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请。”
容陵温和地说道。
阮清和盯着那酒液发呆,却不肯喝。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想同你绕弯子。苏晚是西荒神君,他的安危事关重大,你且可以试一试苏君鹤的怒火。”
容陵举起酒盏,在半空中虚碰了碰,见阮清和不搭理他,也不以为意。
容陵轻笑着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倘若真到了苏上神需要出手的那一日。对于帝姬想必是极为不利的吧。”
阮清和默然不语。
真是好个容陵,君子端方这个名号用在他身上,就是污了君子的名声。
在这件事上,她本就对苏晚有所亏欠,如今正是弥补的时候。
倘若还需要苏君鹤出手,那这最后一点信任和情分,也就挥霍尽了。
阮清和抬眼看向他:“你想要什么?”
容陵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却只是笑:“我想要的,帝姬真能给吗?”
与阮清和所想的不同,容陵第一次瞧见阮清和,并非是在阮凤兮及笈那一日。
阮凤兮是父辈订给容陵的夫人,他幼时对阮凤兮有过期待,常常来找她。
当时阮凤兮还是疼爱妹妹的好长姐,容陵便常常瞧见她。
毫不意外的,容陵对这个态度冷淡的姑娘产生了好奇。
那一日在池水边遇见,阮清和头一回露出有些脆弱的表情,容陵把那柄剑给她,则是因为怜悯。
他想试着去保护这个出身高贵,却颇受折磨的帝姬。
容陵淡淡地说道:“我起初对帝姬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因为和阮凤兮的亲事,便把帝姬当成了一位小妹。后来日子久了……”
他朝阮清和笑了笑,说道:“我就不满足于此了,而是想将帝姬占为据有。”
阮清和的神色更加冷淡,她能从容陵的眼底看到欲念,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这人似乎压抑得太久,有些疯癫了。
阮清和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过是你的妄念。”
妄念虚幻,是成不了真的。
容陵却不过只是一笑:“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结果。”
他话音刚落,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竟不比苏君鹤弱上多少,俨然又是一个上神。
只是苏君鹤比起容陵来说,却是要年长许多岁。
阮清和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右手一握,炼妖壶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足尖轻点,那炼妖壶去势汹汹,直直地往容陵而去。
容陵甩袖一挡,纵身悦起,从腰间扯出一把软剑格挡。
说来也奇怪,他制了那么多把剑,却也没给他自己制上一把。
炼妖壶是上古神物,区区一把软剑如何抵挡得住。
容陵手中的软剑崩碎,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里露出惊色。
“帝姬好本事。”
他淡淡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阮清和。
阮清和凝神一看,那瓷瓶内有苏晚闭眼沉睡的魂。
她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淡淡应道:“神君大概是把我当成了惹人怜惜的柔弱女子,总想保护一二。只可惜在这一点上,我尚且还不如凤兮帝姬。神君若想要这一类女子,还不如直接娶了她。”
容陵稳稳站起身来,显然受的伤并不重。
阮清和倒是对他这么快妥协,有一点不解。
容陵笑道:“她已经许给了卿尘太子,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凤兮帝姬无论嫁给谁,于她都不甚要紧。但在我想来,清和帝姬一定与她不同。”Χiυmъ.cοΜ
阮清和由此,对容陵生出了一丁点儿同情。
阮凤兮固然想倚仗东荒之势,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难说没有一两分喜欢。
只可惜容陵看不清,等到如今阮凤兮嫁的人,才是她真真切切不喜欢的。
阮清和轻笑道:“情意易逝,纠结于儿女情长并无甚意义。凤兮帝姬此番嫁妆厚重,想必在魔界能占有一席之地。”
如此一来,她这一番苦心算计,就算还了卿尘的一腔情意。
他那一日勇敢地站出来,不外乎是为了她在九重天受到的不公,而抱不平罢了。
少年热血,自然值得鼓励。
阮清和达成了目的,转念间就想告辞离去。
容陵指尖微动,大门赫然关上。
他发丝有些凌乱,但不影响那镇定自若的气度,淡雅地笑道:“时间尚早,帝姬不如留下来用了晚饭再走。”
容陵这世家贵公子与满桌的鸡鸭鱼肉联系起来,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阮清和的眼神都诡异了起来,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她暗暗地想到,等会儿上了桌的会不会是桃花鱼、桃花糕、桃花排骨等一些半俗半雅,无从下嘴的吃食。
九重天上,像这样喜欢卖弄风雅的神仙还不少。
回回请了阮清和赴宴,回回端上来的菜色都让她恶心。
片刻后,阮清和看着那一桌的馄饨、蹄髈、红烧肉,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她忍不住看了容陵一眼:“没想到神君平时吃的东西,如此接地气。”
阮清和觉得,容陵的形象从此变得不忍直视。
容陵放下筷子,那筷子实际上没沾半点油星。
他还是带着那让少女眼眸泛星的笑容,开口说道:“我曾听人说起,帝姬闲暇时候,经常去凡间的摊贩处,吃这些寻常人家的吃食。我有些好奇,试过一两回,果然不错,很有烟火气。”
阮清和握住筷子的手,差点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她极力要装作是疏冷,终究难以做到。
彼时她常常下凡,并非是在九重天心寒齿冷,实在是情势所迫。
为了不被天帝随便当作礼物送出去,只能如此。
事情做完了,自然会饿,去酒楼吃又嫌太麻烦,不够便利。
实际上若真有闲工夫,阮清和极愿意坐在亭台楼榭之中,看着溪水潺潺,慢条斯理地听着丝竹靡靡之音,看着舞娘一舞倾城。
最后再端起酒盏,一筷子好菜,一口美酒,细细品味。
“多谢容陵神君厚爱,清和愧不敢当。”
阮清和放下了筷子,没了胃口。
谢却还是要谢的,否则人家会以为她不知礼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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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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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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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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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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