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马车之后,掀起帘子看着站在外满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说道:“进来吧,你还小,身子单薄,若是生病了,只怕你娘是要心疼的。我看你是个好孩子,能这般为你娘着想,就冲着你的这份孝心,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那孩子忐忑不安的脸上当即露出欢快地笑容,感激不已地说道:“多谢您,您放心,我娘是个老实人,压根不会说谎话的,我现在只想和我在一起,不管多难我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小姐,我爹会死吗?”
魏敏眯起眼,淡淡地问道:“如果我说会,你会想给你爹报仇吗?看得出来你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
那孩子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而后摇头道:“不会的,这是我爹的错,本来我们应该能好好过日子的,但是因为他,差点让我娘没了性命。我就算再怎么孝顺,我的心里对他还是有恨的。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流泪。而且我也知道,主子有主子的难处,魏家的下人这么多,如果要是放过我爹这样的恶人,以后肯定会有人不守规矩的。”
魏敏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你爹这把年纪可真是白活了,如果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懂事想来就不会这样了。既然你能明白我的难处,那你回去好好的安慰下你的娘,让她别为这么个男人操心,我不会对这个人心软。”
那孩子却是难得的笑了笑,说道:“您放心,我娘不会有任何不舍的,从他放弃我们开始,这个家里就已经没有他落脚的地方了。我娘就是太软弱了,受尽委屈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往后我会看护着她,再不让她被任何人欺负了。”
魏敏笑了笑,再没说什么。
车子很快在孩子说的那座小院子里停下,走进去看着虽然很普通,但是却收拾的很整齐,听到人进来,从屋子里出来个妇人装扮的女人,声音娇软地说道:“大柱啊,怎么你今儿现在来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擅闯别人的家里呢?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跟在魏敏身边的红药冷哼一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与我家主子讲规矩?你和魏家的下人搅和在一起,看来是得到不少好处的,倒是半点没亏待自己,看看这人圆润的。”
那女人当即明白过来了,就算知道对方是小姐,但是她却是半点不惧怕,说道:“就算你们是身份高贵的人,但是这是大柱和我的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们难道不觉得管的太宽了吗?我倒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让你们来帮她公道。我和大柱是互相喜欢的,就算你们要怎么刁难我们,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魏敏这个时候才凉凉地说道:“倒是有够情深义重的,既然喜欢的这么深,那么他死你也是要去陪葬的?只要你敢应下来,那么我会帮着你实现这份情意的。”
那女子义正言辞地模样突然间大变样,就连眼前的孩子都看出来了,这个人是舍不得的,那孩子往前走了一步:“你这勾引人的狐媚子,什么情意深重的,我看是得了什么好处,所以才这么说,怎么听到人要死了,反倒没了那股劲儿呢?可见你说的话全是假的,我爹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你这种人。”
那女人虽然被人揭破了心思,但是照旧有恃无恐地说道:“我怀了你的弟弟,已经三个月了,为了我们娘俩,他能不多顾着我们吗?他可是和我说过了,生下孩子就把我给扶正了。”
那孩子倒是个让人惊讶的,却听他说道:“我爹不过是个在魏家打杂的下人罢了,还扶正,当自己是什么能耐人?真是想要笑掉人的大牙,难不成你们成天地做什么发大财的美梦?也许,还真的发了大财了?”
那女人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这么的毒辣,不过一句话就说道点子上,只是终归道行不深,很轻易地就让人看出了破绽,她自己却不知道,而是说道:“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与大柱的情趣,与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都赶紧给我离开,如果要是吵到我的孩子,可别怪我到官府去告你们。”
魏敏笑了笑,本来想开口,却见眼前的这个孩子竟是大步地走过去,两手放在那个女人的肚子上,猛地往后一推,笑道:“我从来没什么兄弟姐妹,永远都不会有,而且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我的眼前嚣张,想都不要想。”
那人倒下护着肚子,从那张狰狞的脸上看得出来,她痛的厉害,做母亲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就算疼痛难忍,但是还是咬牙说道:“求你们,叫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我不想……求求你们。”
魏敏却是冷眼看着,说道:“大柱是不是给了你些什么东西?如果要是你说实话,你就能活下去,若是不说实话,我想在这个院子里死什么人,也没什么人会管是吗?”
那个女人终归是耗费不起时间,当下说道:“是,他带了一箱金子回来,说是以后我们就不用怕过不上好日子了,到时候就不做什么奴才了,我们一家三口带着这些银子去别的地方开个小铺子,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
那孩子在听到他爹的话里从未将他们算在其中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阴狠的笑,魏敏在他要上前的时候,出声说道:“既然不值得那就不要再做什么了,横竖沾染上孽障与你不好,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的莽撞坏了我的好事,你明白吗?”
