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幽诺水一下明白了过来,羽雀风现在的记忆回到了十四五六的时候。就是说,那时候幽诺水回去过——通过圣境。
见幽诺水愣神,羽雀风挥挥手招来一件东西,交到幽诺水手中。幽诺水忽然觉得手中有东西,才回过神儿,低头去看。
“姐姐看来是对风儿没有半分情意,不过姐姐喜欢小动物。为了姐姐,风儿怎样都可以,只要能跟在姐姐身边!”羽雀风跪在床上,佝偻着身子,抬头看着幽诺水,泪中带笑。
“这……”幽诺水看着羽雀风,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求求姐姐,风儿只想和姐姐一起……”羽雀风摇着幽诺水,突然之间晕了过去,倒在了床上。
“羽哥哥……”幽诺水忙去查看,还好无大碍,应该是太激动了,外加身体十分虚弱才会吃不消。她又低头看看手中的东西,是一本秘术——易骨更魄。这本秘术可以说残酷至极,会消融人的肉身与魂魄,而后重塑,能让人变成任何东西,无论是不是活物,既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植物,还可以是石头、器物、水电光一类的毫无生机的物体。传说中世外高人所持有的那些带有灵性的法器,大多数并非什么成千上万年经过日月天地精华洗礼的稀罕之物,而是用这等令人发指的法术炼制而成。但也不能否认,确实存在那种内藏极具慧根魂魄的器物,只是十分难得。
“只是为了与我一起,他竟成了这般。不过,那时他很年轻,不谙世事。”幽诺水看了看沉睡的羽雀风,“可是,他为什么会忘了我,这会儿却又突然想起来。”
不知多久,羽雀风渐渐缓醒过来。
“觉得怎么样?”幽诺水试探着问。她不知道现在的羽雀风处于的是什么状态。
羽雀风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坐起来,盯着幽诺水看了起来。眼神中有陌生,有迷茫,有熟悉,还有一丝丝的欣喜。
“觉得怎么样?”幽诺水也回看着羽雀风。她不知道此时的羽雀风到底处于什么状态,也不知道希望羽雀风处于什么状态。
许久,羽雀风才说了一声“掌门”,并俯首恭恭敬敬地行礼。
幽诺水忙去扶羽雀风:“不必如此,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再无他人。”
羽雀风又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事情,许久又问:“属下怎么了?”
“只是晕倒了而已。”幽诺水微微笑着,尽可能说得轻描淡写。
羽雀风观察着幽诺水的表情,搜寻着微笑下隐藏的事实。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一时间,幽诺水不知该如何问,生怕会伤害到羽雀风,忖度许久继续道,“有没有什么不太一样的……”
羽雀风想了想,说道:“常常感到口中干渴腹中饥饿,只是饥不欲食渴不欲饮,饮食皆无作用。”
幽诺水想了想,微笑道:“离虹姐姐该等急了,我差人送你回去。”
“多谢掌门!”羽雀风谢过幽诺水便由人搀扶回去。
羽雀风走后,幽诺水随即整理思绪,安安静静地处理起派内的事务来。琇書蛧
太阳渐渐西移,坠入黑海。天边烧红的云朵渐渐燃尽,烬余死灰。
一个黑影落在寂静寥落的街巷之内。深处一两声隐隐犬吠,尽头三四个寥寥人影。黑影快速移动起来,匆匆穿梭于街头巷尾。很快,黑影停在了一条黑巷口。顿了顿,黑影飘然入内,沿着巷子前行。
很快,黑影在一处地方站定,一种野兽的低吼声传了出来。
扑簌簌——树叶飘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又一个黑影,跟上了前面那个黑影。前面的黑影站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进,在巷子内蜿蜒至深处。这里开阔些,地上似乎倒着些粗粗的木桩。再近些,有血腥味——不是没有生命的木桩,而是失了生机的人。
前面的黑影又低吼几声,挥了挥手,一些闪着白光的晶莹星星从那些人的身体内飞了出来,萤火虫一般。黑影冲上去在那些人身上捕捉起那些星星,拼命往自己嘴里塞去。那些星星害怕得很,四处逃窜,但并没有成功脱逃,最后无一幸免。
后面的黑影冲上去,叫道:“羽哥哥,醒醒!”
羽雀风猛然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看四周,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幽诺水不知该如何解释,犹豫许久才问:“你还记得些什么?”
