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搅和在一起,真是不要脸。原先他们不答应却也不敢惹这个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老爷突然决定要拉拢这位将军,所以让她上门来说好话,就算不愿意也还得硬着头皮过来。

  国公夫人笑着坐下来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回去呢?你外祖母念叨了你好久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孩子,你是不是还是再恨舅母啊?其实你错了,舅母并没有难为你的意思,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怕耽搁了你,所以就急了些,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居然也不回去,我现在真是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外祖母了。后来我们想了想,你要和那位将军在一起也挺好的,只要他能好好的疼爱你,就很好了,我们不会阻拦你们的。”

  程静早就知道他们是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好端端的居然答应下来,想来心里不知道存着怎么样的心思,所以她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你们说的挺对的,我也觉得配不上人家,所以这事就算了罢,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天天和银子打交道,就算忙碌些也是值当的。”

  国公夫人乍一听她居然不想和那位将军好了,当即惊讶道:“为什么?你们不是处的好好的吗?你舅舅都开始给你张罗嫁妆了,要照着你三位表姐一样的备着,你现在说这种话,可不是把人全放在半道上了吗?你呀,别成天和魏家的那个丫头混在一起,她嘴上说的好听,可到底还不是嫁人了?女人的归宿就是嫁人,等生了孩子,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起来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才是正经的过日子。人一辈子其实不能想太多,既然看对眼了,那就是缘分,而且人家是大公主的儿子,这身份可比寻常人高贵多了,虽然是高攀了,但是你舅舅绝对不会让你掉脸面的。傻孩子,你听舅母的话,别胡闹,知道了吗?”

  程静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人真是虚假的很,分明不喜欢自己,但是却做出一副慈爱的表情,如果是第一次见面兴许会觉得眼前这人是好人,让人不自觉的亲近。但是程静一直生活在那座大宅子里,比谁都清楚这位舅母心里指不定是怎么的恨自己。任她把话说的天花乱坠,程静却是一点都不动心,嘴角的笑依旧很浅:“舅母不用再劝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而且舅舅一年也没有多少进项,将大把银子花在我这个外甥女身上多不值当?劳烦舅母回去与他说一声,程静没这个心思,往后不劳烦舅舅帮忙张罗了。”

  国公夫人被她的话给结结实实的呛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呢?咱们女人啊,这一辈子图的就是能遇到个对我们好的人,你已经遇到了,为什么不珍惜呢?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挺好的,要是就这么错过了,你心里不难过吗?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过一年涨一岁的,有些事情不能出错,出错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而且现在你舅舅会帮你,你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呢?”

  程静听着只觉得好笑不已,她心里不难过吗?怎么能不难过?可是此时的她非常的理智,所以就算后悔也得咬牙承受下来。此时她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对着眼前的这个人笑道:“您就别劝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做更改了。这阵子忙的厉害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看外祖母和舅舅,还请舅母帮我和他们说说,我忙完就回去看他们。我这里有些礼物,本想着等过去的时候给送过去,舅母正好来了,您就帮忙带回去把。”Χiυmъ.cοΜ

  国公夫人原本看不上程静送的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是没想到被那小二拿到跟前的竟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漂亮的小盒子,打开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盒子首饰,十分的好看和漂亮,连她都忍不住被吸引了,不断地称赞。

  程静对她这样的样子,嘴角泛起一阵笑,说道:“劳烦您带回去了,顺便帮我和长辈们陪个不是。”

  国公夫人拿着东西出来坐上马车才想起自己来是做什么的,怀里抱着这些东西,心想还是算了,随便老爷怎么说,反正她来把他的话传达到了,人家不愿意是人家的事情,她能有什么办法?

