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鲜鹤儿安安稳稳地跪在那儿,波光毫无进攻的意思,羽雀风奇怪地问:“她不袭击你吗?”
鲜鹤儿含泪抬起头,看着羽雀风摇摇头道:“师父从未对我不利过,所以我不知道她会袭击别人。如果知道,定不会让小诺师傅冒险进来了,害得她差点没了命。”
“你能让她回到幔帐之内吗?”羽雀风觉得波光如此诡异莫测,让它在外面多待一刻都有危险。
“嗯。”鲜鹤儿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来到波光前面。xiumb.com
羽雀风和幽诺水都惊讶地盯着波光。刚才还闪烁动荡的波光平静下来,团成一个晶莹透亮的光球。
“师父,回去歇息吧!”鲜鹤儿轻轻地说。
光球转动一下,最亮的三个斑点竟然划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她真的认识鲜鹤儿!”幽诺水觉得不可思议。刚才她还觉得这波光是炎夫子的想法很离奇,现在她有些信了。
鲜鹤儿伸出手,像搀扶人一样搀扶着光球。光球微微动了一下,动作就像人在点头。就这样,光球偎着鲜鹤儿的肩头慢慢往幔帐之内飘去。
鲜鹤儿拎起幔帐,扶着光球稳稳当当地踏过三级台阶,朝一张床前走去。来到床前站定,鲜鹤儿轻轻扶着光球,让她落到床上。一沾着床,光球哗啦一下散开,若水一般铺开在床上,粼粼荡漾,照射得幔帐之内片片银色。
安顿好炎夫子,鲜鹤儿走出来,拉好幔帐。
“真对不起,差点害了羽阁主和小诺师傅!”鲜鹤儿说着又要蹲身跪拜。
羽雀风和幽诺水忙扶住他,要他不必自责。
“炎夫子既已这般光景,那封书信又是怎么回事?”羽雀风仔细确认过,送来的书信确是炎夫子的笔迹。儿时跟过炎夫子些许时日,她的字迹还是能认得的。
“那是弟子写的。”鲜鹤儿一脸愧疚,“自小就跟着师父,字也是师父手把手一笔一笔教出来的,除了我和师父,其他人都无法区分我和师父的笔迹。”
羽雀风点点,明白了缘由。而后,他又问:“炎夫子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
“这……”鲜鹤儿叹口气,真是不知从何说起。沉吟许久,他才讲起炎夫子如何出的事。
。
那日,鲜鹤儿如往常一样在炎夫子屋内打扫,等着炎夫子回来。今天与往日有些不同,鲜鹤儿心中隐隐有丝不安,却又说不出是何缘由。
窗外的天已由溏心蛋黄的橘红变成将成熟透桑葚的酱紫,鲜鹤儿这才意识到,天这么晚了炎夫子还没回来。平时,炎夫子要是突然有急事回不了派内,都会送个信儿要鲜鹤儿安心,可今日这么晚了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
鲜鹤儿有些坐立难安,想派个人去寻寻,却又觉得太多事儿,万一什么事都没有,岂不被人笑话小题大做。
在屋内闷着真难受!烦乱的思绪总是来侵扰,各种不痛快的情绪堵在心里,像石头塞住河道形成了堰塞湖。干挺在屋里太难受了,鲜鹤儿又找些活来做,忧虑担心的时候做些事情多少能缓解下。他把边边角角摞了许久未动的东西都拽出来,拿着抹布一一擦拭起来。擦完眼前的东西,他又四下观望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擦,结果一眼扫到床边的角落,那里还有一个匣子可以擦。
来到角落,鲜鹤儿蹲下身,把匣子拉出来,没想到一个东西跟着滚了出来,还冒着烟气。
鲜鹤儿吓了一跳,不禁叫出了声。等他稳下心绪定睛看的时候,发现地上的竟然是烟灰兽。
“烟雨灰蒙!”鲜鹤儿叫着烟灰兽的名字,摇了一下它,可是烟灰兽没有反应。
鲜鹤儿仔细看了一下烟灰兽,它身上原本闪烁的星火全都熄灭了,一缕缕青烟丝从其中飘飞出来。原本浓黑得若烟灰的身体也暗淡下去,若被水冲淡一般。
烟灰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直没注意?它怎么会在这儿?师父呢?师父又在哪儿?鲜鹤儿心中盘踞着许多疑问,却无人能解答。
“师父,师父!”鲜鹤儿试着在屋内喊起来,他抱着侥幸心理,会不会师父也回来了。
喊了许久,没人回答,鲜鹤儿有些泄气。再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烟灰兽,心中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咕咚——一阵奇怪的声响传入鲜鹤儿耳内。像是条大鱼在大水缸里翻水花的声音,可是屋内没有水缸,更没有鱼。
鲜鹤儿站起身,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辨别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咕咚……呵……咕咚……呵……”越听越古怪,咕咚咕咚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类似人的声音。这人是在疼得哼哼呢,还是想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声音似乎是从床头的一个角落传来的。那里可没有什么东西能盛水,怎么会有水的声音?顶着脑中各种猜疑,鲜鹤儿顺着声音往前走去。每往前一步,那奇怪的声音就跟着大些。走过床,床头的角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担心睡觉时会有风,这内室里就没有设置窗户,所以比其他地方都阴仄。
鲜鹤儿站定在床头,仔细听着那虽然变大了些,但依然微弱模糊的声音。听了许久,他突然瞪大眼睛,低声惊呼道:“这是师父的声音,她在叫我!”
