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正的废物不是皇帝你自己吗?
赢焱被太皇太后这略带刻薄的话一呛,轻噎了下,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他双唇紧抿了又抿,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妥协道,“你们去准备下,朕……亲自去天牢接晋王……”
太皇太后嘴角轻扬,勾起一抹讥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刑部天牢里。一源道长已经又连着输了好几盘棋了。输的快要吐血的他便开始吐起赢琛的槽来,“喂!你不是跟我说会有好戏看吗,怎么你嘴里说的好戏到现在还没有上演啊。再不来,我可要走了!”
赢琛莞尔轻笑,歉声连连,但心里也再吐槽着赢焱这个小皇帝。
哎呀,赢焱这个小屁孩怎么还没有来啊。再不来啊,他的耐心也快耗尽了。到时候,可就真的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这两人正说着话时,天牢的门被几个衙役推开,刑部尚书半弓着身子,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小心翼翼给赢琛行礼作揖,“恭喜晋王爷,贺喜晋王爷,皇上他……他已经摆驾到天牢门口,在门外等着晋王爷出狱呢。”
赢琛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阔袖在棋盘上轻轻一拂过,棋盘上的棋子霹雳啪啪的滚落到地上,凌乱的一地。
赢琛酷酷的勾着嘴角,轻蔑的看着刑部尚书,“告诉皇上,本王要他亲自到天牢里来接本王出狱!否则,本王不介意在这牢里再多呆上几天。”
哪里有做臣子的这般作践皇帝的啊?刑部尚书伸手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又劝说道,“王爷,皇上他毕竟是天之子,王爷您……”他才刚启了个话头,赢琛那双幽暗如深潭的眼眸已经向他瞥过来了。
刑部尚书被他的目光所慑,到了嘴边的后半部句话就又咽进了肚子里。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弓着身走出天牢。
一源道长在边上看的直咋舌,“你脸还真大,皇帝能在天牢外接你出狱已经不错了。你还敢让他进这牢里接你,啧啧,如果我是皇帝,我听到你这样无理的要求,心里肯定会把你臭骂个几千遍。”
赢琛从地上拿起一根草标,放在嘴边轻叼着,邪魅的一笑,“说的就好像本王不让皇帝进天牢,他就会少骂似的。”
天牢外。百姓们知道当今天子亲自到刑部门口接晋王爷出狱,早已经把附近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了。当然了,百姓们在瞻仰晋王爷时,自然也得说起皇帝和晋王爷之间的爱恨情仇八卦了。
甲道,“晋王爷还真是个传奇啊。那夜那么多刺客围剿他,都没有把他杀死呢。现在他刚进了牢,皇上就亲自到刑部来接他出狱了,真是个了不起的王爷啊。”
听了甲这般说,边上很多人纷纷附和。他们这些人恰好都曾有幸目睹过晋王爷的天姿,说起来到底是从天家走出来的,浑身的气度就跟一般的人不一样。
人群中的乙却是非常不满甲的话,鄙夷的瞪了甲一眼,也把他听来的八卦消息说了出来,“晋王爷当然是个传奇啊。当初皇帝刚登基,二皇子造反,皇帝带着他的皇后跑了,只有晋王爷组织了人进宫去杀敌,这才平定了叛乱。
光是凭着这件事情,晋王爷就已经是个大传奇了。可你们不知道啊……我听说,王爷因为功高震主,当今皇帝对他有些……忌惮,我还听说……这次晋王爷被关进天牢,也是皇帝的主意,当初派人刺杀晋王爷的事情……也是皇帝在暗中策划的……”
“对啊,对啊!我也听人这样说。”乙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丙已经迫不及待的轻声说起来了,“我听说咱们现在的这个皇上最会妒贤了。晋王爷有那样显赫的功劳,皇帝自然是恨不得要除掉他的。你们以为皇帝这次是真的屈尊降贵来天牢里接晋王的吗?才不是呢!皇宫门外可是被一大批的流寇围住呢。晋王不出狱,皇帝的皇位坐不住啊,他是非常无奈的才出宫来接晋王出狱的啊!”
