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看了眼便知道魏亭然的用意了,心里一阵暖,其实她也没打算瞒着他。这个人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隔阂。她真的不想再过被人踩在脚下,什么委屈都不能说的日子,她样样不比柳云差,凭什么就要让人?没这个道理。
至于大姐是被祖母害死的这种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父女两说,他们好不容易才从痛苦中抽身出来,如果提起这件事情肯定会激起他们尘封起来的记忆,他们能接受得了这般的难过吗?她实在是担心。
魏敏见柳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让您难以启齿吗?若是有什么事情,您一定要说,可别藏在心里,真是吓人呢。”
柳竹脸上的笑容有些淡,她还是准备暂时将那件事情给压下去,摇头说道:“没事的,没什么了。对了,你这两天怎么有功夫回来?你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吗?那个张小姐……”
柳竹小心地看着魏敏,生怕惹她不高兴,谁知道她只是笑着摇头说道:“只是听说了,倒是没有时间出去,也没顾得上。我有问过兰庭,他并不打算做什么……毕竟是他老师的女儿,没办法看着她死。只是处置还没下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倒是听说人已经被抓住关进牢里去了。兰庭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去想办法见她一面。其实我不怪兰庭有这样的决定,说真的,若我是个外人,其实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一个姑娘家,那般小的时候就追着兰庭了,她对兰庭是真的喜欢。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与她来说不合适的人而已。要是细细说起来,也是个很可怜的人。但是很可惜,我始终和她站在对立的位置,她让人放火烧我的铺子,还想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来害我,我怎么可能放过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柳竹点头叹息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以德报怨实在是太难了。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退让的。”
魏亭然见她真没什么事情,和魏敏说说笑笑怪热闹的,当即说道:“那成,你们两先聊着,要是缺什么了和外面的人说。我先去忙别的事情,这府里的小事情还是得管着的。”
魏敏笑了笑说道:“爹忙去就是了,我陪着母亲说阵子话。倒是劳烦父亲让人给我们送些点心来。”
柳竹倒是没顾上理他,而是和魏敏说些体己的话。魏敏如今也是要做母亲的,所以拉着柳竹问东问西,也不知道怎么就说起府里的事情。
柳竹听完之后一阵惊讶,说道:“他们都存着这样的心思啊?哎,这种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原想着你嫁过去该是能过舒心些的好日子了,怎么呢偏偏还有这种事情。真是让人糟心不已。”
魏敏却是笑道:“好在我遇到的是兰庭,他事事向着我,原本想直接处置的。是我拦着他了,这种事情还是得有理有据的才成,不然让府里的人以为我是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可真就不怎么好了。”
柳竹点头说道:“也对,像王府那样的地方,便是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是寻常的。更别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手,有时候可真是不能得罪的。你和兰庭感情好,外人也不能找你的麻烦,就算加油添醋的胡说一通兰庭也不会信。这样也好,那些人轻易也不敢惹你。其实在下人手底下讨生活才是最艰难的,当初我不受你外祖父待见,我们娘俩个就连下人都能当着我们的面数落我们,那段时间,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肯定不能顶撞,如果要是顶撞,那些人给小鞋穿怎么办?横竖府里是没个说理地方的,要是……只会得来更加厉害的欺负。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得把下人给收拾服帖,这样他们才不敢违逆。这一次你的打算,我倒是觉得很,也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心里有个底数,免得不发脾气,就当咱们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魏敏笑道:“我知道了,倒是您别光顾着教我,您自己也要多注意点,如果府里的下人敢不规矩照样收拾就是了。若是真闹出什么麻烦的事情,有我给你撑着呢,再说,还有我那没出世的小弟弟。”
柳竹被她说的一阵脸红,哟些尴尬地说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到来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只怕会给你带来麻烦。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办成,哪怕是让我扔掉这条命我也是甘愿的。敏姐儿,其实你不知道,你虽然是我的外甥女,但是我却是把你当成我的朋友的。我在魏府最尴尬的那段日子,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我没有和你说起过的是,我真的很想回去江南,就算明知道爹会将我许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但是我能和我娘待在一起。不过后来因为你,反而让我越发的觉得不甘心了。后来发生的种种,都是因为你我才挺了过去,我真的无比感谢你。”
魏敏拉着她的手,亲昵地说:“您做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咱们两人还需要说这样的话吗?我再见您第一面的时候就十分的喜欢您,我那个时候想,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柳竹被她的话逗得笑起来,说道:“哪来的人这般的嘴甜?我真是快要被你夸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哪儿有那么好,是不瞒你,我那是头一回来京城,从未见过这般繁华的地方,有点怕,所以不敢开口,又和魏家的人不熟,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就算府里来个客人,我们都是没什么机会在跟前露面的。很想看看,但是又不敢,生怕自己莽撞惹来人的讨厌。”
魏敏听着也怪心酸的,笑道:“那会儿我还被常嬷嬷捉弄呢,我那个时候其实刚下定决心,如果她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对她不客气了。其实有些事情,只要把心里的忌惮给放开了,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了,不管是多难的事情,好像都可以走过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也已经看出了你的变化,这样挺好的。你又不曾亏欠他们什么,何必为了他们这些人而委屈自己呢?如果兰庭要是真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不会容忍半分。想来我爹如今被你管束的服服帖帖,该是不敢**七八糟心思的。我觉得,人一旦选择了忍让,其实就已经输了。”
柳竹突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人往往是因为舍不得所以容忍,但这样很可能成为交到别人手里的一处软肋,她忍不住笑道:“你说的是,大概人最需要学会的是放弃和狠心,只要放下这个人,就再没哟任何人能够伤到我们了。”
魏敏点头:“是啊,人有时候还是得自私点,这样才能在伤害来之前保证自己不受半点伤害。不过不受伤害是假的,只能相对来说减少一点吧。我知道这样不对,很对不起兰庭,不过他也听不到,我不会让他发现的。”
这种话听起来多少有些让人哭笑不得,柳竹瞪了她一眼说道:“这天底下可真是难找像他那般死心眼的人了,你们可得好好的过日子,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乱七八糟,知道了吗?”