  回去之后她将这一切告诉老爷和老夫人,老爷闻言脸色都变了,重重地拍着桌子怒道:“真是个混账丫头,不顺着她的时候,她千方百计的唱反调,顺着她了,她现在又拿别的借口来搪塞,她到底是想怎么样?我好好的妹子怎么生出这么个别扭的女儿来?真是想要气死我。”

  老夫人叹口气说道:“这丫头现在把我当成外人了,都不愿意和我亲近了,哎,原本是好好的一家人,谁知道现在却生疏成这样。也许是我太急切了,让她以为我是有所图谋。我把她带在身边养到这么大,我怎么舍得害她?这个孩子也是个固执的,这会儿想来已经陷入死胡同了。不成了,过阵子我亲自上门找她去,我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整个家里的氛围蓦地变得沉重起来,不过长辈们之间难过,与这些小辈们倒没什么影响,女娃们一直围在箱子面前试首饰,叽叽喳喳像是出了牢笼的小鸟。

  这个时候正巧徐巍从外面回来,见满屋子怪异,忍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怎么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愁眉苦脸的?”

  国公夫人也没瞒着直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到了出来,还说道:“程静这个丫头真是不知道想什么,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话,她横竖是听不进去的,现在你祖母和父亲正在这里犯愁。”

  徐巍的脸上闪过一抹凝重,沉声说道:“当初我就说过,你们不能那么做事。要不是我的姑父姑母早早去了,她何尝不是被爹娘捧在手掌心里的娇小姐?在咱们家里说的好听是什么亲戚,这几年你们做了什么想来你们比谁都清楚,如何让人相信你们?换成是我,我这心里也不能原谅。程静妹妹是个懂礼数的,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什么都不说,全都咽进肚子里。寄人篱下本就不容易了,你们到头来还拿她的亲事去换取利益。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如果要是我姑父姑母底下有灵看,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对待他们的女儿,你们觉得他们能不寒心吗?将心比心,换个位置想,爹娘你们能甘心?欺负她一个没了爹娘的人,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也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一直在外面忙碌着,没功夫顾上她。这事,我也有话说,她想嫁给谁,按照她的意思来,谁也别掺和。”

  在场的长辈们全都被他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先是老爷脸上挂不住,站起身来往外面走,什么也没说。

  徐老夫人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看着眼前的人笑道:“你刚从外面回来,可是累了吧?快坐下来喝杯茶。这事你说的对,是祖母做错了,自以为对她好,却没有问过她心里想什么。听你的,我也不逼着她了,一切都照着她的意思办,不管她喜欢谁,要嫁什么人,祖母都会给她张罗着,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这样你可满意了?”

  徐巍笑道:“祖母这就对了嘛,我一直觉得我这个妹妹怪可怜的。当初要不是姑母心狠,现在娘俩还好过些。说真的,我头回见她,她那么胆小,看起来也像是不想活了一样,哎。不过话说过来,姑母想来是知道在娘家不能久待,迟早要被娘家人给撵出去重新嫁人,只有死,才能全了和姑父的一片深情吧?”

  徐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人,脸上闪过一抹难堪,这还是自己的孙子吗?为什么他的脸上居然是嘲讽?但是最后也不过说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混账话,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不疼她?”

  徐巍却是笑道:“再怎么疼,也比不上我爹的前途重要。我真是替我姑母可惜,还有我那妹妹,这一次不管你们怎么想,背地里想使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你们达成的。祖母,我也已经不小了,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不希望自己被利益给冲昏了头脑,又不是缺什么,何必呢?”

  徐老夫人被孙子说的面红耳赤,最后也只是说出一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成了,没必要死抓着这个不放,再过几天,我亲自去看她,和她赔不是,这样成了吗?你可能放心了?咱们说说别的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下你的事情了,人家亭然的女儿都已经办好事了,你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你才能安心?”

  徐巍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转头看向别处,沉默了一阵,才无奈地说道:“我与旁人不同,不想为了利益去选身边人,所以我能明白程静妹妹的难处。希望祖母能理解我的心情,不要逼我。”