……斤尤叨技。
百姓们你一句来我一句去,纷纷对晋王赢琛还有小皇帝赢焱议论起来。有对比才有伤害。这么一对比,赢琛的名声无形中被小皇帝赢焱衬得越发好。
而小皇帝赢焱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形象就成了:有人叛乱时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逃跑,他自己没本事还十分嫉妒比他有能力的晋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们对赢焱这个小皇帝的评价自然是会影响到后面东秦国的局势。
天气酷热,赢焱坐在车辇上没有下来。可刑部尚书迟迟没有出来,就在他想要命人进去催促时,刑部尚书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
“晋王爷呢?”赢焱没有看到晋王爷赢琛,心里已经涌起一阵非常不好的预感了。
刑部尚书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儿,颤巍巍的禀告着,“启禀皇上,晋王爷他说……说要让皇上你亲自的进牢去请他……他才肯从牢里出来……”
“什么?他竟然这般得寸进尺!”灵魂深处涌出一股深深的恨意,赢焱几乎要把自己的牙直接咬碎,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震声狂怒的骂出声。
在他看来,他亲自出宫到刑部来接赢琛就已经是屈尊降贵了。如果他现在还进牢里去把赢琛“恭迎”出来,那他在百姓在文武百官心里的形象必定会一落千丈的。他们到时候都会觉得他这个皇帝就是不如晋王这个王爷。
一旦以后晋王赢琛篡权谋位了,百姓们自然会臣服比他这个皇帝“强大”的王爷。所以,他不能再妥协了。再妥协下去,他的江山就要被妥协出去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不知道刑部尚书对皇帝说了什么,但他们只看到了皇帝的暴怒。喧闹的大街两侧,百姓们刷刷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暴怒中的赢焱。
赢焱这个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就变得更差了。
不想妥协的赢焱阴沉着脸对他的随从们命令道,“朕不想再管晋王死活了。他爱继续呆在天牢里就继续呆着吧,朕摆驾回宫!”
跟着他的随行人不敢违抗的命令,听他这样说,他们便也默默的准备护送小皇帝赢焱回宫。
糟糕的事情却是这个时候又发生了。街道上,一辆马车急匆匆行驶而来,一路上扬起了不少的尘烟,呛的街道两边百姓怨声载道。
而马车行驶到跟前,赢焱抬头看过去,穿着太监衣服的殷文弘已经手足无措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他的跟前,给他磕头了。
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殷文弘,赢焱眼睛微微眯了眯,“殷公公,你怎么到这里了?朕不是让你在宫里呆着帮朕指挥御林军的吗?”
“皇上,大事不好了!”殷文弘颤巍巍的抖着声音向他禀告着,“皇上您一出宫,太皇太后的哥哥就举兵了,联合皇宫外面的那些流寇造反了。太皇太后亲自命人打开了宫门,叛军已经进了皇宫了!”
“嘭!”
赢焱身子一震,突然觉得他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似的。殷文弘的说话声,百姓们的嘀咕声,所有的这些声音都统统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可恶的赢琛,他故意骗他出宫!故意的!
现在整个皇宫都被赢琛的人占据了,他这个皇帝该怎么办?
可恶的赢琛,他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殷文弘还在小心翼翼的向赢焱禀告着宫中的事情,耳畔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他抬头去看,赫然看见坐在车辇上的赢焱从车上直接栽下来。
殷文弘心一抖,慌的和其他人一起上前去搀扶赢焱。可赢焱整个人像是失聋了一般,努力的睁大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们,却对他们的呼声无动于衷。
“皇上,你不要吓唬老奴啊!”殷文弘心里也后悔死了。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把殷素素这个女儿宠上天去。可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赢琛和殷素素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的未来也只能指望赢焱这个小皇帝了。
“皇上,您不要泄气啊。不管宫中发生怎样的动乱。可只有您才是先皇亲自册封的皇帝啊。其他人登基那都是篡位。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殷文弘抱着赢焱,哭了。当然,他是为他以后的人生而哭的。
赢焱眼睛睁的大大的,目光迷茫的望着殷文弘,他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在内心的恐慌和愤怒催促下,他还是用力的伸手推开抱着他的殷文弘。
殷文弘跌倒在边上,抬眸去看小皇帝。小皇帝赢焱从那么高的车辇上掉落下来,可仍然像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从地上站起来,脚步匆匆的奔向大牢里。
“皇上,皇上!你要做什么?”殷文弘他们在身后追着他跑。
而赢焱从门口的侍卫身上抢过一把刀,举着刀就满身戾气的向大牢深处冲去。