魏敏点头笑笑:“我知道的,您放心就是了。其实人总是说倔强的话,如果真是要有个什么我还是舍不得的。他对我真的很好,就连王爷也对我很是照顾,知道我怕他,他对我说话都轻声轻气的,我觉得自己已经运气很好了,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咱们还是说些高兴的事情,不说这些让人心里难过的了。”
柳竹笑了笑,想想自己遇到的这些事情,心里真是一阵复杂。
两人说的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还是赵嬷嬷过来请,魏敏才吐舌扶着柳竹过去了,无奈地说:“我刚进府就听人说您被那位老太太给叫过去了,腿不由自主地就跟过去了,还没去见祖母,一会儿她估计要说我不念着她了。”
柳竹也跟着笑:“你这么说,我也跟着紧张,只怕你祖母以为是我把你给拐走了,我可真是说不清了。”
赵嬷嬷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跟亲母女似的,也跟着高兴,魏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总算是稳下来了。她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过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女人因为嫉妒而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与人为善,从不惹事,但是并不是你不生事,事情就不会过来找你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让人头疼不已。宫里的娘娘就算是个位分不尊贵的,那也是皇上的家人,和皇上叫板那不是自找死路吗?不过好在就在僵局中,老天给了他们一条活路,是淑妃娘家自己不知死活,真以为靠着宫里当娘娘的女儿就能为所欲为了?说句难听话,这京城里皇上的亲戚可是多了去,倒也没见人家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ωωω.χΙυΜЬ.Cǒm
淑妃一家子如今可真是成了众人的笑柄,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的人心里全都舒畅。
而在皇宫里的淑妃也没想到自己心里的那点担忧会变成真,此时最亲近的心腹站在身边,一脸的忐忑,忍了许久,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外面这会儿全都传遍了,说是皇上看不惯您娘家人的做法,现在开始算账了。娘娘,这可怎么好?”
淑妃攒着眉头说道:“不是说清我母亲进宫来一趟?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那公公微微弓着身子说道:“奴才打听了,说是夫人连门都没进来,被挡了回去了。奴才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安福公公命人做的,这回可真是……”
淑妃的心当即提起来,她站起身手足无措地在宫里来回的徘徊,牙齿紧紧地咬着唇,双手紧握成拳头,半天才骂了声混账。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以前她仗着皇上的宠爱,以为不管做什么事情皇上都不会放在心上,谁知道皇上却是心里做事,原来早就在心里惦记上他们了。难道皇上上次来找自己的目的并不是警告她王贵人的事情,难道是想来找自己娘家的麻烦?
她想到这些匆匆地出去,想恳求皇上不要找娘家人的麻烦,她以后肯定会更加严厉的管束家人,再也不敢恃宠而骄了。可是她已经连宫门都已经出不去了,那个站在外面的太监对她十分的客气,可是笑容却不达眼底,她是个敏感的人,自然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宫女太监虽然是奴才,看似命贱却是这皇宫中活得最为长久的,她看着这座豪华的宫殿再不像当初那般明亮,散发出光彩,像是蒙上了一层阴云,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期数将尽了吧?她失宠了,此时竟是连寻常的嫔妃都比不上了。嘴角露出一抹无力的笑,难道他们整个徐家就这样从京城里里消失了吗?
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绝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是个只能坐着等死的人。那个时候她曾经笑话王贵人只能看着那个小窗户里所露出来的景色,可是现在,自己何尝又不是呢?从她得到皇上的宠爱开始,她就占据了这座宫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她,可是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再不属于她了。
她虽然是个骄纵心狠的人,但是却分外的害怕这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她越发的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是喜欢自己的人,此时却能这般轻易地做出让人伤心绝望的事情?难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她更加希望能见见这个人,哪怕是亲口告诉她这一切也能让她彻底的死心,而不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身边的心腹太监看她这样,便已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怕不怕?怎么能不怕?如果当初要不是为了能讨得主子的欢心往上爬,一直做个本分的太监,就算发生这种事情也能被调到别的宫里去当差,但是这一回自己就像是被踩紧实的土,翻不过来了。
不过让淑妃没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见到想见的人了,但是在一天的午后,她居然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母亲,母女两人见面抱头痛哭。
“娘娘,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吗?他们有为难你吗?是我们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我和你爹就不会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可是他毕竟是咱们家唯一的的根儿了,所以……现在他和你爹都被禁在了家里,皇上虽然没有开口说要把人押进大牢,但是你爹和我说,也没多久了。只是不知道现在皇上在想什么,所以久久没有动手。”
淑妃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她攥着拳头怒道:“如果不是因为魏家的人,我们也不会成为皇上眼睛里的钉子。娘,怎么办,皇上已经连见都不愿见我了,我是不是要被打入冷宫了?娘,我怕,我不想去冷宫,我还年轻,还有我的孩子,我不想她被过继到别的妃子名下去,如果受欺负了怎么办?”
徐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说道:“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害了你,如果当初要是收敛一点也许就不会……你爹和弟弟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处置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可是我的好女儿,你要怎么办?娘是个没用的人,家世也卑微,没办法帮你,娘这心里真是难过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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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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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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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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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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