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在他的面前,哭得肆无忌惮的女孩子,至今为止,只有她一个呢。林烟凉静静地等待着她哭到累为止。如果,可以一直听这个人的哭泣,一辈子那么长,该会有多幸福呢。
他微微仰起头,这样想着的时候,唇角竟然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终于还是哭得累了,微微有了困意。这里太过僻静,尽管他想要就这样和她一直待下去,却还是不得不为她的安全考虑。
他背起她,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她靠在他的脊背,均匀呼吸,仿佛就这样睡着了。
林烟凉的唇角依旧泛着笑意,温暖而沉醉。
以沫。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说真的,要是真的这样叫你,还真是怎么也叫不出来。
我们一共见过两次面,每一次都在背你。真希望,就这样,背你到永远……
永远呢……
“萧以沫,你要不要试试看?”他颠了颠背上的她。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道。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回应,他沉默了许久,才涨红了脸颊说道:“和我在一起……”
“……”
许是他沉默的太久了,她又睡着了吧。没有听见回应的林烟凉仿佛有些失落,又松了一口气。
萧宅。
冷崇绝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还是觉得头很痛,早上萧以沫说的话一字一句地撞击着他内心最敏感的角落,令他气愤懊恼却无可奈何。
缓缓起身,敷在他额头上的毛巾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接住,隐约记起在他半昏迷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照顾着他。
是以沫吗?
大概是躺得太久了,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他想要下床,双腿寻找着拖鞋,却猛然感觉到了什么
他怎么没穿衣服?
这个认知让他跌入了令他头痛欲裂的记忆碎片里。怎么都无法拼凑完整。
随意拽了一件白色衬衫,他懒洋洋地穿着。
就在这个时候
“绝,你怎么起来了,你的烧还没有退呢……”南幽雪紧张地跑过来,仿佛要将他按回到床上。
“我没事。”冷崇绝皱了皱眉,脑袋还是一片空白,“你怎么在这里?”
南幽雪的脸色忽然苍白了一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听管家说你生病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那个大嘴巴。”冷崇绝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继而对南幽雪有些恍惚地笑了一下,“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有想到他一醒来就要赶她走,南幽雪征在原地。
冷崇绝起身走了两步,双腿的麻木让他行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南幽雪扶住了。
“谢谢。”
“对我不要那么客气。”南幽雪轻轻笑道。
他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往外走了一步,本来今天打算带以沫去江野的,谁知道自己居然被那妮子给气晕了。
生病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可也给了他反省的时间,他是不是太过严厉了,所以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样,至少对她道个歉吧。七彩石呢?
“绝,这些石头好漂亮,可以送给我吗?”南幽雪蹲在地上,看着盆栽里面可爱的七彩石,这样问道。
冷崇绝的眼瞳骤然睁大,“放下它!”他的声音冷得像寒冰。
怎么了吗?这些东西不能碰吗?他粗鲁的吼声让她吓了一跳,七彩石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冷崇绝的瞳孔骤然睁大,仿佛不能接受自己珍贵的东西就这样被人丢下去了一样。
他快步走向她,将她和七彩石隔在两边,对她下逐客令道:“你早点回去吧。”
他的语气还算柔和,可南幽雪却觉得莫名心惊,“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绝……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虽然他这样说着,但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语气格外生硬。
“绝……”
“回去。”
明明只是两个字而已,却好像有无数把刀剑刺中了她的心口,南幽雪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冰冷,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对她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南幽雪摇了摇头。
“管家!”冷崇绝喊道。
管家连忙跑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让司机送南小姐回去。”
“是少爷。”管家大人应了之后对南幽雪说道:“南小姐,这边请。”
南幽雪提起自己的提包,指关节泛白。她死死盯着冷崇绝,他却只是心疼地看着那些彩色的石头。终于,她转身,随着管家大人离开。
听脚步声远了,冷崇绝才朝着萧以沫的房间走去。敲门,没有人应答。
“以沫?”
“萧以沫,你给我出来。”
“以沫?出来!”
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考虑着用怎样的语调敲门才不那么严厉。
“以沫,你开门吧。我有东西给你。”
就在这个时候,表示自己不小心落下东西的南幽雪折了回来,看见冷崇绝站在萧以沫的门口,心底翻江倒海。
她死死地握着提包的带子,尽量保持笑容,“绝,你要找以沫呢?”
冷崇绝的脊背顿时僵硬,他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南幽雪才让她先回去,可她却又倒了回来,而自己现在正站在萧以沫的门口,不管怎样解释都是徒劳。
是吧,他就是想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他就是不放心让她一直生气。
自己睡了那么久,一点也感觉不到难过,可是她不一样……
放手一搏吧!南幽雪对自己说道,想要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她一早上就出去了。”南幽雪微笑着对冷崇绝说道。
“她出去了?”冷崇绝震惊之余,身体下意识地晃了一下,扶着墙壁,才终于稳定下来。
不是说了让她今天不要出去!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自己的!
“嗯。”南幽雪点了点头,“大概是去约会了吧,打扮的很漂亮呢。”
冷崇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说起来以沫也不小了,作为哥哥,不应该限制她交朋友的。”南幽雪说道:“你啊,就是对她太宠爱了。”
她的笑容美丽的不可思议,他的眉头却深深皱起,仿佛一点也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管家大人,你让厨房准备点东西给绝,他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一定是饿了。”南幽雪反客为主。
管家大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就在这个时候
“不必了。”冷崇绝说道:“我吃不下。”
“你还真是小孩子脾气,生病了,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南幽雪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拒绝,“那我亲自下厨给你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感冒还是喝粥稍微好点。”
“都说了不用!”冷崇绝突然大声地吼了一声。
连管家大人都震了震。
“送她回去!”
