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不是提醒你吃药了吗?”
“啊?不会吧!我没感觉啊!”姚锦之提起一边衣领,低头嗅了嗅。这才发觉,刚才看比武时激动得脸微红,手发热,现在还没褪,连身上都微微有点燥热了。一丝淡淡的香气便随着那燥热发散出来。
任行阳一把拍开他的手,皱起眉头,道:“在这待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按理说,中庸应该闻不到信香的味道,但是任行阳体质特殊,坤泽,乾元的味道都闻得到,还完全不受影响,对乾元的威压也免疫。
这也是姚锦之会和他成为好友的原因,简直就是闺蜜护卫二合一,出行谈心两不误。托他的福,姚锦之不用像别的坤泽那样,出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随心所欲,京城内外各处游玩,过得相当惬意。
然而这一次,任行阳却一反常态的严肃。看他这样,姚锦之也有点慌了,胡乱点头答应,又加了句“你可快点啊!”
任行阳一径去了,姚锦之便乖乖站在校场边,老老实实不敢乱跑。
所幸现在比武结束,场边的人都散去了,看台上的将官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放眼望去,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骑手还在场上,想来是借用正式比武的场地练练手。
姚锦之等得是焦躁不已,只能看着场上来来往往的骑手打发时间。他本是随意扫了几眼,不由自主就被其中一人吸引了目光。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剑眉入鬓,目若燃炬,五官较中原人更加立体,却又不似胡人那般粗犷。清秀的面庞虽看不出是乾元还是中庸,却英气逼人,身上龙骑兵蛟字班装束一丝不苟。再看他骑射,仿若与弓马合为一体,身姿挺拔如劲松,神情专注如猎鹰。
此时,他正催马向前,持弓的手同时握着五支箭,经过箭靶时,快速抽箭,搭箭,瞄准,再抽箭,连续五发,一气呵成,一路速度不减,竟是将5个箭靶依次扎透,且全部射中红心。
“厉害!这箭术!不输行阳啊!”姚锦之心内叫好。
他看得目不转睛,马到了近前都没有发觉。那少年全神贯注射箭,也没发现场边站了个人。眼看要撞上了,才急急勒马。
马儿前蹄微扬,嘶叫着半立起来,把姚锦之吓得急退了几步,险些跌倒。那少年也似吃了一惊。他边轻拍马颈,安抚住不住踏蹄的马儿,边看向姚锦之。
大约是看姚锦之打扮并不是营中之人,又带着帷帽看不清脸,这少年很是惊讶。但见他没有大碍,便微微附身,点头致歉,拨转马头回去了。
姚锦之心跳还未平复,那少年已经再次开始了练习。这次他换成右手持弓,左手搭箭,同样速度不减地经过五个箭靶。手上动作不停,连续五发,干脆利落。
这下不仅姚锦之,连一边等待练习的人都一齐叫好。原来这五支箭里有两支歪着命中红心,另外三支竟是将之前射中的箭劈裂,复又扎透靶心。
“这本领,怕是把行阳也比下去了。”姚锦之已是看傻了。
此后他眼神便离不开这少年了。虽然他一直在练习基本动作,但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标准,甚至堪称优雅。
速度,力道,准确性,都那么的恰到好处,看他射箭简直就是种享受。姚锦之不知不觉陶醉其中。
正看得专注,突然,身上某处一阵异样,姚锦之吓了一跳,不由得抓紧场边围栏。
一阵潮意来得措手不及,又极为猛烈,让他险些腿软的站不住。
怎么回事,平时不会这么突然啊。姚锦之心内焦急,顾不上再看,只想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可四下空旷,无处可躲,只有远处一小片树林还算隐秘,但若是跑去那里,又怕任行阳回来找不着自己。
正不知如何是好,校场那头吵吵嚷嚷经过了一群人,眼下姚锦之根本无心去注意旁人,但是一个声音让他警惕性大增。
“不会吧,可别是那个二混子。”一眼望去,那人群里被簇拥着,最趾高气昂那个,可不就是御史大夫蒋大人的独子,蒋庆良嘛。
就见这蒋公子身穿鸮字班校服,明明是紧衣劲装还不嫌麻烦的戴了一堆配饰,什么玉佩,香囊,金带钩样样不少,头顶鎏金发冠只恨不能更招摇。平常总用来指点笔画的象骨折扇倒是没带,想是龙骑营不允许带这文绉绉的东西。那国子脸透着一股油腻劲。一双眯缝眼配着惯常垮下的嘴角,显得傲慢又老气横秋。
这双眼只有看到姚锦之的时候才会豁然睁大,精神得直眨巴。不过此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姚锦之一瞧见蒋庆良的身影,立马往校场旁那片小树林里躲着去了。
说是树林,其实树木十分稀疏,皆是北方常见的白杨树。每一棵都有一抱粗,里面躲个人还真不容易发现。
姚锦之刚到得树林边缘,正寻思往哪里躲呢,忽听到身后马蹄嘚嘚,一人喊到:“慢着,别进去!”。
姚锦之此时最怕碰到人,一听更加要往树林里跑,那人又急喊:“里面有陷阱!!”
