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鹤收入眼中,身影一闪,便凭空出现在了天牢中。
“给我。”
他干脆地向阮清和伸出手。
阮清和掸了掸身上的鞭痕,就像在掸灰一般,手法又重又狠。
苏君鹤眼皮子跳了跳,劝道:“你大可不必对自己如此心狠,到底还是女儿家。”
他话说到一半,便瞪大了眼睛。
阮清和身上的那些鞭痕,就像灰尘一样,被抖落了下来。
苏君鹤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他自己都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他只能赞叹道:“帝姬果真本事不凡!”
阮清和冷冷地望着他,身影飘忽,出现在了牢房外:“我若是不强硬,想必此刻上神就已经把崆峒印夺走了吧。”
苏君鹤的脸色有些尴尬,恳求道:“帝姬,说话无须这样透彻。”
他习惯了虚头巴脑地说话行事,最擅长的就是虚与委蛇。
阮清和这样大开大合的招数,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开口说道:“帝姬既然能出去,不如寻个替身。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任凭帝姬逍遥。”
阮清和淡淡地说道:“最好是能逍遥到早些把孟初寒给你,我说的可对?”
苏君鹤适应了不少,脸皮厚了一些,乐呵呵地移开了目光:“帝姬说的是。”
“我现在还不能走,”她蹙眉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无需插手。”
苏君鹤此人反复无常,让阮清和有些不悦。
她紧紧盯住苏君鹤那身淡泊无为的皮囊,淡淡地说道:“我此时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上神还用不着来试探。”琇書蛧
阮清和眉眼骤冷,双手如钳闪电般掐在苏君鹤的脖颈处,勒出了一道红痕。
苏君鹤年少时期,受过不少牵掣。
如今修成了上神,再无人制得住他,养尊处优多年,脾性越发骄傲,再也放不下身段。
他面容上浮起了一层薄怒,手上飞快掐诀。
阮清和面前多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飞快地扎进了她的脸颊,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孟初寒再也忍不住,强行破崆峒印而出:“苏君鹤,你疯了?”
她怒气冲冲地飘到苏君鹤的身侧,急急地说道:“苏君鹤,你快放手!”
苏君鹤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脖子都快被阮清和给勒断了,孟初寒却还只晓得心疼阮清和!
那他算什么,她将他置于何地?
孟初寒以往心里眼里,只能瞧见他一人,如今却……
苏君鹤心里发狠,掐诀的手越发迅速,快得只能瞧见丝丝残影。
“你……”
孟初寒没了修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阮清和脸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渐渐看不清面容。
苏君鹤方有两分疲惫,刚抬眼一看,便见到阮清和血肉模糊的面容。
他心里一惊,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
阮清和的手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被他给挣脱了。
苏君鹤多年以来古井无波的心,有了两分心慌意乱。
他此行一是来瞧瞧阮清和的境遇,看看是否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
二来,便是试探阮清和的具体情形了。
但是孟初寒还在阮清和的手里,孟初寒的生死也在她一念之间。
若非必要,苏君鹤并不想与阮清和翻脸。
正当他心烦意乱之际,阮清和的身影破裂开来。
苏君鹤一惊,再要看时,便见阮清和正身处牢房内,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一双眸子清凌凌的。
幻术!
苏君鹤只觉得脑袋有些疼,幻术历来都是小道,没想到阮清和使得那般炉火纯青。
“阮凤兮刚才来过,”阮清和淡淡地说道,“她城府颇深,不轻易动怒。我用了一点东西,偏生你闻了不少去。”
苏君鹤默然不语,知道自家做的事情不大厚道。
只是……
他皱眉道:“你就不怕被她发现端倪?”
阮清和嗤笑着站起身来:“将死之人而已,怕什么?你且等着瞧好了,我还要将这一池水,搅和得更乱一下。”
苏君鹤随即匆匆离去,阮清和在牢房中呆立了许久,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被孟初寒的话打断了思绪。
“我原以为,你对那温止陌有意。如今看来,倒是未必。他如此对你,你不生气?”
孟初寒好奇地看着阮清和,目光幽幽。
她如今与阮清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倒是看不出担忧。
阮清和瞧了她一眼,便道:“我若出事,你落在天帝手里,定然讨不了好。但你似乎一点都不焦急啊,还有心思来关心这些。”
孟初寒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幽幽叹息道:“我都死过一回了,哪里还会怕这些?”
阮清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道:“那你且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孟初寒的身影陡然一僵。
她如今不过是一缕幽魂,能僵在半空中实属罕见。
阮清和笑了起来,清凌凌的眸子煞是好看:“你怕我瞧见你的神色,你有事隐瞒着我。没有谁不害怕死亡,只要意识还在,身躯没了,也不算死。你不肯跟在苏君鹤身边,一来是迫于形势。二则……”
阮清和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是他伤害过你,甚至于还放弃过你吧。”
她说得肯定,孟初寒并不否认,只觉得心口蓦然一疼。
她捂住心口转过来,苦笑着说道:“明明没有心了,却还是会心疼。”
阮清和兴致勃勃地说道:“那要不要我挖开你的胸膛看看,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心?”
孟初寒被她这话给恶心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落了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但曾经也还有过在九重天叱咤风云的时光。
当时的天帝算是一代明主,想要娶她为妃,她都未必肯。
阮清和这般性子,她从未见过。
孟初寒秉承着要关心小辈的心思,强压下心口那一股子怒气,说道:“你的秘密,我不想多问。但我确信你能逃出生天。”
“哦?”
阮清和兴致缺缺。
孟初寒懒得生气,继续道:“假如那个时候,你还喜欢温止陌。就把他绑了来,让他再也逃不出你的手心。不必在乎他是否钟情你,这都是空的。他喜欢你,不代表他不会伤害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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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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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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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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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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