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蔚然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这个魏敏可真是厉害的很,这一次没有从她那里讨得便宜,现在还得被这个人恶心,她冷哼一声说道:“难为你们夫人这般的为我考虑,我真实感激的很。你回去告诉她,别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了,这世上的事情可是说不明白的,兴许我们之间还有天大的缘分,老天会重新给我们牵线。”

  这种话应该说给主子去听,和他们这些下人说狠话有什么用?而且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这位姑娘真是的已经成了个笑话。这天底下哪儿有这般不含蓄的女子?死死地巴着人家,怪不要脸的。这些话又不能当着这人的面说,只能咽进肚子里。

  “张小姐还是先随小的来,这是咱们主子给小姐的盘缠,您在路上有个花销也不至于受委屈。”

  张蔚然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嘴上还不罢休:“这是施舍吗?也对,我现在还能挑什么?我现在可不就跟个乞讨的人?替我和你家夫人说一声,就算她给我这些,但是我也不会感激她。”

  魏敏从铺子里出来,正好路过这里,看到兰庭冷着脸走开,本来她没打算下马车,听到这位张小姐的话,也觉得这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兰庭已经给了她这般大的面子,偏偏这人还是这般的不知足。

  魏敏接过她的话说道:“我也没想着让你感激我,说到底这些事情让兰庭一个大男人来做不太合适,他平日里已经够忙了,我也不忍心,所以就提前帮他张罗好了。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们之间闹了这么多年,也也没好好的斗过,我当初也在想,你除了能烧我的铺子还能做什么?只可惜,连老天都不给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张蔚然被她气得够呛,直接上了马车,在马车动起来的时候,她才掀开帘子看向依旧笑盈盈的魏敏,怒道:“别得意的太早,早晚有一天你会哭的。我偏就不信老天会这般的眷顾你,什么事情都向着你。魏敏,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你真是我一生里最为厌恶的人,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居然还有脸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魏敏身边的红药听着一阵不快,上前一步,直接开口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到底会不会说话?我们小姐和姑爷把你从大牢里给救出来,不指望你谢了,你这人……”

  红药还要说下去,但是却被魏敏给拦住了,魏敏看着张蔚然说道:“身边的人急性子,说话不好听,张小姐也别放在心上多累是不是?你也真是的,何必在人的心上扎刀子,而且我也没指望张小姐能感激我。”

  张蔚然放下帘子,靠在椅背上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在他们两人面前她是撑出来的长牙跋扈,但是心里却是一阵疲惫,失败就是失败了,她从没有得到过什么,哪怕去抢夺都没有任何的机会,如何能让人不心寒?大话说出去了,但是她知道这一次之后,她的心里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去做坏事了,这里固若金汤,她这个没什么可依靠的人想要在这里完成自己的想法,大概真是痴人说梦。

  可是不甘,满满的不甘,总想着讨回来。

  张蔚然不过在客栈里只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给叫醒,迷迷糊糊的上路了。在要出城门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这座繁华的城池。隐隐在迷雾中,朦胧中淡的像是要消失一般。

  如此狼狈的被人给赶出来,这是她从小到大,头一次遇到,突然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梦里闪现出太多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兰庭是个十分温雅俊朗的少年,不管她怎么使脾气他都会十分耐心的安抚她,在外面有人敢欺负她,他肯定会为自己出这口气。原本以为他们会这样过一辈子,谁知道最后成了她的奢望。

  等再度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马车还行驶在路上,耳边是寒风呜呜的声响,好在这两马车虽然不起眼,但是封闭性很好,身上多穿点再盖一床被子也不觉得冷。她刚醒过来,肚子饿了,拍了拍关起来的门,声音沙哑地问:“可能到落脚的地儿?我肚子有些饿了。”

  门外常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小姐放心,再过一阵前面会有一家客栈,咱们今儿就在那里落脚。您若是饿的厉害了,先吃点手边的东西压压饿。”

