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愤怒地重重拍了几下桌子,沉声说道:“你爹当初与你说的话,难道你已经全部忘记了?你二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柳竹站在那里只是笑,显然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柳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离开魏家,有多远走多远,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柳夫人的声音将柳老爷更吵醒了,他脸色不好地从里间出来,声音低沉不悦道:“吵什么?睡觉都不让人消停。”
柳夫人指着柳竹,恶狠狠地说:“你还能睡得着,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有了新的靠山,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如果真要让她得势,只怕咱们柳家还不知道被她怎么折腾。老爷,我把话给你放在这里,你自己想,为了整个柳家,你都不能让她坐在那个位置上。”
柳老爷坐下来,皱眉看着这个女儿,说实话,这个女儿虽然是三个女儿里最为漂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不喜欢这个女儿。她好像什么都看得太过明白,但是又不屑他们的所作所为,这种干净又置身事外,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柳老爷沉默一会儿说道:“你知道我不是不会答应你在魏家的,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这样可以了吗?”
柳竹心里闪过一阵难过,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心里还是不甘心:“爹,为什么?二姐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柳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最厌恶别人质问他:“为什么?因为你不管做什么都没想过将柳家放在心上,你心里的那根秤把一切都算得太明白了,为了柳家让你去做些过分的事情,你会答应吗?你不会。所以我没法给你这种胳膊肘往外面拐的人一点机会。”
柳竹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是站在两条不同线上的人,说什么都是徒劳而已。
柳老爷子见她不说话,有些不满:“重复的话我不想多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自问对你没有任何亏待,就当是偿还我对你的养育之恩,放弃魏亭然,这样你的处境也不会太尴尬。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和你娘一个清净的地方,给你们足够一辈子花销的银子,这是我这个做爹的唯一能答应你的条件。”
柳竹平静的心突然像是被投入一粒石子,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爆发,她笑得惨淡:“在爹的眼睛里,我到底算什么?就算我不讨您的喜欢,但是我也是个人,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不是一件东西,你指哪儿我都能潇洒地抛开曾经拥有的任何一切记忆。您才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从我的手里将魏亭然抢走,给你的嫡女,这样做,你不觉得过分吗?我不会答应,随便你们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妥协。如果你们容不下我,也成啊,可以想一切办法来处置我。我等着,这一次别想坏我清白,你们可以直接找人来要我的命,我奉陪到底。”
魏亭然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追过来了,没成想进门之后就听到这么一句,当下冷着脸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柳夫人见着未来的女婿,生怕现在谈着的事情,让女婿对女儿生出什么不好的印象,赶紧说道:“没什么,阿竹和她爹再谈事情。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阿云吗?阿云,别哭丧着脸了,亭然来找你了,出去散散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爹都会帮你解决的。”
这话自然是说给柳竹听的,柳竹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她低着头说道:“如果爹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魏亭然看她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对着苦着脸和自己撒娇的柳云一阵厌恶,他的声音顿时低了几度,说道:“我来是和你说一声,既然岳父岳母都在府里,你也许久没见过他们两位老人家了,这阵子就好好的陪着吧。母亲已经将我在外面的那处院子给收回去了,我还有点事情不便多留。”
柳云委屈地看着他来去匆匆,抓着柳夫人的袖子跺脚:“他是不是去找柳竹了?娘,你一定得想办法把柳竹给解决掉。”
柳老爷不耐烦:“遇到事情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解决的办法?只会哭得喊娘,能有什么出息?这也本就不是大事,只要你把魏亭然给哄好了,谁能拦得住你们?自己不争气,怪的了谁?我告诉你,就算在魏家不自由,你也得想办法缠着他,别让他们钻了空子。这个阿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还没她娘懂事。”
柳夫人冷笑道:“何止啊,比她娘的心可是冷多了。我还以为她会顾念她的娘,一切事情都好办,谁知道她现在倒是洒脱的很,连她娘是死是活都不在意了,这回是铁心和咱们争抢来了。要是实在留不得,就让她早点消失的好,免得碍事。”
柳老爷摇头道:“我刚才也想明白了,没了她,咱们家和魏家就彻底的冷下来了,那可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魏家的这位老夫人是明摆着看咱们不顺眼,要是真有了这个机会,京城里的好姑娘多的是,凭什么要娶咱们家的?先暂且安分些,别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惹恼了人,到时候要是没法收回手,哭瞎眼都没用了。”
柳家人因为这个事,纵使多年不见,对亲人的思念,与这些烦心事相比也算不得上什么了。
柳竹气冲冲地往前走,在无人经过的僻静处,她的手被人紧紧地抓住,转过身,那人看到她满脸的泪水,捧着她的脸,心疼地劝慰道:“你还有我,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我再也不走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够欺负你的。”
柳竹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你说的倒是好听,我现在就是个惹人嫌的人,只能在背地里和你来往。当初你我定了婚约,如今,我反倒成了那个无理取闹不要脸的人了,我能说什么?”xiumb.com
魏亭然笑着将她抱紧,温柔说道:“再不会这样了,真的,我发誓。这些想要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走吧,回去吧,我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儿。”
柳竹也很贪恋他给予的温暖,低声应下来,等回到屋子里,却不想这人逮着就是一顿亲,当真是讨厌的很。总归是自己喜欢的人,也舍不得推却。
住在自己家里,身边都是魏家的下人,也不用担心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打扰。
魏亭然和柳竹在一起的时候,柳云曾在府里找过他,只是这些下人全都像是对好口风一样,一问三不知,含含糊糊的,几句话之后就赶紧躲远了。这能说明什么?傻子都知道肯定是那位老夫人的注意,以为只要断开他们的来往就没事了吗?真是可笑,这辈子她都不会放开魏亭然的,是生是死她都要拖着这个人。
