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忘了昨夜李洹来过朝颜小筑,如果不是蒹葭提醒的话。
蒹葭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姐,王爷走的时候说了,要小姐今儿个也去太子府。”
看得出来,能出去允王府,蒹葭是很高兴的,就像即将离开笼子的鸟儿一样。
宁绾却是没有多么好的兴致。
她问,“王爷还待在允王府?”
“王爷出去了,只告诉奴婢,待小姐醒来,就跟小姐说明今儿要过去太子府,让小姐准备准备,等王爷回来,一块儿出去。”蒹葭说。
听到这里,宁绾抿唇一笑。
她知道李洹去哪儿了。
果真是去找李延了。wWW.ΧìǔΜЬ.CǒΜ
到底是兄弟,李延那里需要帮忙,李洹哪能真的不理睬,反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宁绾收拾一番后,刚用了早膳,李洹便来了。
两人一块儿去了太子府。
去的途中,李洹对宁绾道,“伯公府如今靠了太子一方,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郑琪会嫁入太子府。”
宁绾勾唇,“她想嫁,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样的福气。”
李洹轻笑,“你早就有主意了?”
宁绾看李洹一眼,没说话。
“待会儿不要乱跑。”李洹将宁绾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说,“你若联合蒹葭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以后你便出不了允王府了,蒹葭么,也不会出现在你身边了。思官,可听明白了?”
这么赤luoluo的威胁,她要是听不明白,岂不是成了傻子了?
可宁绾倒是希望自己是个傻子。
李洹如今待她是什么态度,真的将她当成笼子里的金丝雀儿了吗?当真是连自由都没有了是不是?
那今天带她出来算是什么?昨夜同床共枕的报酬?
“别生气……”李洹握着宁绾的手指,一个个仔细摩挲着宁绾的指腹,说,“你知道的,我从不做无谓的叮嘱,我这样说,自然是晓得了你要做什么。”
宁绾笑道,“这回还真是王爷猜错了,没有将想做的事情做完,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李洹也笑,“但愿吧。”
那神情,分明是不信宁绾的。
宁绾垂眸,红唇微抿,贝齿轻咬下唇。
宁绾的嘴唇厚薄适中,胜在小巧水润,本就带着别样的风情,加之今日出门,抹了鲜红的口脂,越发衬托得娇嫩柔软。
李洹看得心中一动,喉结上下滚动着。
手不自觉挑起宁绾的下巴,在宁绾茫然的目光中,薄唇印了过去。
宁绾依旧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她方才腹诽李洹,腹诽得正是激动,哪知李洹就这么凑过来了。
一时之间,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李洹那厮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扣着她的后脑勺便对她的红唇为所欲为,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宁绾心中一紧,忙伸手推了李洹一把,两只手臂抵在李洹的胸膛上。
李洹的唇恋恋不舍的离开宁绾的唇,在宁绾鬓边留下一吻。
粗噶着声音道,“思官,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宁绾再推李洹一把,别开了头,没有答话。
待马车停下,立马就掀开帘子下去了。
李洹跟在宁绾身后出去,眉眼带笑。
两人刚走出两三步,便看到太子府大门口的石狮子旁边,郑氏探头探脑的看着。
他们看过去时,郑氏也看见了他们,竟是笑容满面的奔着宁绾跑过来了。
一边跑,一边喊着,“安然,你来了,我在这儿等你许久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李洹眉头一皱,牵了宁绾的手,将宁绾挡在身后。
郑氏便就停在李洹的跟前,搓着两只手,讪笑道,
“安然呐,你都当允王妃了啊,终是如愿了呢,你长得这么好看,允王爷一定会喜欢的。安然,你等等,你哥哥也要来的,待你哥哥来了,我们一块儿进去,你先别急着进去,我们等一等你哥哥好不好?”
