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充当舆论门面,陆秘书肩负重任,至于机器人……既然这么一丝不苟,那就干后勤好了。
事实证明,他果然十分知人善任。
陈澍一来就碰上女秘书那张令人凭空产生恐怖谷效应的笑脸:“陈校长吗?我们傅总在休息室恭候您多时了。”
她笔挺挺背转身体:“请跟我来。”
陈澍眼神一沉。
钟锦帆跟在后面刚走了一步,就见她如同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样笔挺挺回转:“不好意思钟先生,你没有这个荣幸。”
钟锦帆没想到傅百城派来的接待人能如此不知变通,足足哽了两秒:“我和陈校长是一起的。我想傅先生要见的人肯定也包括我。”
女秘书皱起眉头把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想多了,傅总根本没提到过你啊。”
钟锦帆:“……”你礼貌吗?
笃,笃,笃。
项目经理余光注意到傅百城的脊背轮廓在那瞬间抖动了一下。
女秘书的声音紧接着在门外响起:“老板,陈校长跟着我来了。”
那绷紧的轮廓又重松弛下去,眉峰几不可见地一聚。
陈澍:“……”
她是怎么把每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都说得这么不得劲的?算了,于当前大事无补,陈澍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一门之隔的休息室里,项目经理腾得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收拢摊在桌面上的文件,动作之麻利堪比监考老师靠近时收拾作弊资料的考生。
他全身肢体一同表达着想马上溜走,却被傅百城单手逮住:“别走啊,有事一起面对。”
“……”项目经理愁眉苦脸,“傅总您行行好,我得罪过陈校长,我为了捍卫您的人格当众说他坏话,谁知道他就站在我背后!”
傅百城置之不理,起身开门。项目经理咬咬牙,瞅准了休息室敞开的唯一机会猛地一个滑铲——
被他老板拽着衣领提溜腾空。一顿操作猛如虎,位移为零。
再回神,陈澍显然对他也有印象,当即冷哼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是南沙区新地产开发项目的负责人吧?”
傅百城看了一眼手表。
九点五十……五十一分。
只要油门踩实一些,开车往返中山路大酒店的时间早该够了。如今媒体方已接受安排分批陆续进场就坐,连陈澍都亲自到了休息室跟他对捉,没道理那人还迟迟传不回消息。
可怜的项目经理夹在两人中间,傅百城又沉默不语,他尴尬得要死,只好硬着头皮替老板作答:“陈校长记性真好,是我,是我,哈哈。”
陈澍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小傅总看表不说话是在等人吧?钟锦帆——”
没有预料中的节目效果。他这才想起钟锦帆被女秘书隔离新冠一样隔离得老远,一回头,只见钟锦帆拖着一个人从远处越跑越近,满脸的被迫营业。
及至他拖泥带水靠近,傅百城看清来人,脸色微微一变。
钟锦帆把人往前一推,传球般推至陈澍手底。陈澍顺势再往那人后背推了一把:“小傅总仔细看看,是不是在等他?”
那人的脸被黑色口罩遮住,肩头搭着一件厚重的毛呢大衣。推搡之间大衣滑落,露出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此时费力地抬起头,向傅百城投去求助的目光。m.χIùmЬ.CǒM
傅百城眉头微蹙,突然一把拉开那人的口罩。
……居然连嘴都被粘住了,难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把那人丢给项目经理:“把他解开。”
随即不悦地回过头:“陈校长,这人怎么得罪了你,你和你的人这样对他?”
那人是从科学院调到总公司来的,此刻可怜巴巴地贴在傅百城背后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点头表示赞同。陈澍使个眼色,钟锦帆立刻关上房门守在外面,严防有人靠近。
“这人在我的车附近鬼鬼祟祟,谁知道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或是要抢走我什么东西?”
陈澍本想前进一步,奈何和傅百城的身高差实在太讨厌,若再前进就只能以不舒服的姿势抬头仰视,只好向后退了一小步,“我没有让人当场打他一顿已经够客气的了。”
若非嘴上黑胶还没撕干净,科学院职员绝对会跳起来对陈澍输出一通。
但他还没完成起跳,就被傅百城预判一般牢牢摁住了天灵盖。傅百城借力小小向前踏了一步:“陈澍。”
来不及了。他和陈澍所有针对对方的材料都在和时间赛跑,好比两人握在手里的核.按钮,相互牵制,谁都知道于人于己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都无动作都无损失,所以也别想先动手。
可十点一到,死期若定,同归于尽的按钮按下,再拿到什么也都失去意义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是我低估了你的反复无常。”
本以为就算使用暴力手段也能将证据夺到手,想不到陈澍至此居然都对何霜有所保留。这场自杀式的决斗注定不会有人赢。但黎珂的仇……
他一定要帮她报!大不了拼将一身剐,和陈澍同归于尽!
