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灯火辉煌,如来看完了凡尘发生的事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笑道:“观音,你做的极好。玄奘在凡尘历练,离不开你一番谋划。”
“师父。弟子有一问。”阿音深吸一口气,忽然下跪。
佛家有诸多礼法,从未有过下跪之礼,更何况是观世音这样的身份。
如来抬眼,眸光一闪,笑意却始终没有波澜,“观音请讲。”
“师兄千百年来一直在历练,为何此番下界,师父还要弟子设立情爱一关。若非孙悟空提醒弟子,弟子险些酿成大错,就要助师兄坠入温柔乡。”
“既然未成大错,观音何必如此执着?”
“西行之路,有诸多诱惑。前有长安繁华,后有诸多美艳妖精,环肥燕瘦,沉鱼落雁,师兄偏偏在女儿国险些栽了跟头。这女儿国国王,才是师兄的情劫。可对?”
如来点点头,“是也。”
“那师父不怕吗?不怕若渝苦苦纠缠?”
“纠缠?”如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道:“观音,她出不了女儿国的。若是当国女王胆敢离开女儿国,那女儿国一切都将消失,而她本人,也会迅速衰老,直至死亡。”
阿音忽然泛起一阵冷意。
怪不得西行之路妖魔横行,能有女儿国这样一番的净土。
因为,这一切都是如来的造化。
也唯有如此,才能够设下此局。也怪不得,金蝉子千百年来历劫,虽几番生死,遇到这以生死劫著称的情劫,也还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罢了。
如此一来,西行之路根本不是她观音谋划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师父的局,而她也是师父的棋子。任何谋算,都在如来算计之中。
阿音心中百味陈杂,眼前的如来虽是她的师父,此刻却忽然陌生了许多,成了六界口中,那个真正的如来佛祖。
“师父,您这样做,又是为何?”
听她所问,如来忽然笑得更甚:“观音,你终有一日会明白为师的用心良苦。”
到底是圣人,虽未用任何法力,可他即便是情绪稍有起伏,周遭的灵气瞬间就拥有了变化。
一阵威压,稍纵即逝。
阿音不敢再看如来,低下头去。
如来于她而言,如师如父,但是今晚,当她意识到金蝉子千百年来都没有闯过情关飞升成佛,是因为过不了情劫的时候,心里面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
玄奘,或者说是金蝉子,命中之人从来也不是她。即不会对她产生感情,也不会对其他任何人。
玄奘在西凉女儿国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她很清楚,若渝对于玄奘而言的不同。但她也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玄奘也会动情。
“师父。以一国之地,您禁锢了若渝生生世世,是否……不合法常?”
如来没有回答。
阿音伏身在地,看着地板上映衬着烛火的光影,内心忐忑,又说:“师父。弟子这些天,想起了很多事情。”
如来还是没有回答,仿佛就是在等观音说完。
观音继续道:“师父,从前您和我说情劫即是生死劫。若是师兄千百年来都未曾飞升成佛,是否只差这一劫?可是弟子看玄奘在西凉,却并未觉得情劫有何凶险。”
“观音,你还年轻。”
“师父,还有一事。恐怕,您应该告诉我了。”
殿外梵音骤然停止,殿内烛火明灭,如来闭上眼,又是点了点头,“两次涅槃火,解开了你身上的封印。本座便知道,有些事情你想起来了。既然如此,观音,便自己去找答案吧。”
“师父!”阿音抬起头来,“事到如今,师父还是不愿意告诉弟子吗?”
“观音,这世间千人千面,神仙也不例外。三人成虎,与其听为师说,不如自己去找答案。
为师且告诫你一句,情劫乃是生死劫。休要小看此劫。你去罢。凡尘还需要你。”
如来话罢,周遭忽然昏暗,只一瞬,阿音又回到了西凉。
孙悟空牵着一匹白马,带着玄奘走在西凉御街上。早有使臣告诉了帝王圣僧归来的消息,她在朱红宫墙外,翘首以盼。
这一路,他想了许多。
“御弟哥哥。”若渝恨不得将人亲自扶下马,玄奘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若渝。
见他衣着凌乱,她眉心轻皱成了一团。
“这女儿国外确实有妖精,不够从未敢入侵过。昨夜……确实反常。”若渝有些歉疚。
玄奘从始至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合十的双手。
“让陛下为贫僧忧心了。”
若渝瞬间又眉开眼笑。
只觉得,他说此话,说不上的好听。
众人将师徒一行人迎进门。孙悟空走在最后抱着双臂,看着眼前这一切。
机敏的八戒故意落后几步,也来到了孙悟空的身边。
“师兄,依你看,这西天,还去不去得了?”八戒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近日来养肥越发圆润的肚子。
孙悟空睨了他一眼,他还是意有所指地小声道:“不然,我们就此散伙吧。师弟我自回我的高老庄去,至于师兄你,也可回来天庭,当你的齐天大圣,和菩萨也就不用再受这不得相见之……哎呦!”
