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金色裙摆被黑色的河水舔舐着。那人点点头,转过身来。这下,那人的面容展露无遗,竟然是……
“小诺?!”羽雀风在心底惊呼。
不等那个一身金气的幽诺水迈步,身后那两个人一跃而起,张牙舞爪地扑向幽诺水,显然要对她不利。Χiυmъ.cοΜ
“小诺!”羽雀风惊得想上前帮忙,只可惜离得太远。
没想到,幽诺水毫不含糊,转身掐住那两人的脖子,麻利得无一丝拖泥带水。
接下来的一幕,羽雀风吃了一惊,看到后怔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幽诺水的双手陡然增大,手掌开出两个洞,宛如两张怪兽的大嘴,将那两个黑色的雾人吞吃入手掌之内。两个雾人先是在幽诺水硕大、扭曲的手掌内不停挣扎,而后被迫进入伸长的手臂内,所过之处都鼓起大包。最后,雾人进到幽诺水胸腹之内,但依然挣扎不断。此刻,幽诺水看起来就像白面中混入了墨汁,黑白纠结缠绕,身体被撑得呈现出三个胡乱揉捏在一起的混沌人形轮廓。
一切都映在羽雀风的双目之中,吃惊、讶异、惊恐,糅合在一起,战栗在那深水潭般的瞳孔之中。
很快,幽诺水的身体压制住了那两个雾人,恢复了原来面目。
“妖孽!”一蓝影落在幽诺水身旁,二话不说,提剑便刺。
幽诺水分明能躲能反抗,却只是定定地站着,若被人抽离了魂魄一般。
眼看剑尖儿就挨着了幽诺水的前衣襟,一月白影落地挡在幽诺水面前,挡开了那把剑,接着怒道:“羽雀风,她如此全是为了你、因为你,你竟然如此薄情寡义!”
“月如素,你让开!”羽雀风不由分说,举剑就朝月如素刺去。
两人实力虽是一个等级,但月如素始终比羽雀风差几分,缠斗一番,终究是败下阵来,被羽雀风用剑刺入肩膀,挑入河中,沉入水底。
“月如素!”幽诺水惊慌地转向河面。
羽雀风冰冷地跳起,举起手中的剑刺向幽诺水。
“不——”旁观的羽雀风一跃而起,冲到幽诺水面前。
举剑的羽雀风速度极快,一剑刺入那旁观者的胸膛之内,血游走出皮肉顺着剑身滴滴答答落下,在黑暗的河岸上默默摔下四溅。
幽诺水见到眼前这一幕,惊得捂住嘴。无法理解,简直无法理解!
。
“啊——”幽诺水吼出一声,满身是汗地看着前方。她觉得自己正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转头就说:“木哥哥,我梦见了……”当看到身后人的面目时,她一下顿住。刚才,陪在自己身边的明明是木哥哥,怎么突然换了人。她忙欠身,离开了这个怀抱。其实,这个怀抱,以往她也蛮眷恋的。
“小诺……”羽雀风本就悲凉如晚秋的眼神中又多了失落和孤寂,使得眼中光芒更加黯然,近乎熄灭。
愣了许久,幽诺水才塌下直挺的身子,跪坐在自己的脚踵之上,呆望羽雀风半天,才不知所措地小声叫道:“羽哥哥……”
“你梦到了什么?”羽雀风凄然地看着幽诺水,寄希望于她忘记了。
“我梦见……你……我……”幽诺水不知道该如何说。
羽雀风看着幽诺水,不说,他其实也已经知道。
“木哥哥呢?”幽诺水突然岔开话题。
“回去了。”羽雀风听到这三个字,脸上所剩无几的神采即刻消失殆尽。
幽诺水突然又说:“我想看生死簿!”
“为何?”羽雀风不解地看着幽诺水。
幽诺水看看羽雀风,而后转头看向窗外,说道:“我要知道我的身世!”
“只是……”羽雀风沉思了起来。
“什么?”幽诺水转头看着羽雀风。
羽雀风回望着幽诺水,沉默许久,才艰难道:“未必……会如你所愿……”
幽诺水固执道:“那我也要亲眼看看!”