  徐老夫人凝重道:“可是你要知道,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你是整个国公府的希望。传宗接代,为咱们整个徐家找个合适的女主人,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程静,是祖母对不起她,她对我们徐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可以听你的话,让她想做什么做什么。但是你不可以。前些年,你说你要带个人回来,之后却没动静了,难不成让你放在心上放不下的就是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么恋恋不忘,一直蹉跎了这么多年,你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徐巍的脑海里闪现出那道俏丽的身影,再想到最近听来的消息,无奈地摇头说道:“祖母就算知道了她能有什么用?横竖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我只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对于自己这么一把年纪还没有儿媳的事情,国公夫人心里不大痛快,听到儿子的声音里还是对那个人的爱护和怜惜,当即不痛快地说道:“母亲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魏家现在那个还没过门的柳家三小姐。我真是闹不明白,这京城里好人家的闺女多的是,怎么他们偏偏就跟中邪了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喜欢那个人,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说句难听的,也就是魏家的老夫人胃口好,一点都不挑,什么人都能往跟前带,现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说到底和她老人家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太后娘娘去了,连个给撑腰的人都没有了,要是换成别人可不是赶紧和权贵之家结亲?您瞧瞧?居然还执意要娶那个庶出的,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不过好在那个魏敏丫头是个福气好的,居然能嫁给王爷流落在外的儿子。”

  徐宁本来心不在焉的挑选首饰,听到娘的话,心里就一阵难过,谁都没有她难受,分明是她喜欢兰庭的,可是他们全都和自己抢。要不是兰庭当初拒绝自己太狠,然后又不屑和张蔚然那种货色争抢,所以才闹到今天这个样子。可是一个人放在心里了,是很难能放开的。

  徐夫人却是一点都没想道自己若是同意三女儿的心思,自己这会儿就有王爷这样的亲家了,照旧喋喋不休地说道:“再说柳家的那些人,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私底下议论,真是少有这样的人家,穷亲戚上门不说夹紧尾巴做人,反倒耀武扬威,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真是闹不明白这些魏家人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喜欢被人欺负?”

  徐老夫人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宝贝的孙子竟然喜欢上了这样人家的庶女,而且还是魏亭然要过门的妻子,惊讶地张大嘴,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你糊涂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种小地方来的人,没有家教,听听他们做的那些事情,真是上不得台面,难得你想着让咱们家也被这些人上门来闹吗?我不同意,让你娘这两天就给你张罗合适的人家,你赶紧给我成亲。你是徐家的孩子,从你出生的那天起就承担着光耀徐家的重任。别想为了你自己的那点私心而胡闹,我告诉你,我虽然惯着你,但是这事我是头一个不答应,你明白了吗?”

  徐巍的脸上满是苦涩,淡淡地说道:“您又何必这么紧张呢?我现在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吗?从头到尾这么想的只有我一个人,人家压根看不上我,你们眼里的香饽饽对人家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一直是我放不下,我念念不忘而已。这样,你们放心了吗?你们聊,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去歇一歇,我先走了。”

  徐老夫人还要说出口的话被他这般离开而堵在喉咙里,她看着媳妇说道:“真是疯魔了,我也是不明白了,他们一个一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看不上眼的,玩物一样的东西,他们居然给上心了。既然人在魏家,这是最好不过的,我可没有魏家老太太那么想的开,我们徐家决不允许这样身份的人闯进来,想都不要想。我真是不能接受,好好的一个孩子,你听听他说的话,蹉跎了这么大把的年岁他还有理了?我现在日子都是搬着指头数的几年,到现在了我还没见着重孙子,他们就忍心这么对我这个老人家?不光是徐巍,还有下面的这些丫头,也该张罗张罗了。这几年不能办喜事了,张罗着还是成的,儿媳,你上点心。”

  国公夫人答应下来,与老夫人说了一阵话,见老人家乏了便退出来了,带着自己的几个姑娘们往自己院子走,想到什么说道:“你祖母可真是,当定亲是件容易的事情?手边没合适的,急什么急?而且你们还这么小,我可不想早早的把你们给打发出去。算了,别理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她也就是发发牢骚,过几天就没事了。她要是抓着不放,我们就继续往她跟前推程静,让她操心程静的事情去。你哥也是个不省心,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前阵子人家给介绍的一门亲,多好啊,爹是朝中的重臣,而且又得皇上器重,听说连管钱粮的差事交给他了,咱们两家要是结亲了,这可不是天作之合?就连你爹都说这是门上好的亲事,可你哥偏就跟撞了鬼一样,我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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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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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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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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