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那语气就好像在说,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南幽雪的眼瞳瞬间睁大。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绝……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应该听我的话,认清你们是兄妹的事实……
怎么可以赶我走……
你不可以……
冷崇绝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你在哪里?”
萧以沫听见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有些惊慌,还有一丝道不明的情绪,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陪自己吃饭的林烟凉,对冷崇绝说道:“吃饭。”
“在哪里吃饭?”
她答非所问,“我晚上不回去……”
“问你在哪里吃饭!”
他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啊,“你又要管我吗?哥哥你总是这样……最讨厌这样的你了!”
啪电话被挂断了。
冷崇绝又拨打回去,可是她怎么都不肯接。见鬼,萧以沫,很好,你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见鬼!啪地一声他的拳头狠狠落在冰冷的墙壁。
另一边,萧以沫挂掉电话,心跳仿佛漏掉了半拍。
“怎么了?是你哥哥?你们吵架了?”林烟凉问道。
“我不想提他。”萧以沫闷闷地说道。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终于,她挂断了。有本事就自己找吧!她心想。对林烟凉说道:“我们去广场喂鸽子好不好?”
“我倒是无所谓的……不过……”她哥哥看样子很着急,没事吗?
萧以沫没有听他的‘不过’,将他拉走了。
林烟凉的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跟上。
晶川广场。
喷泉旁的白鸽等待着行人喂食,有些扇着翅膀,有些停在假山上注视着行人的举动,有些开心地吃着食物,好不惬意。
萧以沫看了看表。
哥哥怎么还不来。
他该不会那么没诚意吧?她不过就是挂了他几次电话而已!
她每次一不开心就跑到喷泉旁边……他和自己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没有发现吧……m.χIùmЬ.CǒM
好吧其实她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糟糕,并没有不开心。只是很忐忑……
他到底来不来啊!
林烟凉将冰淇淋递到她的手心,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莫名其妙。”
就当他莫名其妙好了。
“听说往喷泉里丢一个硬币就可以许一个愿望,你要不要试试看?”林烟凉对她说道。
“不是吧?这你也相信?!”萧以沫诧异地看着他。
她需要用这种打量怪胎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吗?他笑笑对她说道:“相信有什么不对。童话美不美丽,也只取决你相不相信。”
“是呢……”她歪着脑袋沉思。
“借我硬币。”林烟凉突然说道。
“诶?”萧以沫茫然地抬头。
“你不是不信吗?我许给你看,等愿望成真的时候,还由得你不信吗?”
她撇嘴道:“你自己没有吗?”
“什么?”
“硬币……”
“我要是有的话干嘛问你借。”
“原来是因为没硬币才说这种话的。”萧以沫低低笑了一下,翻遍了口袋才翻出一枚硬币,“诺……”她递给他,“要是愿望成真了,要记得是我帮你实现的哦。”
“一枚硬币而已,你也好意思邀功。”他拿过硬币,对她眨了眨眼睛,“看好了。”
他只停顿了一秒砰
硬币脱离了他的手心,在空中做抛物线运动,假山上的白鸽惊讶地扑扇翅膀飞到一边,因为不知道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什么而吓得惊慌失措。
叮咚。
硬币落入水里,谁知道,竟然砸中了另外一枚硬币,另一枚硬币也跟着跳了起来,落下的时候又砸中了另一枚硬币……
萧以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按理说,第二枚硬币应该已经没有将第三枚硬币弹起来的力了才对啊……这是超物理学现象吗?咳,或许可以解释为魔术表演什么的……
行人也被这副画面所吸引,纷纷停下来观看,掌声一片。
人群中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萧以沫惊喜地看着冷崇绝,“哥哥……”
话音未落,就看到冷崇绝的身后又挤进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南幽雪,她亲昵地挽着冷崇绝的手臂……
萧以沫的表情凝固了……
林烟凉缓缓转过头来,看见冷崇绝,又看了看萧以沫。
“是你哥哥?”
他的话音未落,冷崇绝就向他走进了一步,“以沫承蒙你照顾了。”他这样说着。
“不客气。”林烟凉应道,心想,他的语气未免也太疏离了吧。“我是以沫的学长,叫林烟凉。”
“嗯。”冷崇绝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对萧以沫说道:“回家。”
可是萧以沫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躲在了林烟凉的身后。
这个动作让冷崇绝和林烟凉同时震了一震。
冷崇绝的眼底除了震怒还有一丝莫名的受伤。
南幽雪开口道:“以沫,跟你哥回家去吧。”
“不要”萧以沫听见南幽雪的声音,立刻反驳。
冷崇绝的脸色涂上了一层莫名的阴霾。
“既然她不想回去,我再带她逛逛吧。”林烟凉对冷崇绝说道。
冷崇绝冰冷地注视着林烟凉。
这个人是谁?!
他和以往围在以沫身边的男生都不同,虽然他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大,但是他的身上透着莫名矜贵的气场,看似清澈的双瞳漾着沉稳的气息。
林烟凉?
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是哪里呢?
冷崇绝皱了皱眉,并没有想起什么。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逛逛吧。”他淡淡地开口道,并没有执著于那个问题。
这还是哥哥吗?萧以沫吃惊地看着他,发现他的唇角已经有了一丝笑意。
林烟凉看着冷崇绝,他看起来好像是在微笑,但他一点也感觉不到温度。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雪儿说的没错,以沫,终归是要长大的吧。她长大了……
看着林烟凉和萧以沫手牵着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就会一点点冰冷下去。可是,他也提醒着自己,他绝对不可以对她动心,他们的以后势必水火不容。这一场错误,应该就此结束。
“那边有节目”萧以沫拉着林烟凉冲向舞台方向。
林烟凉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牵手,心跳怦怦加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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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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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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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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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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