然而已来不及了,姚锦之不知踩着了什么,面前好端端一片平地,突然就塌陷成一个大坑。他身子一歪,直向坑底滑去。坑底插满尖刀,刀尖外面一圈向着坑边,里面几排斜向上,明晃晃的,好不吓人。
“啊!!!”姚锦之吓得咬牙闭紧双眼。突然腰上一紧,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捁住他的腰,将他紧搂在怀中。
姚锦之惊魂未定,抬眼看去,正是方才场上射箭的少年。此时他一手搂着姚锦之,另一手抓着一簇七八根羽箭,以箭为刀,整簇刺入坑壁,才止住两人下滑的趋势。
然而姚锦之半边身子被他压着,头颈相靠,腰下更是几乎贴合在一起。
姚锦之浑身不自在。自己好歹是个坤泽啊!怎可与人挨得这么近。还是个素不相识的人!
“你,你先放开!”他忍无可忍得挣了两下。刚才滑下来时碰掉了帷帽,希望他不认得自己才好。
“别动!”感觉对方手臂收得更紧了,只听那少年稍显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若松手了,你能站住吗?”
姚锦之估摸了一下这个坡度,诚恳道:“站不住!”
少年只得道:“那我松手后你慢些滑下去,别碰到那些刀。等我上去拉你上来。”
这个坑虽大,倒是不深,是可以慢慢出溜下去,显然少年也看出姚锦之一点武功没有,没办法自己上去,才提出这个办法。但是,姚大少爷可不愿意了。
“别啊!要是我滑太快,停不下来撞到刀上怎么办!”
“别怕别怕,那些刀是假的。碰到也没事。轻点就行。”少年忙安抚道。
“假的!?假的你干嘛拦我!”姚锦之瞪眼。
“不是,这个陷马坑是我们明天比武要用的,好不容易布置好了,我是怕你跌下去给弄乱了。”少年努力得想解释。
姚锦之直想翻白眼,感情你不是救我,是救你挖的坑!
“行行行,你先放开。”不耐烦地正想挣开身子滑下去,身上的人突然一僵。
“唉?等等。”少年皱了皱鼻子吸了几口气,又像是要确认一般低头在姚锦之颈间嗅了嗅。他仿佛发现了什么,这时才扭头仔细端详怀中的青年。
只见这青年面如冠玉,色若春桃,俊秀中带着一丝娇俏,端庄处透出一抹羞赧。清澈的双眼灵动若能言,似是惊讶于少年的轻薄举动,神情有些微恼怒慌张,看得他又想欺负又想疼惜,一边又悸动不已。
“你是坤泽?”少年虽是问话,口气却十分肯定,看人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糟糕!姚锦之心内狂叫不妙。都忘了自己还在潮期的事了。能闻到信香味,这少年肯定是个乾元。刚才受了惊吓,信香又泻出许多,这下可糟了。
姚锦之慌张地抬眼看去,只见少年俊朗的面容靠的极近,比常人更深邃的碧色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咦?碧色?刚刚他的眼睛似乎不是碧色的呀。恐慌之余,姚锦之惊奇地想。
少年忽然又低下头,闭眼在姚锦之颈间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好香,原来坤泽的味道是这样的。”
一说完,少年整张脸都泛上红晕,身子也绷紧了。
姚锦之忽觉鼻端飘过一阵浓郁木香,只觉得味道有些熟悉,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便觉轰的一声,血涌上头。
这是这少年的信香!这香味一阵浓过一阵,快要让他不能呼吸。
再加上耳边青涩的嗓音夹着温暖的吐息,说着如此撩拨的话,潮期中的姚锦之怎么受的了。他被激得猛地别过头,险些呻|吟出声。信香都不受控制的狂溢出来。
少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似是不让他逃离,身子也强势地压了过来。颈边的呼吸热的仿佛下一秒双唇就要贴上。
姚锦之难堪得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化,吓得一个“不”字就要出口,突然一阵晕眩,还没反应过来,已是到了平地。wWW.ΧìǔΜЬ.CǒΜ
少年直接运起轻功,将姚锦之带出坑,还没把人放稳,便逃也似的翻身上马,一径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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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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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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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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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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