  张蔚然转头一看,果然在自己不远处有个小食盒,里面装着的是些简单的小点心,不过好在味道不错。

  “最近天气冷的厉害,若是河水上了冻,只怕坐不成船了,我们只能先坐马车多走一阵路,绕着远处去看看。这一路上受罪,小姐还是要多加忍耐才好。”

  张蔚然不知怎么竟是有点想笑,为了蒋兰庭她什么苦没吃过?无人烟的荒漠都已经去过了,如今不过是在寒风中行走也算不得上是什么难事。她感慨地说道:“我又不是尊贵人,在别人眼里怕是把我骂死了才是。这几年,我一味地跟在兰庭身边,不顾我爹娘的阻拦,就算他们不管我了,我也没停止。其实他们不会知道,我受了多少苦,但是这种话说出来有什么意思?横竖没人相信,也只会说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是活该罢了。要是细细地想想,可不就是这样吗?是我自己揪着不放,放着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就要来凑这个热闹。”

  马车外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当她是自喃自语吧,这个时候就是他习惯跑远路的也有些吃不消。很冷,也很困,现在最盼望的是能赶紧到客栈去要个房间睡觉,养足了精神,将这位小姐送回家,他的差事就算办成了。

  张蔚然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继续说道:“人都说要讲个先来后到,为什么这位魏家的小姐就不能?她明知道我对兰庭的心,却还能堂而皇之的占据着本该属与我的人。是不是都觉得别人家的菜香,谁都要和我抢一抢。”

  越说越清醒,越说越难过,她蜷缩着身子,忍不住哭泣起来,她心里其实最深的是害怕。她不敢去见爹娘,一次一次地辜负了两位老人的信任,更做出了逃跑的事情来。若是混得出息了还好受,谁成想是这般狼狈的被送回去,真是丢死人了。她要怎么面对他们?

  她一直被这种情绪给困扰着,在路上奔波了许久眼看要到家门口了,她却不敢往前走。

  送她回来的人看了他一眼:“小姐怎么停下不走了?我们主子吩咐了要亲手将你交到张老爷手里,我的差事才算是完了。小姐别为难我,我也只是按照吩咐办事的人。”

  张蔚然胆怯不已,被身后的人催着,不得不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更加有近乡情怯的感觉,张蔚然在路上惶惶不安了这么久,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剩下害怕。

  眼看着就要被家丁看到了,她蓦地停下步子,让跟在身后的人瞪大眼,继而有些恼怒,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他虚虚地往前推了她一下:“小姐,请吧。”

  张蔚然连连摇头说道:“我不想回去,送我去别的落脚地。反正他们也不想认我这个女儿,又何必自找没趣呢?得了,快些走吧,你把我送到门口我就感激你了,你的事也办成了,旁的就不用你管了。要不我给你写个字据,让你拿回去好交差?”

  那人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当下又觉得有些失礼,犹豫一阵还是说道:“小的知道没什么资格劝您,但还是说句小姐不爱听的话,老人家嘴硬心软,您这么戳人心窝子,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能吃得消?”www.xiumb.com

  张蔚然一阵犹豫,但还是想着走,也没管他,直接往出走,但是没走几步远,却听到一声苍老又心酸的声音在喊她:“蔚然,你个混账丫头,你干什么去?”

  上一次她还怨恨他们彻底的将自己给抛弃了,但是现在却只觉得满满的心酸,回头一看,却见那个时时儒雅的父亲竟然像个老翁一般,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腰也弯了背也驼了,她心里仿佛被人拿刀子戳一样的难过和痛苦,这一切全都是她害的。

  张老爷快步地走过来,举起手来要拍打张蔚然,但是没舍得下手,只是叹口气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我和你说过不要执着不属于你的人,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现在闹得这般狼狈收场,你心里高兴吗?这一次要不是我看到你叫住你,你又打算去哪里?是不是真的不想认我和你娘了?”

