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欣闻言一愣。
脱口而出了一句“好。”
之后这脑子才缓慢的动了起来。她想问翟澜“多爱爱她”是什么意思?但开口的瞬间便没有了勇气,怕听到自己不喜欢的话语,便不由的又说了一句:“好。”
有的时候承诺太轻易了,便懒得说了,但有时候承诺又太重了,便不敢说了,生怕自己完不成,此刻的安怡欣是后者,她理智和身体都在叫嚣着别轻易承诺,万一完不成那多伤人心。
但是她的嘴巴已经快过了理智和身体,全凭情感一意孤行着说着:“我不懂什么叫多爱你一点点,但是,只要别人家能做到的,或者你提的,我便永远比别人,比你提的,多上一点点,多上很多,好吗。”
翟澜望着她,良久不语,过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点假:“我信了。”
安怡欣凝视着她,很是郑重:“我也信了。”
这话一出,安怡欣本能用鼻音往下的“嗯”了一声,满是撒娇和委屈的味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也谈不上多么相信安怡欣,却仍是忍不住的抓住安怡欣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的抚摸着。
然后低着头,小声的对她说道:“我很好哄的,你说了我就会信的。”
安怡欣用自己的手指勾着她,然后低头吻了吻两人相接处,她抬眼看着翟澜,一下一下的往上吻着,不再多言,只用行动做出着答复。
她们两个安静的呆了一会儿,翟澜的情绪完全稳定了,安怡欣摸了摸她的额头,摸到了未干的汗,和渐渐泛寒的肌肤,叹了口气,起身想去给她放个洗澡水,让她洗个舒服的热水澡,这样会好受些。
却不想她刚刚起身,翟澜便拽住了她的衣角,也不说话,甚至都不抬头望她,就拽着。
安怡欣看着她那毛绒绒的脑袋,先是没忍住摸了摸,这才解释道:“我去给你放热水,让你好冲洗一下,会舒服些。”m.χIùmЬ.CǒM
翟澜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不说话,也不松手,安怡欣和她对视着,投了降,叹了一口气,吻了吻她的脸颊,下床半转身,说着:“那我背你去。”
她见握着自己衣角的手松开了,整个人直接全部转身,半跪在地上,望着地板,等着翟澜。过了会儿,她听见身后浮现的被子摩擦声,然后是一双略带凉意的手臂挽上了她的脖子,然后背上才有了一点重量,接着耳朵被翟澜吹出的炙热的呼吸吹的发痒。
“我很重的哦。”翟澜小声地说着,而且她应当是有一半的身子还在床上,根本不敢把重力压到安怡欣的身上。
安怡欣不理会她这句话,双手就想抱住她,哪里知道直接触碰到了翟澜又软又翘的屁股,直接脸红,慌乱的手都不知道摆哪里,弄得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翟澜趴在她的背上笑出了声,呼出的气息灼烧着安怡欣,弄得本就手无足措的安怡欣更是混乱,翟澜笑的更开心了些:“我们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就脸红啊。”
“安崽。”翟澜趁机直接头埋进了安怡欣的脖间,手顺着安怡欣的脖子摸着,声音直接压得低低的,一句话两个字三个气声,绕的九曲八弯,绕的人满脸通红,当真是没有一点自己在别人叫“崽”的自觉。
而崽子哪能受的住这般的调戏,就差直接了当的冲门而出了,最后还是低着头,自暴自弃的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把翟澜背了起来。
她颠了颠翟澜,感觉是自己完全可以接受的重量,便小心护着她就一点点往厕所那边挪了。
“怎么突然想到背我了。”翟澜咬她耳朵,假装恶狠狠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怡欣脸上的红还没褪呢,让她这么一逗又回来了点,却还是认认真真的解释道:“我在追你呀。”
翟澜才不喜欢这个答案呢,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嘟嘟囔囔的说着:“那你不追了,就不这么对我了?”
“不了。”安怡欣说的斩钉截铁,“我要更偏爱你一点点啊。”
“不是你说的吗?”安怡欣笑着逗她。
翟澜被逗到了,埋在她的背上半响都不说话,直到安怡欣都在打开了浴室门的时候,她才闷闷地传出来了一句:“你以前也背过我,你记不记得。”
安怡欣开门的手一顿,有些心虚的不说话了,她觉得翟澜在考验她,但是她真的记不住了啊?!
