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她吗?
当听到幽诺水说出“……还有……她……”时,羽雀风的心头不由得一紧,脑中立刻浮现出宫念月。慌乱中,他匆匆地探查了一下幽诺水的记忆,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遍寻不得的身影。她匆匆回眸一瞥,立刻将羽雀风的魂魄摄去。
看当时情形,那些黑雾魔似是由宫念月引领而来。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牵涉到追杀幽诺水这件事中?
来到昨晚的那个胡同上方,羽雀风飘然而下,踏在黏腻湿滑的青苔石板上,扰得薄雾打了个旋儿,向上缓缓升起。他一步步往前走去,扫视着胡同内的青砖绿瓦,寻找着蛛丝马迹。
昨夜,黑雾魔在幽诺水的窗前一闪而过,幽诺水忍着剧痛起身追了出去,追到这里就被黑雾魔困住了。
“啪嗒,啪嗒——”几滴露水滴在羽雀风的肩头,晶莹地闪烁了几下,继而被衣服吮干。这几滴露珠引得他抬起了头,往头顶的树上看去。枝叶微微晃动,树杈上似乎插着什么东西。他飞身上树,取下那件东西——是一块碎纸片,上面写着:雾胡同十。
这附近有四个带有“雾”字的胡同,分别是紫杉雾胡同、烟雾雨胡同、沐雾胡同和羽雀风现在所在的碧青雾胡同,这四个。从字面上看,“雾”字紧挨着“胡同”二字,可以排除掉烟雾雨胡同。紫杉雾胡同附近住着些王公贵族,那里有重兵巡逻把手,不太适宜当做秘密集会的据点。沐雾胡同和碧青雾胡同都比较僻静,胡同内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尤其是碧青雾胡同,里面住的人不太多,更加适宜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幽诺水两次遇险都是在这个胡同里,如此看来,碧青雾胡同的可能性最大。
羽雀风又看了看纸片,始终想不通最后那个“十”字是什么意思。Χiυmъ.cοΜ
站在树上,整个胡同内的景象尽收眼底。羽雀风俯瞰起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间破旧的院落内。院子里破败不堪,到处散落着杂物,所有的东西都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毫无人居住的痕迹。只是,这些灰尘分布得未免太平整均匀了,一点风吹雨打或者小动物爬过的痕迹都没有。
世事便是如此,伪装就是伪装,哪怕手段再高明,也会有疏漏的地方。
羽雀风飞到院落外,围着院子转了起来。他一边走一边感受着附近空气中漂浮着的气息,很快便发觉有人在这里使用过法术。勘察一圈儿后,他来到门前,轻轻推了推门,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他慢慢跨进门内,朝着院落内挥了一下扇子,顿时一道红光冒了出来,直指天际。循着红光望去,可以看到红光是从院落东北角射出的,光源在一个水缸内。
停留片刻,见没有什么机关,羽雀风小心翼翼地飞到水缸上方,往水缸内看去。那道红光之下露出一道狭窄的楼梯,是用粗陋的木料搭建的。
羽雀风缓缓下降,落进了缸内。他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便在楼梯之上微微浮起,脚底离开楼梯一丝的距离缓缓向下移。这条通道虽然低矮狭窄,但一般人完全可以直立身体通过,不过羽雀风的个头比一般人高出不少,必须低头弓腰才能顺利前行。
钻出楼梯的出口,迎面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地下室。墙上挂着几支火把,火光闪烁跳动,拉出一条条不安分的影子。羽雀风抬头一看,对面的黑色墙面上正绘着那个奇怪的红色图案——圆圈之中一个人双膝跪地,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怒视前方。
大厅内很整洁,一些桌椅规矩地排在中央。羽雀风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些桌椅前,一张张查看起来。这些桌椅全都被蹭得发亮,看来已经被用过多次。穿过桌椅,来到那个奇怪的图案前,羽雀风站定端详了起来。
这标志,到底有什么含义?