孰料陈澍也跟着笑了笑:“小傅总,我很明白你现在看着我在想什么。你在想跟我同归于尽?那必不可能。”
傅百城装出的苦笑渐渐散去。
“你猜得到我会把东西交给何霜,也猜得到那里到底有些什么。但你恐怕很难料到——”陈澍戛然止住话头,耸了耸肩膀,“看来我的棋胜过你好几着,又何必都说出来打击到你呢?”
这回换项目经理不冷静了。
要不是科学院职员反应及时把他拦腰截住,他的拳头已经弹到陈澍眼前。但动作之大还是一连撞翻了两张桌椅,噼里哐啷响作一团。桌上的论文亦于地四散,最顶上那张借冲力滑到陈澍脚下。
手稿作者,黎曼。
陈澍一脚踏在黎曼的名字上,来回碾压:“我很奇怪为什么上面那个人一提到傅家就如此出力,甚至坐不住非要亲自来广州掠阵。”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不相干的人能不能先清一清?”
傅百城的视线牢牢钉在陈澍脚下。共处一室的明明有四人,闻言他才好像突然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两个人在抢戏,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出去吧。”
项目经理在陈澍背后无声啐了一口。
科学院职员直接啐出了声:“呸!”
“……”傅百城和他手下的人都是个顶个的让他不痛快,果然物以类聚。陈澍压下胸口涌起的邪火,按动手里的录音笔。
可怕的喷射性呕吐声传出来,清晰到几乎令傅百城产生了脏污即将溅到身上的错觉。
一个熟悉的人声夹在费力的干呕中,“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上回我在他家怎么翻都翻不到,害得陈校长对我发了好大一通火。”
居然是何霜!
她后一句话像是对在场的第三者抱怨的,说完时恰好呕声稍息,她即转回来,“陈校长要的东西你藏在哪儿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卡着浓痰的“嗬嗬”声。
“曹老先生,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你知道陈校长上面的人是谁吧?要是我们没按你说的找到的那样东西,你死了,你儿子那一家人可是还有几十年要活呢——”
想来当时病房里的第三个人必定是魏院长了。难怪曹司令死得如此突然,不明不白。
恐怖的嗬嗬声还在继续。似乎是何霜把录音笔举到了曹司令嘴边,那口翻腾泛着不断吹起又胀破的浓痰泡沫之中,终于渐渐能够分辨得出一缕飘摇的人声:“二十年……审判长开庭前,丢进碎纸机……粉碎……”
那声音像是喉咙眼里盛了一碗黄白相间的岩浆,灼热沸腾,冒着恶臭的蒸汽。
傅百城忍不住嫌恶地皱起眉头。
只是录音都让人如此五脏翻腾,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若配上录像画面,恶心程度定然成百上千倍增加,绝不亚于酷刑。
好在连陈澍自己都听不下去,立刻按下了停止键:“难为他们要跟姓曹的周旋,接下去这样的声音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没必要听了。小傅总,说到这个份上你该明白了吧?”
“二十年前爆炸案庭审由姓曹的一手打点。他和当时的审判长达成了共识,所有日后可能造成翻案的证据已经全部都在碎纸机里粉碎了。你今天想重启案件,除非穿越到二十年前从碎纸机里夺回证据……但那怎么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澍笑着摇摇头,“我唯一没想到的事只有王秘书竟然是那个退伍兵的儿子。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他——”
“曹司令除了嫖.妓之外对什么都小气得要死,当时王秘书父亲死都没拿到的那笔报酬的每、一、分、钱……”他倏尔将声音压到只剩吐气,拖长了每一个字眼,“都被老曹用来贿赂法院公职人员了。”
二十年前,那对孤儿寡母接到了广州某知名法律事务所的电话。
一位律师在电话中表示了对他们处境的关切,信誓旦旦地保证为他们提供低偿乃至无偿的法律援助。
警方的讯问一波接着一波。能说的真相他们都已说尽,能给的证据他们都已交出,毫无保留,像将溺死的人拼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等到开庭那天,一切都颠覆了。黑的变成白的,真相和正义变成既得利益者手中的油彩,王秘书的母亲在审判员办公室外听到有人交谈才恍然,警方公诉人、律师、审判长都是一伙的,携手出演了整个控辩攻防。
她冲进去指着律师的鼻子痛斥,却被反咬为妨碍公务,推搡之间她的长发卷进碎纸机里,撕裂了纵横五公分的一大块头皮。刚刚挣脱,迎面便是身强力壮的执勤者掼来的一巴掌。
多精彩的一出好戏啊。屈死的死者脸上被“杀人犯”、“报复社会”等字眼涂抹得乌漆墨黑,受害家属满面鲜血跪在地上,遭受万万人唾骂。
陈澍摊开手故作无奈:“当年上面的人没想把事情闹大,网络又远没有今日发达,结案能多快有多快。你就不一样了,何霜第一次去曹家就替我翻出了一些有趣的珍藏。我看了才知道,上面的人……居然跟你还有一笔旧仇未了结。”
陈澍拉开外套,慢慢将录音笔插.入口袋,“现在对那个人来说要想操.弄舆论,难度只会比二十年前低一千倍。你身上有不少光环,家世、身价、相貌、学历、年龄,哦,还有最微不足道的,你还拿过imo金牌,以前媒体就没少拿这件事炒作你。”
他拉开脚步,慢慢绕傅百城转了一周,从三百六十度环绕将他审视个遍。
……除了最顶上的十几公分由于硬性身高差距而无法一览无余之外。
傅百城站如青松笔挺,甚至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有多少人喜欢过崇拜过你,就有多少人愿意毁掉你,看你跌落神坛。”胜利在望,陈澍也懒得计较他的小动作,“更何况那个人掌握的是主流话语权,而不是普通小报。我听说你特意邀请了整个大学城的学生媒体出席发布会?”
