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闻言周天演心里一动,‘哈哈’一笑道:“我醉欲眠君且去,此子既去,定然心中已醉,知孚兄着相了。”
梅知孚捻须一笑:“天演兄所言极是。”
此时忠信王也在琢磨着李桂为何离去。起初他和众人所想的一样,以为是贾政安排的,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为何?是娟狂吗?他很有礼节,而且颇知上下,主动去了下次……是自惭形愧,可能,毕竟出身仆役!还是不想和本王搅和在一起,不想站队……”
而最后的念头只是在忠信王脑海里一闪而过——仆役出身怎会有这等见识!而且贾政都来了!
“估计有私事,惜哉!”
心里想着,忠信王继续说道:“惜哉!斯人去矣,但美景良辰不可虚度,各位生员,谁有词赋佳作可供美人弹唱。”
声落之后却是鸦雀无声,但世上并不乏擅长投机拍马者,须臾,一生恭身而出。
……
而在此时,京师的街道上马蹄哒哒,灯笼乱舞……而次第的,伎馆歌楼、深宅庭院、书院会所大门、偏门、二门先后开了,而后烛光里露出一张张带着期盼的俏脸、俊颜……
……
此时碧纱橱里,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三春以及袭人、雪雁、侍书、入画等里屋、外屋挤挤一堂。
在里屋的书案上,靠窗的两角摆着笔架、砚台、香炉,正中则摆着三张娟纸,纸上分别是三首诗。
第一首:夜思:故乡几梦重,醒来霜如雪,却下珍珠帘,遥遥望秋月。
第二首:夜思:浓月悬银汉,流光入万窗;千里共一色,何处不故乡。
第三首:秋夜:皎皎明月空中盘,光照万户明千山……
茗烟早已把翠云社开社的第一个题目传了过来,得到题目之后,贾宝玉立刻起了争胜之心,并撺掇林黛玉、薛宝钗、三春等一起写。
林黛玉与薛宝钗难以拒绝贾宝玉盛情,但三春都是有眼神头的,很清楚写了没什么意思,反而会碍手碍脚,她们甚至想离去,不在这碍手碍眼的,但是毕竟是文艺青年,也想看看翠云社的佳作,因此婉拒之后却流了下来。
“却下珍珠帘,遥遥望秋月……动中有静,近中含远,妹妹你这诗颇有李太白《玉阶怨》之妙!”
“本来就是仿他的!‘夜’之体汗牛充栋,古今写尽,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新意。”
“嗯嗯,不知这次翠云社有什么新诗,流光入万窗,千里共一色,额,宝姐姐这诗好也……”
“过奖了,不过拼凑张若虚、张九龄的韵味罢了,也不是什么新东西。”
薛宝钗刚说完,林黛玉已盯着贾宝玉的两句诗笑道:“虽然咱们新意不足,但总比某人虎头蛇尾的强!你怎么只写两句就不写了?”
“我写完这两句,不知怎的感觉写不下去了,妹妹,宝姐姐,你们看该怎么续?”
“这……古‘行’题的写法,哪有一时片刻能写出来的!”
“你怎么用这种诗体,志大才疏!”
“志大才疏吗!只此两句我觉得也能胜他们许多。”
“骄傲自大!”
……
林黛玉和薛宝钗正对着贾宝玉的两句诗批判着,而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急促的脚步声。
晴雯正站在门口,她又伶俐,闻声高挑的身子一斜,随即笑道:“茗烟回来了。”
“哦,这么快!快让他进来!”贾宝玉闻声立刻说道。
以前翠云社的诗篇要经过一炷香的时间,还要选十、选三、选一等过程,在到达贾宝玉手里,大约得一个时辰。
而当茗烟入内,不等茗烟行礼,贾宝玉就急匆匆的说道:“有何好诗?是谁写的?这次怎么这么快?”
贾宝玉虽然急色匆匆,但茗烟心理却是异常踌躇——上次院试李桂把贾宝玉比下去,作为贾宝玉的书童,贾宝玉铁青的脸他是随时可见的!而为了照顾贾宝玉的情绪,贾母都不召李桂进来讲故事了,他也是清楚的!m.xiumb.com
而现在……茗烟实在不知道把诗会的场景讲出去贾宝玉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殃及他这条池鱼!
“这、呼……这……”
茗烟喘着、结巴着,青色仆帽下清秀的小脸拧成了苦瓜。
“怎么了?”觉察到茗烟的异常,贾宝玉瞧了眼茗烟,奇怪的问道。
茗烟也是个伶俐的人儿,此时他已明白这事不说不行,但关键在于怎么说……
一瞬间两种说法在茗烟脑海里盘旋,一种是先把诗呈上去,然后再说是李桂所做;另一种是直接说李桂得了第一!
而后茗烟就想到,如果用第一种说法,如果贾宝玉赞了诗,然后他再说是李桂作的……
茗烟几乎敢肯定贾宝玉会赞扬这诗!因此他觉的第一种说法非常不妥!
而第二种说法也够生硬、直接的!茗烟也觉得不妥!
“这该怎么说?”
急头急脑之间,不知怎得茗烟突然想起了李桂的离去……
“不如我先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慢慢接受……”
作为一个跑腿的书童,茗烟很有汇报经验,心中想着,一边向贾宝玉行礼,一边说道:“回二爷,今天的诗会出了个奇事,所以回来快了些……”
贾宝玉本来就对茗烟的早归心存疑窦了,因此闻言立刻一探头,奇怪的问道:“何事?”
说话之间,林黛玉、薛宝钗、三春以及一众丫鬟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一双双美目齐刷刷的钉在了茗烟的身上。
茗烟身子一拘,小心翼翼的说道:“二爷,事情是这样的,信王爷点了香之后,翠云社的人以及邀请的人便开始写诗,李桂也是,谁知过了一阵子,李桂突然把纸握成了一个团,拢与袖中,然后转身走了……”
“哦……还算有自知之明……”
茗烟说到这里,贾宝玉蓦地打断了茗烟的话,说话之间,一丝轻笑不知觉的在他唇角飞出:“后来呢?”
闻言茗烟抬头暗暗看了眼贾宝玉,然后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心里也再一次的增加了小心,艰难的笑道:“随后谁知冯公子拦住了他,把他的诗作抢了过来,然后读了李桂写的诗,谁知,谁知……”
“冯兄做的对,诗会的诗当然要拿出来,哼,连拿都不敢拿,荣国府的颜面真让他丢尽了!谁知什么?”贾宝玉目光炯炯,饶有兴趣的问道。
茗烟一咬牙:“谁知众人听了都说好,评为第一名。”
“第一名?!”
尽管茗烟小心至极,尽量的迂回,但这个转折对贾宝玉来讲还是有点大,乍闻之下,贾宝玉如巨雷轰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
茗烟再次拘了下身子,小声的说道:“是的。”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针落可闻……须臾,林黛玉才轻声说道:“诗呢?我看看。”
茗烟闻言,急忙从袖中抽出折叠好的娟纸,然后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去,林黛玉接过,迅速打开了娟纸……
而贾宝玉与薛宝钗也无声的探过了头,三春以及晴雯、袭人等一众丫鬟也都无声的暗暗探头窥望。
短短四行,林黛玉一扫而过,然后修长的螓首蓦然抬起,“这诗……”此诗的诸般妙处涌到林黛玉的唇边,只是此情此景,她已难言,只有一抹异色在她本来含烟带雾的眸中氤氲、搅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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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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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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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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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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