那孩子收了手,但是实在承受不来这样的打击,所以转身跑出去了,但是与魏敏来说他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少年孩子忍不住脾气,这是很正常的。
魏敏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既然珍惜自己的性命,那就把他带回来的东西交出来。”
听到答复之后,红药进屋子里去,从里面找到了一箱子黄金,看着忍不住笑出来:“连个小箱子都做的这么精致,可真是够尊贵的人。”
魏敏笑了笑:“带走。”
而那个女人早已经晕过去了,在昏迷之前,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可能真的与自己再没有缘分了,这样的认识太过让人伤心,但是若是能保住孩子的性命,是好的吗?她一个没了指望的女人实在是养活不起,倒不如失去是最好的。这般胡思乱想之后,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这京城中,但凡是长得尊贵的人和物,只要找到点窍门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不知道谁把谁当成了傻子,谁又觉得对方好糊弄,更是看轻了魏家人。
如果换成以前,魏敏会觉得自己这样冷眼旁观有点太过无情了,但是在被别人算计了这么多年的性命之后,她突然觉得人自私一点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什么事情都比不得自己好好的在这个世上活着重要。所以别人对她不曾手下留情,那么她也不会对人礼遇,与她来说以德报怨是这世上最不可能的事情。www.xiumb.com
红药将那个女人安排妥当,回来之后对着魏敏说道:“那孩子看着年纪小,手下却没怎么留情,那女人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其实我倒是挺同情这孩子的,换做谁有个陌生的女人过来抢自己的亲人,害得自己家不成样子,谁都不能高兴的,换成我我也是的。”
魏敏点头道:“人之常情,没什么对错,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么提前就该想到会面对怎样的后果。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在别人面前装可怜,谁是傻子?好了,原本还以为得多费心,不成想竟是遇到这件事情,想来是老天帮咱们。想来那人也应该没想到会落下这一步,往后有的好看了。”
而这个时候柳云在提前约好的地方看到了婆子,许久未见,但是婆子的脸上表现出淡淡的神情,好像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让她有半点惊慌失措。
柳云面对她平静无波的眸子,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我冲动惹出来的乱子……”
“小姐知道就好,这件事情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既然对方已经将矛头指向了魏家,那你不如顺着,借着这个由头,正好能为你做掩护,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若是错过了,可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柳云先是攒起眉头,而后想到什么,摇头道:“这个时候魏家本就神经绷得紧,如果我要是弄出什么乱子来,一个不小心被抓住,我们柳家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你不要给我乱出什么主意,我近来心情不好,可没什么功夫应付你。”
那婆子却是忍不住笑出来:“当真是糊涂的,魏家人就算心思再怎么细腻,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把眼睛放到你身上,所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只会以为这件事情同样是那些人做的。”
柳云本来真的打算乖乖的回江南去,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真的有些怕,可是人的心总是很容易被鼓动的,再说还有心里对一个人的厌恶和仇恨发酵的太过分,她细细地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这种感觉一旦生出来,就再也没办法收敛了。
那婆子见小姐被说动了,继续说道:“小姐对魏家大爷的情意我们是看得清楚的,到手的人却变心了,这给谁都不能接受,但是这也说明,这个男人是个靠不住的。小姐还是不要再他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了,实在是不值当。既然没什么感情了,那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想做的了。说到底是那些人对不起你,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报应。”
柳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安排就好,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那婆子笑道:“自然是自己动手才过瘾的,小姐放心,会有人帮你的,不会让你为难。”
柳云想这个婆子的意思该是祖母的意思,所以不会害她的。反正直接离开京城她自己心里十分的不甘心,如果在离开之前能把最让她糟心的人给整死,想来是最好不过的。
婆子看着柳云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老夫人这般会盘算的人竟是有这般蠢笨的孙女,真是让人无奈,若是能聪明一些,想来也就不会让事情发展成这般。
柳云回去的时候是避开人的,她没走正门,正巧赶上这两天看着后门的老头家里生出些事情,所以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她便钻了空子。
回到院子里,柳夫人看到她回来,忍不住训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哈乱跑什么?咱们现在可是惹事的人家,魏家没将咱们撵出去就已经很是顾及情面了,你要是再做什么不规矩的事情,到时候我和你爹可真的救不了你了,你到底能不能长个心眼,别让我们担心行不行?”
柳云无奈地说道:“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会搭理那个疯狗。我也是无奈啊。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我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我就出去转转,缓口气儿,我哪里做错了吗?”
柳夫人松了口气:“我就是怕你糊涂啊,这不是担心你?孩子,现在也只有我这个当娘的心里装着你,生怕你受了什么委屈,在大牢里走了一遍难道你还没看清楚吗?这人只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看明白,谁是能靠得住的,谁是靠不住的。”
柳云点点头说道:“娘,我知道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等到什么时候事情全部解决了,咱们就能回江南了,之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就算是在繁华,也不是咱们能待得地方。”
柳夫人的脸上当即出现了激动的神情,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话儿,说真的,那周家想讹诈咱们家本来就没什么道理,现在人也没了,咱们也能省心点了,别人讹咱们那可是没个完的,有那么个钱做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什么时候能回去就好了。我可真是半点儿都不像在这个地方待着了。”
柳云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原先一家人全都想着往后京城就是第二个家,但是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数,好好的机会居然被一个下贱的庶女给抢了。丢人不说,现在却还落得个这般狼狈的境地。
现在魏家上下全都绷紧了神经,听说被自家的下人给指控了,柳夫人顿时紧张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会不会牵扯到他们,但是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应该没什么的,当即叮嘱柳云说道:“这阵子就好好地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要去了,免得招惹来什么乱七八糟。现在咱们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能够安全地回到自己家里,比什么都强。还有,既然不是属于咱们的,那就什么都别想了,放在心里也是添堵,你自己想明白最好。”
柳云点了点头,外面天冷,娘俩就在这样的天气下说了一阵话,她看着脸色被冻得通红的娘,一阵心疼,而后拉着人往屋子里面去说道:“娘,我知道了,您也别太担心,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是没办法避免的,咱们都要想开点,肯定能够过去的。”她的心里却是有点愧疚,说起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她自己受些委屈那是活该,但是爹娘是无辜的。
等走到屋子里,看到坐在那里紧锁着眉头的爹,她的喉头一阵酸涩,说道:“爹,对不起。”
柳老爷虽然怨恨这个女儿,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宝,不管她做错什么事情都是尽量的维护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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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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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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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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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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