  张蔚然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是如此,但是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道:“你们不是已经当没我这个女儿了吗?反正你们身边有听话懂事的了,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

  张老爷只觉得自己这一刻自己苍老的心被这个死丫头给扎的满是窟窿,亏得是自己的亲女儿,如果要是换成别人……罢了,这种话还有什么好说?他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才离开多久,她看起来消瘦了很多,瞧瞧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是何苦来哉啊?

  “你这混账丫头,我当时只不过是说气话,想让你能回心转意,谁知道你居然死心眼成这个样子。你这次回来还想着走?是不是非要把我们气死才行?你回去看看你娘,自打你走了病就没有好过,你做人女儿的,心里过意的去吗?我们生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张蔚然被他说的越发愧疚不安,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难堪,千万话语在这个时候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在,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但是再没有刚才的那般剑拔弩张了。

  张老爷也是一阵沉默,而后客气地看向张蔚然身边的人说:“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快先进屋里休息一阵吧,我已经让府里的人备好餐饭了。”

  张蔚然最后还是跟在父亲身后回去了,但是当她看到缠绵在病榻上变得更加脆弱的母亲时,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她慌乱地跑过去,抓着张夫人的袖子,喃喃道:“娘,您怎么了啊,怎么身体比以前还差?找大夫看过了吗?我现在让人去找大夫去。”

  张老爷看着夫人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半点没客气地说:“为的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那天,你娘半天本来已经心软了,说是你这么大的姑娘了将你关起来不成样子,我们的话才说了一阵,谁知道你居然就这么跑了出去,而且还衣袍就没了踪迹,你娘当即就气得病情加重。本来她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阵子更是天天与我念叨着说生怕自己死的太早,要是见不到你,她就是死也不瞑目。”

  张蔚然跪在床榻前,哭诉着说道:“娘,对不起,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害了您,往后我会在您跟前好好的伺候您,再也不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您相信我。女儿在外面这么多年,被那狼心狗肺之人伤的极深,现在也没什么念头了。”

  张夫人眼睛里也是盈满了泪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难过不已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的不听话呢?我们两个这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过得快乐,你和兰庭那孩子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们也不赞成你们在一起。可你偏偏不信这个邪,非得要追着跑,现在可是高兴了?”

  张蔚然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里就是满满的恨意,听过母亲的话,她还是咬牙切齿地说:“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他,我我这么多年的情全都放在他身上,就是块石头也应该焐热了,可是他呢,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到头来成为了别人嘴里的疯子。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真的想当初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这样尚且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张夫人眼底的担忧更深,她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真的再恨,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得恨,就算放在心上不愿放开,到头来受到折磨的还不是自己吗?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必呢?但是知道女儿这会儿想来什么事情都听不进去,所以无奈之中只能看向老爷,希望老爷能将这个倔骨头给扭过来。

  张老爷也是无计可施,能有什么办法呢?谁知道这个丫头居然认死了这个理儿,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而且她也听不进去。再说她从那么远的地儿回来,想来路上也是遭罪了,他开口说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饭菜,还有热水,你吃完洗漱过后就好好的睡一觉。外面有什么好的,跑了这么多阵子,可尝到苦处了吧?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快去罢。”

  张夫人看着女儿出去了,急切中忍不住咳嗽了一阵,喘着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能让她走了,你没看出来她那心思还没死吗?要是不把她早点给敲明白了,她还想着去找人家兰庭的麻烦可怎么好?这次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菜没有找咱们丫头的麻烦,下次只怕人家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到时候人家冷下脸来要收拾她,你那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咱们两个老了,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不能倚老卖老你说是不是?我现在也觉得兰庭应付咱们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也是吃力的很。说真的,那次咱们也是看过人家那位魏小姐的,温婉漂亮,给谁不喜欢?也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感情很深,要是给了这个丫头机会,她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咱们可怎么面对兰庭?而且人家也不是寻常人了,那么高贵的身份,咱们求过去,人家会不会见咱们还是两说呢。老爷,咱们等不得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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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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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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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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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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