柳云气归气,但是和爹娘在一起,整天只能唉声叹息,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她想找到魏亭然,听他安慰自己,这样自己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魏家老夫人的态度已经摆在面前了,分明就是不想理会他们,好歹也是客人,这样冷淡对待,爹娘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又不好说什么。
来来回回在园子里转了好几趟,她都没找到人的,倒是看到魏敏和蒋兰庭有说有笑地出来,都这个时候了,看到男人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搞笑,她快步走上去,说道:“兰庭怎么有空来魏家?这会儿生意不忙了?我爹娘这次前来,正好碰到你的古人,所以就捎带了一程,你好歹得去见见。”
蒋兰庭的眉头紧皱,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柳云更加得寸进尺,笑道:“魏家的下人倒是会办事,除了我爹娘,多带几个下人都不许。但是那人想见你想的厉害,所以我们就重新备了船,这会儿应该也到京城了,你既然有时间,倒不如去看看人家。好歹差点就成了夫妻,这么绝情,未免让人看了寒心。”
在柳云开口的时候,魏敏和兰庭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这个柳云真的是十分的没眼色,魏敏也没客气道:“二姨母成天就想着怎么给人不痛快,别说人不喜欢,估计就连狗都会嫌弃你,你说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其实我顾念着情分,所以很多难听的话也不方便说出口。你到底把我的外祖父当成什么了?你还真当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你是傻还是蠢?这京城,这魏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说了算?我怎么就不知道?我想做我们魏家的主,也不在镜子里好好的看看自己有那个脸吗?我告诉你,这魏家的大门,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进来,你们想什么法子,我都会原封不动的全部还给你们。”
柳云被魏敏的话给气得笑起来,大概她这辈子和这个丫头真是半点不搭,要是不解决了她,自己在魏家的日子只怕会很难过,但是现在她也不适合说些过分的话,蒋兰庭就在旁边,暂时她也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所以只能将这点委屈给忍下来,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外甥女,我不会把你顶撞我的话放在心上,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只是将来千万不要后悔才是。敏姐儿,做人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其实你要是往后退一步就会觉得这世上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魏敏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眼前这人是什么货色,谁的心里都有底,现在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还真够可笑的,兰庭这会儿还要忙店里的事情,不能在这里多耽搁,她说道:“二姨母先忙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商量。”说着拉着蒋兰庭大步离开。
柳云站在身后看着那道高傲的背影,冷冷地跺了跺脚,在心里暗骂道:“死丫头,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像我求饶。”对了,还有彩霞那个丫头,这阵子光忙着这些事情了,竟然忘了这是。她现在只希望彩霞还不知道她的爹娘消失不见的事情,如果能在魏家找到彩霞将这人给灭了口,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被抖出来了。以前咋外面是没办法,现在可得把握好时机才好。
魏敏和蒋兰庭走远些了,才不高兴地说道:“这人可真是讨厌的很,哪里像大家小姐?这心里不知道还装着什么坏点子呢。魏家要是让她进来,可真是放了野猪进来,不天下大乱不罢休。还有那个张蔚然,她真是……”她实在是佩服这人的执着,竟然从江南想办法再来到京城。她实在不能明白,这般强求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能有什么好处?这样狼狈凄惨值得吗?
蒋兰庭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身来摸着魏敏的头说道:“如果不放心,不妨就和我一同去铺子里,到时候就是遇到了你也能相信我。”
魏敏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像是被阴云给笼罩了,看着灰蒙蒙的,反正他们现在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她点头说道:“我这就和你一起走,也省得你被人家的几句话给晕头了,到时候心一软……”
蒋兰庭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这个丫头真是会使坏,分明笑得和一只偷了油吃的鼠一样,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外面走:“如果老夫人知道我又将你带出去了,却没像她老人家说一声,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魏敏抿嘴笑道:“才不会呢,我祖母如今可是将你当成亲孙子来看待,今儿要不是顾着你忙,不然早将你叫到身边来了,人多气势大。”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每一个人脸上都有喜怒哀乐,至于当中曾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没人去问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有个人冷眼森森地盯着他们,沉声说道:“这个魏敏,就算是太妃娘娘的心头肉,但是只要碍着我们的路,我就不能让她活在这个世上,你们知道了吗?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使用什么手段,都必须将他的性命给我拿下。只有她死了,想来皇上就能断了念头了吧。”
这位长相艳丽的女子赫然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她此时一身华丽的装扮,因为知道皇上让人暗中盯着魏敏,所以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十分的碍眼,但是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坐在茶楼往下面张望,想到什么说道:“你们行事的时候多长点心眼,千万不能被皇上身边的人发现了。不能怪我,为了我的男人和我的孩子,我不能让这个女人来和我抢。”
守在身边的人迟疑一阵还是说道:“主子,皇上派出去的人,寸步不移的盯着,白天想要行事只怕是难得很,最好的时间只能是晚上。但是近来奴才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这位魏小姐的父亲和几个女人纠缠不清,表面上看着太平,但是私底下这恩怨可真是复杂的很。所以主子不妨利用下那个人,多给他们店帮助,到时候人处置了,而自己也不会沾染上麻烦,这样不是更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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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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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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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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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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