羽雀风被幽诺水的强硬态度慑住,猫头鹰那般定定地凝视着幽诺水许久,才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去看生死簿,可不是去赶集,何时、何地,全部随心所欲,想去就去。那可是生死簿,在地坤派的生死阁,与天书阁相对应的地方。天书阁高高在上,在最高峰的顶端,而生死阁,位置则低得不能再低,藏于地下致深之处。
虽说,羽雀风是天书阁阁主,有权利干涉其他两阁的事务,但权力的另一面势必意味着义务和责任,如果自己都置规矩于不顾,岂不是玩忽职守,别人岂不是更可以枉顾规矩。
为了缓和气氛,羽雀风只得使用拖延战术,说道:“好,不过要等些时候。”
幽诺水也深知其中的复杂与麻烦,也不好急于一时,便点点头。
。
一切都被抽空了……幽诺水站在清澈的溪水边,看着小鱼在河底快速地跳跃,像弹弓射出去似的。
自以为是的理想和目标竟然像一个从河底升起的水泡,一到河面忽地一下就破了,连声音都没有。人生的意义,随之一起破灭了。做什么都不再像以往那么有力量,那么有热情。
想想,自己真是个大笑话,大笑话,大笑话!一种无名的羞愧在心底生出。自己竟然认贼作父,拜寇为母,对着自己的仇人喊爹娘,他们死了本应当大快人心,而自己却要为他们报仇,去杀自己的恩人。
可他们,可他们对自己的好也是实实在在的啊,又怎么能一笔抹去?疑惑又混杂进来。自己到底该怎么样?为什么这种离奇又两难的境遇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愤怒,一下冲出,挤散了其他。
幽诺水对着溪边的垂柳击打起来。可是,这树哪里禁得住她来打,只是一挥手,身旁的两棵咔嚓一声断掉,仅剩两个碗口大的树桩子。再反手一挥,溪流两侧目所能及的树全部倒掉,断树、砂石、小山连同溪流里的水也被扬起,冲向天空,再也没落下。如此容易就搅得天翻地覆,让幽诺水怒上加怒!她一跃飞身上天,来到藏书库前。
藏书库还如往日那般,宁静之中,传出些许沙沙声,仿佛蚕在啃食桑叶,其间时不时传来几声哗啦哗啦的声响。
巍峨高大的建筑,内里是紧张有序的忙碌。万事万物都囊括其中,任由它安排和摆布。
“为什么我是这种命,为什么!你凭什么如此安排!”幽诺水气氛地冲藏书阁大喊起来。
光喊根本无法消气,幽诺水抬起手,朝藏书库连续击打而去。数道各色的光接连打出,若流星般落向藏书库。只听咣咣咣,若无数颗巨大的陨石撞击山体地面那般震动天地。
不等幽诺水看结果如何,藏书库外突然生出许多金色的颗粒,形成一个半圆的半透明罩子扣在藏书库外面。那些颗粒之间射出许多曲曲折折的金线,形若闪电,贯穿所有颗粒,而后一道道丝线状的金色闪电射出,朝幽诺水飞去。
幽诺水也不惊慌,对藏书库她也了解得不少。她飞身而起,躲过飞来的那些闪电。那丝丝闪电最后缠作一团,砰一声炸裂成一朵金花,而后消失了。
躲过这一波,更多的闪电袭来。幽诺水继续拼命躲着,还时不时出手打向藏书库。藏书库不再光放出丝状闪电,又放出根根金箭。这金箭,一靠近人头部,箭头立刻张开,怪物的嘴巴那般向人的头部咬去。如若咬不到,它还伸展箭杆儿,藤条一般使劲儿往人身上抽去。快挨着人身上时,它猛地一卷,试图将人缠住。
这些伎俩,幽诺水也是了如指掌,飞快地躲避过去,继续向着藏书库进攻。
见没无法压制住对手,藏书库再次升级,一道道若剑的金光横扫而出,杀向四面八方。
幽诺水见缝插针地躲避,一丝一毫都没有让挨着。看准空隙,她对着藏书库又是一轮猛击。
迟迟拿不下来犯者,藏书库急了眼,整个书库震动起来,所有的金色颗粒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金色的大球,足有一个大冬瓜那么大,小太阳似的挂在藏书库正上方的天空上。
“来吧,我可不怕你!”幽诺水再次向藏书库挑衅地打出几掌。
金色大球的中心开始发红,挺像香燃烧时中心亮点的那种颜色。同时,一种巨大的噪声从球上传出。随之,周围起了风,以大球为中心打着旋儿。
幽诺水死死盯住大球,球中心的红色亮点转动起来,轨迹形成红色的螺旋状,而且范围越来越大。是时候了,她拉开架势,准备接招。
螺旋状骤然反向旋转起来,若细长铁条盘成的发条,猛一撒开,释放出巨大的力量。随即,一道白亮刺眼的强光射向幽诺水。
幽诺水抬起双臂,设置出一道金色的屏障护于身前,以双肘死死抵住。
白光呼呼带着风,咚的一声撞在屏障上。
幽诺水只觉双臂一木,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推力推得往后退去。她努力将脚扎入土内,如树根那般,地上被拖出一道深深的沟。
白光卷着风压迫着屏障,屏障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裂纹渐渐生出、伸展,绵延向四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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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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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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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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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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