这位高校校长对此付以嗤笑,“笑、话。给我听好了——”
十点一到,他预备好的人就会从检察院和刑警队出发。路上的十几分钟就当他宽宏大度,给傅百城留下遗言的机会了。
紧接着,自羊城始,市、省,乃至国家级别的媒体都将会抢发傅百城锒铛入狱的先导消息。
想必此刻数百摄像头已准备就绪,就等傅百城前脚踏入会场,一切的连锁反应便会接踵而至。
世事尽在掌控的感觉如同登临云霄,飘飘欲仙。陈澍全身的血液流速都仿佛提升了两倍,惬意的热流不断冲刷四肢百骸。
亲眼看着傅百城在面前溃败的感觉胜过最最绝.顶的高.潮。他长长换了口气,荡气回肠的气,扬眉吐气的气,气吞山河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
“你一旦进去,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
傅百城闭上了眼。
嘎——
……又睁开了。
魏叔文带着一条浩荡的长队站在门外,对休息室里的两人微笑示意。
傅百城冷冷地一句:“诸位院长好像有话要说?”
这就是傅百城的垂死挣扎?陈澍的右眼皮奇异地胀痛了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做最后的摇摆,甚至有个人忍不住殷切地望着陈澍,单脚出列:“吃……”
奈何连“en”都没能en出来,魏叔文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观望的机会,大声宣布:“我倒戈了。陈校长,我要向社会揭发你在医药投标会期间的舞弊行为。”
“哦?”陈澍嘴角一抽,威胁的目光扫向其他人。
魏叔文替他们抢答道:“很遗憾,不止我一个人,他们也都倒戈了。陈校长,人偶尔也要做一两件正确的事,真不好意思。”
*
距离广州城两起血案二十周年的冬日,上午十点过零一分。
聚光灯闪光灯连成一片,灯海浩瀚,唯独日光昏汶。
傅百城在主席台上清了清嗓,“天”还没说出口,只见陈澍从观众席前排突然拔地站起,三两步冲了上来:“不好意思了小傅总,他们心急,出发得比约定更早。”
傅百城想在媒体面前用数十位医院头脑的集体作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这无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三分钟。他在三分钟内极限从最近的警局调来了寥寥人手,预想中堂而皇之将傅百城从发言台上包围带走的大场面骤然缩水。
算了,纵使细节有瑕疵也无伤大雅。就算对傅百城霸王硬.上弓,他今天也要强行截断,绝对不能给魏叔文等人发言,拖他下水的机会!
傅百城反应极快,抓住话筒前端往后一拽。两人电光石火的拉扯间误触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顿时亮起。
他在发言前频频看手机,陈澍早怀疑他是否藏有后招,当即往他手机屏幕上一瞥。
这一瞥大出陈澍意料。
没有联络,没有信息。傅百城在看的只是一张屏保照片,仅此而已。
屏保有限的画幅上,黎珂左拥被无情截掉头的齐裕,右抱被无情对半切的倩文,因面迎艳阳而微微眯起眼睛。金光碎玉琼浆般,洒满了她熠熠的眼眸,倾满了她半边的小酒窝。
——是审判邹飞的学代会开幕式后那张合影。阿鲲单独发给傅百城的至尊独享高清版本,他又单独截下了黎珂一个人,清晰程度甚至超过了登报的。
魏叔文眼见变故陡生,马上拍案而起,扯着嗓子大吼:“诸位稍安勿躁,听我说!!陈澍……”
但下一个变故来得比所有人的反应更快。
“住口!”
有人乘隙惊叫:“是警.察!”
警服,手铐,晃亮刺眼。数人大剌剌地破门而入闯进发布会现场,躁动稍安,随即被推向了巅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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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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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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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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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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