猪八戒话音未落,就遭了孙悟空一记打。
“此话,你休要再说。”
猪八戒捂着自己的脑袋,依旧还是愤愤不平。
“就连这号称圣僧的玄奘都过不了美人关,又何必为难我老猪……”
孙悟空只当没听见,继续走着。
大概担心玄奘再次被掳走,若渝现在是越发粘着玄奘了。
御花园,见他又在望着锦鲤发呆,若渝轻轻靠近,又挽住了他的胳膊。
玄奘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若渝见他避之唯恐不及,心里更加难受,委屈道:“御弟哥哥,那夜你尚且未曾避我如此。怎么自从遇险归来,就待若渝如此。莫非,你是被别的妖精勾了魂去?”
“陛下……”
“御弟哥哥!可否叫我若渝?”
玄奘轻叹,只是背过身去。
若渝又连忙转到他面前,看着面前一对戏水的鸳鸯,她泪眼婆娑,道:“天下万物,皆有情。唯有你,要背道而行。”
“贫僧,乃是出家之人。”
若渝抓着他的衣袖,道:“我自为一国之主,舍去骄傲,也要以一国之聘。御弟哥哥,那日你被掳走,我方明白,你我之间的距离,实乃一条鸿沟。”
玄奘若为说动,沉默着将视线转向了若渝。
若渝泪水涟涟,心中很不是一番滋味。
“若渝,遇圣僧,一见如故。曾也有随圣僧一路西行之意。奈何,若渝为一国之主。不可随你而去。”
玄奘又叹:“女王陛下,凡尘之中优秀的男子何其之多,贫僧不过是沧海一粟,陛下不必为臣如此。”
见她泪光依旧闪闪,玄奘心中仿佛压着千斤一样重。
这世间有许多事和人,是为了缺憾而来的。
他想起孙悟空在救他回来的路上说过的一番话,又是连连叹气。
“御弟哥哥,那你可愿满足若渝一个心愿。”
“陛下请讲,贫僧必定竭尽所能。”
“可否愿为若渝身着喜服,共乘花车,让西凉添上一喜。”
“贫僧乃是……”
“花车会从御街一直走到城门口,若渝为御弟哥哥盖上通关文牒,您便可带着徒弟离去。”
玄奘沉默,望着若渝的眼睛,为难地转过头去。
“御弟哥哥不过假意一场,还望成全若渝一番心愿。”
玄奘若为说动,终于点头:“贫僧不拜天地,不成俗礼。”
若渝梨花带雨的脸上粲然一笑:“若渝谢过御弟哥哥。”
西凉早有准备,等到傍晚,落日西沉。整座城还弥漫在一片喜色之中。
那偏宫安置的八戒看到宫内一片欢声笑语,更是觉得奇怪,忍不住道:“猴哥。师父果真要嫁,那明日……”
却转头看见孙悟空岿然不动地打坐,丝毫不放在心上。
沙僧看他一脸雾水,连忙道:“女王给我们盖了通关文牒,明日便可西去。这所谓成亲,不过假意罢了。”
八戒这才明白过来,只是:“师兄,苦了你了。若非你一番苦心,恐怕师父就要落在这西凉女儿国了。”
孙悟空还是静静的坐着。
而八戒和沙僧不知道的是,他灵魂早已出窍。
西梁虽是个边陲小国,却也有独属于自己那一份的热闹。
阿音坐在城内最高的楼顶上,俯瞰着这一整座城。
孙悟空站在她身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孙悟空,你可历过情劫?”
孙悟空将视线收回,看着阿音的背影,眼神有一瞬间遥远,语气却始终那样疏冷:“也算历过。”Χiυmъ.cοΜ
“师父说,情劫即是生死劫。”
孙悟空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那你如何得以存活?”
孙悟空望着万丈霞光,只道:“因为她已死了。”
“死了?”阿音有所感悟,起身看他。
阿音的眼神粘在他的脸上,他也毫无畏惧地回视她:“她死了。所以我没死。”
阿音抿唇,只觉得自己忽然说什么也不是。
孙悟空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面五味陈杂。
他想起多年前,在潮音岛,那个女孩一根细柳胜剑,按在他喉间,冷然道:“休说些虚头巴脑的屁话,我观世音成佛,不需要你死。”
他又想起。
他闯地府,闹东海,历经劫数,终于来到她面前。
是啊,情劫若非生死劫。怎么会让司命香消玉殒,又怎么会让她从头而来,又怎么会让他险些九死一生,险些万劫不复。
上一次,是她死了。
这一次——
孙悟空慢慢将心绪收回,只道:“这恐怕,是玄奘最难过的一关。我这一身本事,降妖除魔都过来了,唯独救不了这一关。阿音,你还要执着吗?”
