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地流水声在耳边萦绕不绝,林间鸟儿“吱喳”唤个不停,戈薇在吵闹中缓缓睁开眼睛,意识朦胧间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戈薇扶着头起身,发现自己趴在一块溪流间凸起的岩石上,而且一半以上的身体都浸泡在冰冷的溪流中。
难怪她觉得有些冷。
戈薇缓缓地从溪流中爬上岩石,几步间就从溪流中心跳到了岸边。
因为身上衣服湿答答黏在身上十分不适,戈薇就去林间找了不少干枯的树枝,点起火慢慢烘烤衣服之后,才有空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吊桥断裂落入悬崖下的河流之前,戈薇很清楚的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出来进入了那具人偶。
然后那具本来是死物的人偶却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她”对上戈薇时眼眸间流转的波动清冷又熟悉。
戈薇就是因为那一时莫名亲切的感觉,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而落入河流,然后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意识。
刚才一闪而过的仿佛是场短暂的梦,但是戈薇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不会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自己的梦境,多年来她的梦境杂乱无章却依旧有迹可循——无论梦中戈薇自己身在何方,她都是跟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
但是这一次,梦里只有她一个人,和一场正在消融的雪。
……也许不是一个人,恍若一瞬间戈薇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比如那场雪。
那是她在“他”身边看到的最后一场雪。
那年戈薇晕倒在雪地后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后来成为她师傅的七元墨,然后她回了家,进了神社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晚上做梦,再没时间顾得其他。
想到这里,戈薇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她幼时的记忆虽然不甚清晰却也不是全然无知,但是后来关于她怎么会在师傅身边醒来,以及更早之前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本来以为是那个冬天大病一场的后遗症,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还有那些看不清人物长相的梦境。
戈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抬手微微抚平身上未烘烤到的湿衣,让衣服干的更快一些。
刚才那场似是而非的梦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戈薇尘封已久的一扇记忆之门。
门内蜂拥而出的一个个画面熟悉不陌生,但是因为遗忘太久又突然出现的记忆片段太多,戈薇的反应因为这样猛然的冲击而变得有些迟钝,灵力也因此散乱。
这也就是戈薇没有第一时间用灵力烘干衣服而选择慢慢拾柴起火的原因,被生活的琐事磨一磨,迟缓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事到如今,戈薇终于明白从她身体中出现的是什么东西了。xǐυmь.℃òm
那是一个残念,从幼时一直和戈薇在一起后来却莫名被她忘记的,十多年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残念。
如果不是那个残念自动出现,戈薇一点都没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这实际上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戈薇没有察觉到自身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学艺不精,但是戈薇师傅却是修行大成的神官,戈薇常年跟着师傅七元墨身边修行,照理说师傅不可能发现不了她身上的异样。
但是事实却与之完全相反。
在今天之前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戈薇一定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戈薇想起了不少事,也终于能明了其中的原因。
戈薇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还年幼无知的时候,那个残念曾经对她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就是我。”戈薇记的她是这么说的。
那时戈薇却立刻在脑海中反驳了她的话,戈薇说:“那我在这里,你又是什么?”
若我是你,我在这里,你又是什么?
残念沉默的没有回答戈薇的问题,戈薇那时十分迷惑不解,却想不出因由。
但现在忆起一切,身为巫女的戈薇却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什么时候两个人会当作一个人看待?
那就是,拥有同一个灵魂的人。
人类的灵魂可以在时间的洪流中重复转世-死亡-转世的过程,无论活着的时候拥有多少情感,一旦死亡转世一切就会重头来过,从没例外。
不过若是人死前的执念太深,在特定的情况下这样剧烈情感会凝聚成形,脱离灵魂成为残念。
灵魂继续转世而残念凝而不散,除非能量耗尽或是执念消融,否则残念生生世世不灭不散。
若真如她所说,戈薇与她曾拥有同一个灵魂,那么在修行者的感知中她们就是一个人,也难怪没有人察觉,除非亲眼所见,不然无论如何感知都不会有异样的。
当初她们交流的时候戈薇从来没有问过那个残念的名字,也不知道残念她从何处来。
但是现在,戈薇想起不久前残念离开她后进入的那具人偶,顿时很想再叹一口气。
戈薇知道自己已经猜到那个残念的身份了。
……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就能被残念附身的,不然古往今来不灭的残念往来无数,这个世界早就要乱套了。
残念若是想要附身操纵一样东西,必须自身足够强大并且和那样东西的关系足够亲密。
——譬如,残念生前身体所化的骨灰。
而那具人偶,是据说五十年前死去的强大巫女,桔梗所化的骨灰炼制而成的。
所以答案很明显,曾经在戈薇身上的那个残念,就是桔梗。
思及此处,戈薇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身上快要烘干的衣服,抬眼只望见太阳就要日落西山。
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跟着她后面的犬夜叉却一直没有找过来,明明这里离犬夜叉之前所在的人偶森林也不算远,她之前送给犬夜叉的护符也没有反应,说明犬夜叉没有遇到危险。
既然没有遇到危险,戈薇的位置也不难找,犬夜叉的性格也不像会丢下她而自己回去的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犬夜叉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再回想一下枫姥姥和犬夜叉之间的蛛丝马迹,戈薇大概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巫女和,半妖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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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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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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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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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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