郑氏说着,就要去拉宁绾。
允王府的下人立马将人拖开。
“安然!”郑氏挣扎着还要朝宁绾扑过去,哈哈的笑道,“安然呐,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你过得好才让你长了这副容貌的,可是我哪里知道宁绾也长这样,是她母亲动的手,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会长一个样子。不过没关系的,我将她杀了,我将她杀了就没有人和你长得一样了。”
郑氏的疯言疯语已经惹来不少人的注目。
莫不是感慨曾经风头无二的宁国公府老夫人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疯了。
却也有人在辨别郑氏话中的真假。
譬如匆匆赶来的郑瑞,他的眉间,轻愁从未消失过。
听了郑氏的话,更是多了一分考量。
宁绾晓得,郑瑞这人,看似平庸,却是不显风不显水,要不是有几分能耐,也不会这么快就得了太子的宠信。
他会不会依据她母亲曾经为宁婕动刀子一事就想到她是颜神医?
虽然,她也很意外曾经为宁婕动刀子的人是她的母亲,但她丝毫不怀疑郑氏说的话。
郑瑞让人将郑氏的嘴捂住,拖到了一边的不显眼处,继而步伐匆匆的走上前,行礼道,
“王爷与娘娘受惊了,下官一时疏忽,竟让她跑出来了。姑母状态一直不好,如今已经是疯疯癫癫了。”
郑瑞这话是故意说给宁绾听的。
宁绾讶然的抬了抬眸子。
郑氏竟然是郑瑞有意逼疯的?
他刻意安排这么一出,只是想告诉她郑氏疯了,还是想问问她,她想怎么对待郑氏?
那可是他的姑母啊,伯公府能有今天的地位,也少不得郑氏的帮衬,如今竟然一丝旧情都不念,只是为了向她示好?
郑瑞,竟是如此绝情狠心之人?
“既然疯了,便不要让她出来了,本王上次就说过,不要让她出现在王妃面前。”李洹冷声说。
“是,是下官疏忽!”郑瑞跪下道,“王爷恕罪。”
“听说弟妹受惊了?”
李铭的声音从府门内传出来。
片刻之后才看见一声明黄长袍的李铭走出。
众人都行了礼。
“弟妹可还好?”李铭站在台阶最后一级,问宁绾。
宁绾屈膝,道,“安好,多谢殿下关心。”
李洹也带着几分歉然的说道,“本是来恭贺皇兄皇嫂的,还没进门呢,倒是惊扰到兄长嫂嫂了。”
“说哪里话,这是在太子府门口呢,出了岔子,都是太子府的疏忽。”李铭笑对李洹说,“看在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就不要在意这等小事了。就等你了,行酒令已经开始了。”
又对跟在一边的太子妃说,“好好照顾弟妹,言念可是最在意弟妹的,若是没把人照顾好,以后怕是不会笑着登太子府的门了。”
李铭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的不中听。
明嘲暗讽的,既是说李洹沉迷美色,成不了大器。
又是说宁绾红颜祸水,害人不浅。
言语之间,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傲然,仿佛这天下已经落在他手里了一样。
周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思忖李铭话中的深意。
李洹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他颇是含情脉脉的看了宁绾一眼,对李铭道,
“皇兄说我没什么,可思官脸皮薄,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趣儿的。”
李洹从来笑脸对人,只是笑脸真假得是旁人心里有数的。
此刻,脸上也笑着,人人却都是晓得他不高兴了。
他说的玩笑话,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是了,允王府的允王妃,他捧在手心的女人,岂是能够拿来打趣儿的。
若李铭得意忘形了,他不介意让他长长记性。
李洹话中的冷然,也让李铭眸子一沉。
但都是皇宫中长大的孩子,别的不行,逢场作戏却是最会的。
心里再不高兴,面上的笑容也不会减少半分。
他爽朗的笑了两声,道,“是了是了,是皇兄错了,不打趣儿,不打趣儿。走吧,都等着了,快进去吧。”
李铭说罢,笑呵呵看着李洹。
李洹捏了捏宁绾的手,示意宁绾自己小心。
李铭此举,有意将他们两人分开,这鸿门宴便极有可能是为两人设的。
李洹不怕宁绾应付不了太子妃,就怕宁绾心里存了别的想法,会将计就计,连带着把他摆了一道。
宁绾为达目的,将自己算计也不是没有的事,宁绾如今什么也不在意,什么都豁得出去,他却是没办法将宁绾豁出去的。
李洹再次捏了捏宁绾的手,这才在李铭的催促下松了手,迈上台阶跟着李铭同去。
太子妃走到宁绾跟前,笑眯眯道,“站了这么一会儿了,我们也进去吧。”
“麻烦娘娘了。”宁绾屈膝行礼。