“赢琛,你夺了朕最重要的东西,朕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朕要和你同归于尽!”他像是疯了一般,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一身煞气的消失在天牢深处……
“赢琛,你夺了朕最重要的东西,朕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朕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拥有。朕要和你同归于尽!”赢焱像是疯了一般,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一身煞气的消失在天牢深处……
天牢里,一源道长往天牢的大门口又望了一眼,视线中依旧没有出现小皇帝赢琛的身影。一源道长咂了咂唇,又开启他的讥讽模式,讥讽起赢琛来,“喂,要我说,赢焱毕竟是皇帝,哪里有让皇帝来大牢请臣子出狱的。那啥,我劝你也不要再等了,还是快跟我一起离开大牢吧。陪了你一夜了,连一顿好吃的宵夜都有混上,贫道我真是亏死了。”
一源道长刚嘟嚷完。他耳畔边就传来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向是冲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一源道长手上的拂尘一扫,抬眸眯了眯去看赢琛。m.χIùmЬ.CǒM
赢琛嘴角轻勾了勾。伸手将额前的一缕乱发轻轻撩拨开,又将嘴里咬着的草标轻轻吐掉,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可在他做来举手投足间完全就是朗风霁月的贵公子范。
一阵阴凉的疾风向他们扑来。一源道长伸手轻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再抬眸顺着风刮来的方向看过去时,就看到了杀气腾腾而来的赢焱了。
几乎又只是一个眨眼间而已,赢焱就已经手里拿着一把刀闪身进了牢房。一源道长目光从他手里的那把长刀上掠过,又轻咂了咂舌。
好戏,果然是一出好戏啊。
怕被迁怒于其中,他默默起身,默默的走到边上去。
简陋的牢房里。坐在席上悠哉悠哉的赢琛看到气势汹汹的赢焱,还勾着嘴角对他莞尔轻笑,这一笑灿若昙花,耀眼至极。
而他这一笑,无异于火上添油,让赢焱怒火中烧。双眼几乎要直接喷出火来。一阵噬心的痛恨感喷薄而发,让他整个人像是火山的中心那般直接爆发出来,他扯着尖利的嗓子像一只猛兽一般嘶吼着,“赢琛,朕今天就要要了你的命!”
说话间,他手上的大刀已经明晃晃的向赢琛劈下去,刀锋嚯嚯,将赢琛束起的头发轻轻吹拂起。眼看着长刀已经快落下,赢琛却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依旧动也没有动一下。
突然,他捻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枚棋子,棋子径直的打在赢焱的虎口处。赢焱只觉得虎口一麻,握着长刀的手一松,那刀便“铿锵”一声掉落在赢焱的脚边了。
赢焱双眼几乎突了出来,他愤怒扫过脚边的那把刀。一阵尖叫声便已经从心肺里爆发出来,歇斯底里道,“赢琛,朕不会放过你的!”
嘴里嘶吼着话,他身子半弓,直直的向坐在草席上的赢琛撞去。赢琛像逗弄小孩子一般,莹润手指又轻捻起地上的一枚棋子,这一回棋子打在他的膝盖处。
赢焱膝盖处突然一痛,整个人便“噗通”一下在赢琛的面前跪了下来。赢琛这才慵懒至极的从地上站起身,伸手轻扫了扫衣服上沾着的灰尘,抿着唇粲然一笑,“哎呀呀,皇上,本王可受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啊。”
赢焱从地上爬起来,黑耀石湛亮的眸瞳里闪烁着仇恨的火焰。他忍着膝盖处的疼痛,又是一咬牙,从地上窜起又想向赢琛撞去。
这一回,赢琛在他快要近身时,一个灵巧的擒拿术,反手剪住赢焱的手。赢焱双手被扣,撞不了他,他满心满眼的恨意发泄不出来,贝在下唇瓣处用力的咬下去,下唇瓣被他咬的血淋淋。
“赢琛,朕恨你,只要朕这一辈子还能翻身,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皇位从来都是能者得之之物,你自己斗不过我,凭什么恨我?哦,我知道了。大概恨我可以让你心里的痛苦减少些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王不介意让你恨。”赢琛面无表情的嗤笑一声,手上一用力,将赢焱往地上一推,然后才伸手从阔袖里抽出一小方的帕子擦了擦手,仿佛手上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赢焱摔在地上,大喊大叫,“皇位是朕的,是父皇传给朕的!赢琛,你凭什么抢朕的皇位。你这种不忠不孝的逆臣,你不怕到了九泉之下被咱们的父皇唾骂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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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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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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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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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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