羽雀风努力回忆起来,好一会儿,他摇摇头道:“我只记得刚才又饥又渴,难以忍耐,可是无论什么都入不得口。食物饮水一入口,便腹内翻腾,呕吐不止。”
“现在呢?”幽诺水看着羽雀风,甚是关切。
羽雀风抚着上腹,略显疑惑道:“似乎,好些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幽诺水继续试探着追问羽雀风。
羽雀风又看看四周,待完全清醒过来才注意到地上有尸体,立刻惊骇道:“莫非是我……”
“不不不……”幽诺水忙摇头摆手,“你来以前他们就这样了。”
“那我……”羽雀风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幽诺水犹豫良久,才说:“你好像吃了他们的魂魄。”
“什么?”羽雀风既惊又怕。
幽诺水又忙说:“那些白色的星星是不是魂魄我也不是很肯定,只是看起来像,与平时所见魂魄不太一样,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说。”
羽雀风想了想,一脸的惊恐:“莫非,一直以来的人魂丢失都与夜风麒麟有关。现在,它在我的体内,所以我……”
“夜风麒麟一直以来都很神秘,大家对它都不太了解,所以你不要瞎猜。”幽诺水想安慰羽雀风。
羽雀风一把抓住幽诺水的手,激动道:“杀了我,快杀了我,只有你能杀了我!”
幽诺水握住羽雀风的手,安慰他道:“你先别激动,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我在害人,我在害人……”羽雀风痛苦地捂着头。
幽诺水抬起手,想施法封住羽雀风这段记忆。
“不,不行……”羽雀风躲开幽诺水的手。
“暂时忘记下,要不太痛苦了。”幽诺水缓缓走到羽雀风面前。
羽雀风还想抵抗,可是,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以前,他是山是海,不可逾越,现在,全部倒置,他的一切任由幽诺水安排。
不行,不能仅仅封住,应该给他拿走。幽诺水打定主意后,将记忆取出,放入自己的脑子里。而后,她将羽雀风悄悄带回派内,没被任何人发现。
一双眼睛又默默注视良久,而后眼睛的主人转身离去。
。
此后的日子,幽诺水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查最近出现的各种案件,奔波在羽雀风以往奔波的路途上。
“原来,羽哥哥的以往就是这样的日子。”幽诺水走着走着,不禁说出这么一句。以往都只会在派内等待,看着天空上的云啊星啊,想象着羽雀风在外面的威风与荣光。没想到,他的日子竟是此等的枯燥乏味,毫无乐趣,危险重重,还被层层误解裹挟。
一低头,下面又是在逃的悉命人。
“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娘子,她还怀着身孕!”一名男子紧紧搂住一名年轻的女子,女子已经身怀六甲。
天机阁的黑衣人都互相看看,不知该如何下手,便发出信息直接通报给幽诺水。
自从当了掌门,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多了。以前,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不得不习惯。她低头朝那女子看了一眼,顿时女子倒地不起再无生机。
“娘子,娘子!”男子见自己的妻子死去,连连呼唤。而后,他愤怒地朝几个黑衣人大喊:“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害死了我娘子!”接着,男子一跃而起,就要和对面的人拼命。
幽诺水看了一眼男子,男子立刻安静下来。而后,他疑惑地看看周围,漠然离开了。
幽诺水将收来的女子魂魄装入一颗金色的小球内,挥挥手将它送往该去的地方。而后,她又打开那个男子的记忆,全部是有关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全部历历在目。记忆被拿走了,应该就不再痛苦了。看着看着,幽诺水握紧拳头,扑的一声,记忆碎了,成了五彩的微粒,飘洒向天际。
继续前行,每天都要在这九州大陆上巡视一阵,察看四处情况,确保各方安宁。正巡视着,忽然一个黑影闯入她的视野,鬼鬼祟祟,还特别眼熟,便跟了上去。
“是竹青云!”幽诺水在心内大叫,说不定今天就能追查到他的老巢了。
追着前面的黑影走了一会儿,周围逐渐出现一些白色的光点,起初不太明显,个头还十分小,但随着前行,光点逐渐变大,亮度也逐渐明晰。
“对了,这不就是羽哥哥吃过的那些星星嘛!”幽诺水觉得或许跟着竹青云就能解开这些谜团。
越往前走,星星越密集。不过,不知为什么,呼吸开始变得有些不顺畅,每次喘气都觉得呛人,嗓子刺痒难耐。仔细看了看周围,好像是灰尘。用袖子扇扇,灰尘被风带得卷来卷去。
咦,不光呛人,天居然还暗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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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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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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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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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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