“你这孩子……”太子妃嗔怪的握住宁绾的手,“虽说不曾见过面,却也不是这样生分的,你既然嫁给了言念,言念称我嫂嫂,你喊一声嫂嫂也是好的。”
宁绾抿着唇笑。
这位太子妃,当真是头一次见。
着一身鹅黄长裙,从头到脚都是太子妃的用度,模样身段没得说,满头珠翠显尽雍容华贵,笑起来亲近可人,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的疏离,唯独那双眼睛,阴狠得厉害。
只怕真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宁绾顺势握住太子妃的手,也笑呵呵的说,“嫂嫂说的是,是阿绾见外了。”
太子妃柔柔的笑了笑,领着宁绾迈上了台阶。
宁绾余光扫了太子妃一眼,却见太子妃的余光是落在跪着的郑瑞身上的,匆匆一瞥,很快收回,目光柔中含厉,分不清是叮嘱还是警告。
宁绾看过去,却见郑瑞无声的说了两个字——下药。
宁绾收回目光,随着太子妃进去了太子府。
一路上,太子妃和宁绾说着话,宁绾也有问必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上去倒很是投缘,颇有相见恨晚的意味在其中。
太子妃时常会盯着宁绾得眼睛看,是在分辨宁绾和她投缘的真假。
每次看过去,宁绾眸子里都是一片澄澈,看不出半点的情绪,她便也当真了。
谁让这京城里对宁绾褒贬不一。
有人说这是个厉害的主儿,心狠起来,六亲不认的。
也有人说这是个单纯的主儿,如今所得一切,都是因为攀上了李洹这高枝儿。
还有人说这只是个空得一副好皮囊的主儿,并不需要放在心上。
因着这众说纷纭,倒也没有谁将宁绾看得透彻。
“看阿绾与言念琴瑟和鸣,我倒也高兴,之前还担心……”太子妃话说了一半,刻意的没说下去,她笑道,“瞧瞧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便是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哪有……”宁绾笑着说,“阿绾都好好听着呢,嫂嫂是想说什么的,才说了不见外的,阿绾不见外,嫂嫂也不能见外,担心什么,嫂嫂可不能藏着掖着,要说与阿绾听。”
“阿绾真要听?”太子妃问,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不过是道听途说的话,若是让言念听见就不好了。况且兹事体大,若是被传出去,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不说也罢。”
欲盖弥彰,不过是想诱宁绾上钩罢了。
宁绾也顺势说道,“嫂嫂说吧,阿绾又不是外人,无论嫂嫂说什么,阿绾都不会告诉王爷的。”
宁绾再三的保证过了,太子妃这才神秘兮兮的开了口。
“有人说言念喜欢阿绾得紧,不惜和王叔反目成仇……”太子妃斟酌了一番,又压低了声音,“听说王叔之所以回去宣国,就是因为言念从中作梗……回去的途中,布下了无数个陷阱,差点没让王叔葬身。”
宁绾一怔。
回宣国的途中,李南受伤了?
想到这些天来,她写了好几封信给李南,李南一封信也没有回过,宁绾的心凉了一半。
“冲冠一怒为红颜,到底是年轻气盛嘛。”太子妃拍拍宁绾的手背,宽慰道,“许是晓得你在意王叔,心里有些吃味儿了,男人嘛,都是这样的,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是最小心眼不过的。”
宁绾冷笑。
就算李洹真在李南回宣国的路上使了绊子,那也是她和李洹之间的事儿,还轮不到李铭夫妻拿来挑拨离间。
却也是配合的生了气,“王爷竟是这样过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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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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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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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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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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