阿音当然不再执着了。
从前她以为她的释怀会很难很难。也许要喝一大缸的酒,也许要和师父闹脾气,也许要终止这一切。可是最后,她不过按照计划,让玄奘在清规戒律的边缘上走了一回。
她也终于明白,世间万物,情字难解。
不过她不想说,只是转过身去,看了西凉的祥乐,心中泛起一片涟漪,道:“明日,不可让西凉国主出来这城门。否则……”
阿音不忍再说下去,便遁走了。
孙悟空何其聪明,又和如来打交道多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西凉的众人,如蝼蚁一般渺小。却各司其职,组成了如此生气勃勃的一个小国。望着眼前一片祥乐,孙悟空背着手,望着落日回想昔日往事,皱起的眉头渐渐抚平。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死了。
次日,女儿国处处张灯结彩,繁美的花车载着新人一路从宫门口到城门。
玄奘一身锦襕袈裟,虽是法衣,却更像喜服。他白玉般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只是忧心地抓住了面前的扶栏,看着街边所有的百姓老小喜形于色,他有些失神。
倘若他没有成为唐明皇钦定的圣僧,是否也会在某一日还俗,然后迎娶娇妻?
纵使他心中有所信仰,也不得不承认,西行之路确实很苦。若是任何人,都会愿意留在女儿国的。
可是……玄奘想起了那日孙悟空和他说的话。
孙悟空很少露出那样深沉的脸,只是在收复蝎子精以后,风轻云淡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自古妖精从不敢近帝王之侧,只因为佛祖庇佑。今日之事实在蹊跷。”
第二句是:“师父到底是一个凡人,有些事情不必勉强。”
玄奘虽是不通人情,却也有慧根,略一思索,也能明白其中意思。
从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最后终于还是心软这一回。
便就此一回罢。
若渝始终浅笑着,像春日的桃花一般明媚。一对明眸仿佛有盈盈春水,痴连地看着女儿国的一切。她今日身着红妆,格外的动人,仿佛将要灼伤天涯。
她明明知道,玄奘是假意,可她还是付出一片真心。
她天还没亮就让人给她添妆,木梳为她的青丝理了一遍又一遍,她不停地在镜子前看自己的样子。只为了,自己的一场梦,一个夙愿,又或者是一场戏。
玄奘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被她察觉,便回以玄奘一个更明媚的笑容。
纵使玄奘迅速转过头去,那一刻,也还是如同印在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
若渝。此生若渝。
玄奘此刻,一个清心咒都想不起来。
若渝的眼神始终粘着他。
玄奘没敢看,可他始终知道,那是怎么样温柔的眼神。
花车终于到了城门口,在前面牵马的沙僧和八戒来接。玄奘终于回过神来。
他旋即翻身上马,就要驾着马离开。
“御弟哥哥!”若渝的嫁衣太重,险些栽下车来。她疾步来到玄奘身侧,轻拽了拽他的袈裟。
玄奘没敢驱使,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口,默默拉紧了缰绳。
“御弟哥哥,你可会后悔?”
若渝问出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她知道的,这个玄奘会说怎么样的话。
他会说他是得道高僧,佛门中人。他会说他四大皆空,一心为佛。
可是她就说要问。
八戒八卦地竖起了耳朵,就连沙僧都侧了侧脑袋。
玄奘长叹一气,一番纠结终于将她的手甩开。
他拽起缰绳,马慢悠悠的走了两步,若渝还要追。
只在城门一步之遥,孙悟空拎着金箍棒忽然挡住了若渝的路。
“女王陛下,莫要再追了。就放我等西去罢。”孙悟空淡淡开口。
这一场游行,打着嫁娶的名头,却是一场笑话。
旁边的百姓不明就里,慢慢也反应过来了什么,喜乐也慢慢停了下来,议论纷纷。
玄奘终于在城门下停住了马,他回头,只敢用余光看着若渝,道:“若有来生……”
若渝顿时向前追了一步,生怕他听不见,险些撞上了孙悟空的金箍棒,喊道:“那便来生!”
玄奘心中一震,连忙拍马而去。
若渝望着三人西去的身影渐渐远去,还想出门再看,却被子民挡住了去路。
“陛下。您不可出城门啊。”
于是若渝就爬上城墙,可是嫁衣太重,她略显吃力。便不顾大臣们的阻拦,她开始摘了自己的凤冠霞帔,金银首饰,最后一袭红裙,她终于在城墙上又看到了几眼。
倘若她并非一国之君,是否更有能力,追随心中所爱?
若渝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那空中忽然陷了一块,像光碎了一样,但她缩回手,又一切恢复原状。
母亲说,为了子民,她永远不得离开这座城。
“陛下。回去吧。”国师赶紧上前,看了看她的手指,指尖仿佛被什么烫了一样,通红无比,顿时大惊失色:“陛下!休要做出什么糊涂事情。”
“国师。我不会的。”若渝笑着,眼泪也流了两行,只是摆摆手道:“回宫罢。”
西凉,也许终将淹没在一片黄沙之中。
可是那确是她世世代代都必须要守护的地方,哪怕,她也变成一粒黄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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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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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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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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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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