,仿佛和自己隔了一光年……
那么远,那么远……
永远都追赶不上……
林烟凉走进萧以沫的房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以沫?”人呢?
他的内心漾起不安。
“萧小姐她刚才匆匆忙忙地跑开了……应该是去了海边的方向……”护士小姐这样对他说道。
“谢谢你!”林烟凉慌忙地朝着护士小姐所指的方向而去。
“快,开车,去海边!”刚一冲到路边,林烟凉便上了车,对司机命令道。
川海。
海天交接成一线,美丽不可方物。
海浪拍打岸边,柔软的沙滩印着一排又一排的脚印。
萧以沫一步一步地朝着海水走去,海浪浸湿了她的衣裳,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腰际……
她恍惚地走着,好像只有这样的温度可以让自己觉得舒服一点。
“萧以沫”林烟凉看见她正朝着海水深处走去,拼命朝着她狂奔而去,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们双双摔在沙滩上。
林烟凉发现自己的指尖有她温热的晶莹。
“不要去。”林烟凉按住她的肩胛,“要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萧以沫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走向了海域。
不,她只是想要沉溺一下。一下就好。完全忘记那些话,完结那些她不愿意听的话。
她是在逃避吧,她也知道自己很逊,可是,心好痛……
她需要一个能够装下她所有哀伤的东西,将她所有的痛苦都存放进去,永远不要再开启!
“以沫,清醒点了吗?”林烟凉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萧以沫的眼瞳一点点睁大,又一点点紧缩,想要将所有痛苦都排出体外,可是,那些伤却还是毫不留情地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捂住脸颊失声痛哭,“哥哥不喜欢我……他讨厌我……我知道他一直都很讨厌我……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活着的话……活着却不能接近他的话……我该怎么办……”
“那就追过来吧。”林烟凉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他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不真切。
她诧异地看向他。
“那就追过来吧。”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缓缓对她微笑:“跟他说清楚。就算再讨厌你又怎样呢,如果不能没有他,追过来不就好了……就算被讨厌,也总比失去好吧?”
是这样吗?可为什么,他却连让她讨厌都不愿呢……
比起彻底失去她,他宁愿还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只是无关紧要的角色也好……
好逊,这样的自己……
可是,就是在强烈地害怕着,害怕着会彻底失去她……那样的话,该怎么办呢……
萧以沫看着林烟凉的眼睛,那是她第一次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么明亮,眼底全都是恳切。
“不……”萧以沫重重摇头,“我不能……我不想他彻底离开我……”
林烟凉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再放大……
是……是吗?
原来,她喜欢冷崇绝,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其实他也知道,其实他也恍惚地感觉到的,她对冷崇绝的喜欢不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对自己的喜欢,才是对哥哥的喜欢……
真的好糟糕……
那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可是,比起完全不喜欢,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也总算是一种喜欢吧……
很不甘心……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可是……那是不一样的吧……
她对冷崇绝,冷崇绝对她。和她对自己,与自己对她是不一样的吧。
她喜欢着冷崇绝。冷崇绝也喜欢她……
可是,他喜欢她,她却……
林烟凉突然将她按在自己的怀抱里,“那你哭吧,在我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就好了……”
“林……”
他的怀抱好暖,将冰冷了的泪水一点点融化。
她温热的泪水肆无忌惮地蔓延,浸湿他心口的衣裳,大片大片的温热蔓延至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哭吧……
我不能让你笑,也不能让你哭。但至少,还可以借你我的怀抱……让你至少可以痛快地哭出来……让我可以感觉到你的痛苦,然后,说服自己……放开你……
“以沫。”林烟凉轻轻呢喃,谢谢你肯让我接怀抱给你,足够了吧。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缓,“你的哥哥,也喜欢你啊。”
萧以沫的身体骤然僵硬,“不……他最讨厌我了……怎么可能……”
“地震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抱着你的人,是他啊……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傻瓜……”
萧以沫的眼瞳一点点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没有人比他更喜欢你了,以沫。”
“林……”
“不管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话,不是他说的就不算,不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就不算,不是你自己感觉到的就不算。”
萧以沫的唇瓣动了动,可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也许是太震惊了。震惊的不仅是话的内容,还有,说这些话的人是林烟凉……
林烟凉似乎明白她眼底的差异究竟是什么,他轻柔地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唇角噬着微笑。
我只是,不想被你讨厌而已。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我也没关系,唯独不可以让你讨厌我。
就算全世界都喜欢我又怎么样呢,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
那么温柔的微笑。却仿佛有大片大片的落寞从他的眼底漫溢出来……
“以沫”
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两个人同时望去。只见冷崇绝从轮椅上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吃力。
可是他还是不肯放弃地走着。
好像就算和她隔着一光年,也要用尽全力走到她身边一样。
萧以沫的呼吸静止了,冷崇绝也看见了她,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的脸色很苍白,犹如凋零的蔷薇。颀长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他注视着她,安静的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自从他出现开始,林烟凉就感觉到,萧以沫的视线再没有从他身上移开,他轻轻笑了一下,有些狼狈,但也有无奈,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转身离开。
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萧以沫这才看了他一眼,他的背影很孤单,和海天连成一线。
但他并没有回过头来。
她好像听见他对她说加油。
于是,她又一次转回了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冷崇绝。
“哥哥”萧以沫向冷崇绝迈开脚步。
“你不要动!”
冷崇绝的声音让萧以沫的双腿僵硬在了原地。
她的心底漾起惊涛骇浪,他却浅浅笑了起来,对着她说道:“让我先走到你面前。”
那么轻,那么柔,乘着风,灌进她的耳朵,那一刻,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好像开始不听话了。
可是,她不想流泪。
她想要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看着他一点点朝着自己走来。
她安静地站在原地。
海浪将贝壳推到海滩,宛若在唱着歌,唯美而动听。
他一步步朝着她走来,每走一步就回忆起许多他们的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对她的喜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知不觉,她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占据着他心口最重要的位置。
他一直都不知道,也没有勇气去知道。
可是,这一刻,他却抛开了所有的所有,只注视她,只关注她。
他不知道,如果今天她就这样离开他的世界,还没有等待他来,就彻彻底底地抽离他的世界,那样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他没有办法想象,也不想去想。
因为,只是想想而已,就会觉得整个世界天崩地裂,不,他压根就没有办法这样去想。
吹着泡泡的小女孩欢愉地奔跑在沙滩上,好像十岁那年的她,单纯无瑕,笑容透明,没有丝毫掩饰。一路,漾进他的心底。
他浅浅微笑起来,笑容苍白而无力,却美丽得不可思议。
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虚弱的喘息带着一丝温热,她的呼吸跟着凝固。“哥哥……”她轻声呢喃着,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对不起。”他轻轻说道,“我来晚了吗?”
颤抖的指尖滑过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他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七彩石。
那一秒,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崩落。
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胛,轻轻地对她微笑。
把我埋进去吧……
埋进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城堡里。
让我沉溺在童话里,永远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和我一起去吗?”他对她说:“听kokoy唱歌。”
她的瞳孔一点点睁大,又一点点紧缩,终于只剩下轻声呢喃,“哥哥……”
他的长臂轻轻锢住她的肩膀,那么温柔,又小心翼翼。
她闭上眼睛,时光宛若倒流到地震那天晚上。她颤抖着不知所措,他将她抱在怀里。她不断唤着,哥哥,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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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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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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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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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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