这下鲜鹤儿听清楚了,咕嘟咕嘟的水声之中夹杂的是炎夫子的声音,她在努力地叫:“鹤儿……鹤儿……”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鲜鹤儿焦急地搜寻着,想知道师父到底在哪儿。
“这儿……”炎夫子的声音还是夹杂在一大堆的水声中。
鲜鹤儿一挥手点亮床头的灯,角落忽地亮起,随之层层的波光泛了出来。
这里有水吗?鲜鹤儿四处看了起来。
“鹤儿……这儿……”炎夫子在努力大声些,好能让鲜鹤儿分辨出方向。
鲜鹤儿顺着声音找起来,许久他才把目光放到脚下。
“师父?”鲜鹤儿后退几步,试探着冲脚下喊了一声。
“嗯……”炎夫子很艰难地回应着。
鲜鹤儿拿起灯,俯身朝地面上照去。灯光将昏暗的地面照亮,似乎有一层碧水摊开在地上,将灯光揉碎成点点的银色星光。
“师父!”一看清地面上的状况,鲜鹤儿就吓得猛一起身,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久,他才镇定下来,再次往地面上看去。
地上那层碧水荡着细小的波澜,仔细看去碧水之下隐约有个轮廓,这轮廓可依稀辨认出是炎夫子的。她焦急万分地看着外面,张大嘴拼命呼喊,声音都被水给吞吃了,只剩下零星的残渣,幸而能让鲜鹤儿听到。
“炎夫子不是在水里吗,你怎么能确定那光是炎夫子?”幽诺水听到这儿不免有些好奇。
“一开始是在水里,可后来……”鲜鹤儿又继续讲了起来。
鲜鹤儿放下灯蹲在地上,双手往地面上的水里伸去,想把炎夫子给拉出来,但手一伸过去立即愣住了。他呆了片刻,双手摸索一阵,摸到的竟然都是坚实的地面,一滴水都没有碰到。
“水呢?怎么摸不到?”鲜鹤儿紧张得满头是汗。令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双手在地上这么一搅和,那摸不到的水面上泛出的亮光更多了,而且亮光竟然飘了起来,突兀地飞在空中。
“如此你就断定那亮光是炎夫子?”幽诺水心中还是存疑。
“一开始我也没有这种想法,接下来……”
待亮光全部飞至空中,地面上那层碧水也随之消失。看着飘荡在空中的亮光,鲜鹤儿竟然脱口叫道:“师父……”此话一出,他自己立刻吓得一个激灵。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光亮怎么会是人?
可神奇的是,鲜鹤儿的呼喊一出,光亮竟然团成一个光球,上下飘忽,似乎在冲鲜鹤儿点头。
鲜鹤儿更加吃惊,又试着冲光球喊道:“师父?”
光球再次上下飘忽了几下,对鲜鹤儿的呼喊做出回应。
“依此可以断定那光亮应该就是炎夫子没错。”羽雀风点点头肯定道。
“可是,咱们没办法和炎夫子交流,要如何知道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而且,她现在除了鲜鹤儿谁都不认识了。”幽诺水看看此刻炎夫子的境况,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炎夫子是何时、如何回来的?”鲜鹤儿一直未提及羽雀风就想问问。
“我也很纳闷,那天送走师父后我就一直守在房里,没发现师父是怎么回来的。要说烟雨灰蒙个头小,我没在意倒讲得通,可师父一个大活人在这屋里出来进去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变作一滩水流淌回来,我怎么也会察觉些异样吧?”
“烟灰兽在哪里?”羽雀风问鲜鹤儿。
“哦,它一直昏迷不醒,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置它。”鲜鹤儿说着朝幔帐边的一处角落走去,在一个半透明的火红结界前停了下来。他俯身从结界内掏出了烟灰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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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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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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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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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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