突然,几条黑影鼓凸立起变成人形黑雾向羽雀风背后冲去。羽雀风并未回头,只是轻轻一挥手,几根雀翎从手中飞出,打向身后。
“噗噗”几声,那些人形黑雾像气球一样被刺破,消散了。
接着,一群黑雾魔飞出,将羽雀风团团围住。羽雀风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挥手,打出一批批的雀翎,将黑雾魔打散。就在他专心应付黑雾魔的时候,一个人从大厅内侧一个暗门中冲出,跑进了楼梯口。
越过这些黑雾魔,羽雀风瞥了一眼那人,那人一袭黑衣,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个女子。羽雀风猛地打出几批雀翎,在层出不穷的黑雾魔中打出一条通道。冲出黑雾魔的包围圈,跑向楼梯口,沿着楼梯飞到了外面。
这时,那个黑衣女子在院门口一闪便消失了。
羽雀风赶忙追出去,左右一看发现女子踪迹全无。他飞到空中,四下查看起来,依然没有发现关于那个女子的半点踪迹。
“轰隆隆——”一声巨响伴着大地的震颤而来。
羽雀风刚离开的那个院落突然塌陷,转眼就变成了一堆瓦砾。羽雀风在胡同上方来回徘徊了好几圈儿,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那个人会是宫念月吗?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羽雀风的心头。
几天后,幽诺水慢慢醒了过来,伤势大为好转。
一睁眼,她看到战飞天正坐在自己床边打瞌睡,呼噜声响得和打雷似的。她勉强撑起身子,往四周看去。
几个侍女见状,赶忙过来扶起幽诺水,问道:“公主可是要用膳?”
侍女们手忙脚乱地端来汤水和早已备好的饭,要伺候幽诺水用膳。
“羽……羽……”幽诺水嗓子里干涩得厉害,无论她如何震动喉咙,都只是发出一阵阵微弱的气流声。
“公主还是先用些汤水吧。”侍女将汤水端到幽诺水面前。
幽诺水喉咙里干得厉害,就将嘴凑到侍女伸过来的汤匙前,呷了一口。这汤水一入喉咙,喉咙里立刻瘙痒刺痛起来,立刻大咳不止,将喝进去的汤水又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战飞天一下惊醒过来。看到幽诺水咳成这样,赶忙上前查看。她边拍着幽诺水的背边说:“我这女婿真是的,你在这病着,他还整天往外疯跑,根本顾不上照顾你,也不知忙的什么。”
咳嗽了一会儿,幽诺水觉得嗓子似乎恢复了一些,就说:“他是在找黑雾魔和……”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她猛然想到,如果让战飞天知道自己看到过宫念月,一定会天下大乱的。
“他找什么找得那么起劲儿,连你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战飞天扶幽诺水躺回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他在追查我的仇人……”幽诺水赶忙把话给圆了过去。
“看他找得那么起劲儿,就像在找自己的仇人一样,看来,他还是蛮在乎你的。”战飞天微笑着拍了拍幽诺水的肩头,以示安慰。
幽诺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心里清楚,羽雀风拼命找的到底是什么。
这几天,羽雀风一刻不停地在婵娟国各处奔走,希望能找到一些有关那个黑衣女子的线索。可是,几天下来却一无所获。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调养,幽诺水的伤渐渐好了。她便想赶快回天乾派,好能求殷天洪让自己上课。
“那个不通情理的老顽固,我来帮你摆平,保准让他服服帖帖的请你去上课!”战飞天拍着胸脯保证道。
“真的!”幽诺水高兴地看着战飞天,“女儿就在这儿先谢过爹爹了。”
“你先别忙着谢。在帮你办这件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条件。”战飞天用拇指掐着小指,看着幽诺水,眼中露出狡猾的笑容。
“什么事儿?”看着战飞天的眼神,幽诺水的心咯噔一沉,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你现在还不方便和羽雀风拜堂成亲,但你们可以先洞房花烛啊。只有你们俩的事板上钉了钉,我这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战飞天冲着幽诺水挤挤右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什么?!”幽诺水一下傻了眼。
“不愿意就算喽。”战飞天翻翻白眼,耸耸肩,说着转身要走。
“愿意愿意!”幽诺水赶忙拉住战飞天。三跪九叩的事都费了,这最后一哆嗦,怎么也得抖上一抖。
晚饭后,战飞天早早地将二人拉进一间布置一新的新房前,将两人推了进去。
“嘿嘿嘿,你们小两口好好说会儿话,然后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战飞天冲屋内的两人笑了笑,关上了门。
羽雀风平静的脸上略微泛出一丝阴沉,他伸手就要开门出去。
“羽阁主……”幽诺水轻声叫住羽雀风,拉住了他的衣袖。
羽雀风看了看幽诺水祈求的眼神,伸出的手缩了回来。他转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想从这里出去。
“女婿,赏月啊?”战飞天竟然出现在窗户外面。
羽雀风并未理会战飞天,转身又往门前走去。
“咳……”战飞天冲幽诺水咳嗽一声并使了个眼色。
幽诺水急得跺了一下脚,她咬着嘴唇硬着头皮跑到门前,依在了门上。她低着头,不敢去看羽雀风。
羽雀风愣愣地站在屋内,头扭到一边,盯着空白的墙面。
此刻,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到三人的呼吸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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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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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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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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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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