是什么时候?她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了起来……
翟澜似乎是看她太紧张了,叹了口气,给出了答案:“在美国的时候。”
“你都不记得了。”翟澜呢喃着。
安怡欣却一下子都想起来了,因为她和翟澜一起在美国的时间也就那段日子。
她对美国的记忆总是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看不真切,那里承载过她接近十年的少年时期的回忆,朋友,快乐和窒息,那是不可磨灭,且无法抛却的点滴,只是她这人铁石心肠,薄情寡义,离开那儿去了中国后,再也没有回去过,直到翟澜去了美国留学。
翟澜是大三的时候申请的交换生名额,用她的话就是省钱,省时间,还能学到东西,就是突然很久不能去村寨里看安怡欣了,安怡欣先头想这有什么,谁离开谁还不能过了还是怎么了,用一句“没事。”就把那时候还不会好好说话的翟澜给打发走了。
然后留守儿童安怡欣,在第一次在新年都没见到翟澜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又在家中等了好久,等着等着春天都要来了,翟澜都没回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背上小包,不由分说地就飞到翟澜出租屋的门口了。
翟澜住的是合租公寓,不贵,地段位置,排水什么都说不上好。初春和冬天的区别不大,一切都是带着灰蓝色调的,暗淡,锋利,且冰冷,租房的大婶帮她敲开门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宛如冬天的翟澜。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夹克,在窗边抽着烟,沉默的寡言的,黑眼圈大的像画了烟熏妆,见到大婶后也不出声打招呼,只得冷着脸点了点头,接着又接着抽烟去了。
安怡欣从高大的大婶身后探出了头,和翟澜尖锐清醒的目光撞了个直接。
翟澜恍惚了一下,连尖锐都消逝下了许多,但那也只是一秒的时间,立刻她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本身是因为过于担心这个好长时间都低沉且拒绝交流的“中国娃娃”,才把自称是翟澜好朋友的安怡欣放上来的,此刻见翟澜没有反应,已经开始疑神疑鬼的回头,皱着眉望着安怡欣了。
安怡欣看了看大婶那比她大腿都粗的手臂,无奈的笑了笑,走上前了些,隔着远远的在翟澜前面挥了挥手,吸引她的注意。
翟澜此人和猫也没什么太大不同,这种逗猫的手法逗她十有八九是管用的,果不其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翟澜看了会儿舞动的手,然后缓缓的移到了安怡欣的脸上,在她确认了安怡欣存在的下一刻,眼眸里封着的冰了被猛的砸开了,荡漾开了无边的波和水浪,突然就鲜活了,她说着:“不是梦啊……”
安怡欣必须承认,在那一刻她心疼了。
***
大婶离开了,翟澜掐灭了烟,转身想去给她泡茶,然后翻遍了所有的柜子只找到了一个已经发霉了的茶包,完全不知道之前在过什么日子。
“啊……对不起。”翟澜尴尬地抓了抓脑袋,沏了杯凉水,似乎是有点手无足措,“我这段时间没有看手机,都不知道你已经来了。”
安怡欣没有说自己没有给她发消息的这件事,也没问她好不好——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中国姑娘在这里过的很不好。
她们两个就在那闻的到味道的老旧沙发上捧着杯子坐着,身边都是烟味和寒风的味道,而面前还算新的电视里放着的是电影《八又二分之一》。
狭小、禁闭的汽车里,拥挤堵塞的大路,太多的旁观者的凝视,黑白色调下的主角好不容易跳窗逃离,升起,滑翔,最终还是被绳子束缚,只能跌落大海。①
“达达主义?”安怡欣想从电影做为出发点,打破沉默,她确实不太懂电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记得翟澜以前一直有与她说过的达达主义,便胡乱说着,哪怕说出了也能让翟澜开心一下。
翟澜叼着烟,见她在有点不好意思抽了,闻言只道:“看怎么理解吧。”接着又不说话了。
两人又一切对着老电影看着。
直到第三个梦,废墟之中的梦,在蒙太奇的剪辑手法下,呈现出了荒诞,割裂和低沉后,翟澜终于又忍不住抽了根烟了。
安怡欣也没忍住把电视给关了。
“不是电影的问题。”翟澜见她担心了,安慰道,“是我这段时间有些乱,理理就好了。”
她说的时候眼睛清明漂亮,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一起都解决了似的,确实,她一直是不惧怕挫折人,做事有条有理,遇到太麻烦的事甚至还会做手写的分析表,只为了能更好的解决问题,她能沉浸和理解悲伤和痛苦,且总是能挣脱且前进的人,但是……
“别抽了。”安怡欣一把夺过了她的烟。
但是,她年纪很小,经历的事情不算多,为什么不能让她犯犯错呢,犯错是每个青少年应该拥有的权利。
安怡欣站了起来,握着还在想怎么解决问题的翟澜的肩膀,问道:“你有多长时间来理你的思路呢?”
“十五天,理完就要开学了。”翟澜对她笑着,不想让她担心。
“够了。走,我们出去玩。”安怡欣说着直接把翟澜往外拉。
“啊?”翟澜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哪玩……你是想逛街了吗?”
安怡欣停下了脚步问道:“可以是去逛街,但是重点是你想去哪里?抛开你那该死的电影,该死的学业,如果我现在给你15天的假期,你想干什么?”
翟澜有些懵,她还没从烟草的刺激中缓过来,有点晕乎乎的:“我想去飙车,比风都快的那种,超速,超车,横冲直撞,我成年了,我……”
她想不出来了,卡在那里,安怡欣也不催她,就这么默默的等着。
“我想去喂鸽子和松鼠,哦,这可真不酷;我还想去沙漠,去戈壁,去大喊,去骂人,去听回声;我想去见冰川,去见大雪未消的雪山;去见极光,去看看万籁寂时候的景;我想去霍格沃兹,我想去屠龙,想暴血……好吧我在做梦,所以我其实还想犯罪。”
安怡欣听完,一点头就说道:“走。”
翟澜懵了:“我们干嘛去?屠龙吗?”
“如果你愿意把公园里泛滥的野鸭当作龙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弄来枪,让你去屠。”安怡欣开玩笑道,“我们去干别的,把你从霍格沃兹那里开始的奇怪想法都给我抛掉。”
“别的我们都去干干看!”
翟澜不信,问她:“那我们先从逛街开始?”
“不。”安怡欣拽着她的手就往外冲,大喊道,“我们先从犯罪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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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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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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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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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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