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府看着大,实则也很小,当初爹娘想要说给她管事的儿子,在知道她选了这么个穷小子之后,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也曾嘲讽了她一阵,说她没眼光,她狠狠地痛斥了那人一顿,将当初积压在心里那么久的火气全都给排出来,直将那人堵得没了话,更是见了自己都绕着走,她的心里才舒坦了很多。成和的好,只有自己知道就好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如何想有什么关系?

  成和何尝又感觉不到红药的肩膀上层担着多大的担子,他很想让自己变得优秀一点,能被她的爹娘喜欢就好,却不想事情竟然这么的顺利,真是让他意外不已。他抬起还酸疼的胳膊,摸上红药白皙的脸颊,声音沙哑地说:“这两天你真是辛苦了,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瞧你脸色也不好看,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红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你的恩情。”

  红药手放在他的手上,抿嘴笑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呢?都说我就认定你了,只要我们勤快一点,往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而且小姐也说了,会帮我们的,她已经答应让你去外面的铺子干活了。她还垮你对我好呢。”

  成和吃力地咧嘴笑了笑:“这也是我的福气,我从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老天真是偏爱我。不光让我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甚至还有这么好的前途,等我养好了身子,我就朝着老家的方向给我的爹娘烧点钱,让他们知道了也跟着高兴。当年那么难的日子,他们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现在……红药,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小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更要报答人家。”

  红药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喂他,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小姐可是咱们两个的大恩人,要想谢人家,你就赶紧养好身子,到小姐面前去谢去。”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红药下意识地看过去,竟然没想到是娘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不管去了哪儿都这么话多,成和现在还得静养,你一回来就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我做了些滋补的汤来,趁热赶紧喝了吧。”

  成和更是受宠若惊,赶紧坐起来,说道:“还劳烦您,成和心里真是愧疚。”

  “你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和你伯父也说了,这天下间能像你这么衷心为主子考虑的人真是不多了,你能这般隐忍吃苦,想来将来也不会太差,将红药交给你也不是不可。红药这丫头更是说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我们做爹娘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拦着,要是成了仇人,我们可到哪儿哭去?由着,可是我们心里也有些不确定,所以等你把身子养好之后,我们还得好好的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将女儿托付给你。”

  成和别扭地笑,龇牙咧嘴地怪不好看的,但还是难掩他的激动心情,连连点头道:“这本就是应当的,成和一定禁得住两位的考验。”

  红药在一旁羞涩地笑了笑,她分明从娘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笑。

  却说魏亭然在女儿离开之后就沉默地坐在那里喝茶,柳云胆战心惊地站在一边,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忍了许久,最后还是不甘心地解释道:“亭然,你真的误会我了,如果不是魏敏说些过分的话刺我,我真的不会那么没分寸,我就是被气糊涂了,我真的没那个心思,你也知道泥人好三分脾气呢,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还不能还两句嘴?亭然,我这还没嫁给你呢,就得受这样的对待,要是真和你一起过日子,我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憋在心里吧?我会憋死的。”

  魏亭然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是别人吗?她是我的女儿,我这世上最亲的人。你既然想和我在一起,你就得多担待我的女儿,若是做不到,就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也不指望你什么。柳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有底,你不要把水都当成傻子知道了吗?不是谁都会惯着你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报应一说吗?要是被人发现了,我看你将来怎么收场,柳云,这天底下的聪明人不是只有你一个,明白了吗”

  柳云压根不知道魏亭然会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继续装可怜道:“亭然,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说我做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最多也不过和人打打嘴仗,我哪敢害人啊。难道你以为是我想法子害三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魏亭然的两只眼睛淡淡地看向别处,他什么都没说的,但好似又好说了什么,让柳云的心更加地悬着了,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也不是个傻子,有些话说一次没关系,但是越发的解释,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欲盖弥彰,说多错多,所以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还能太平些。wWW.ΧìǔΜЬ.CǒΜ

  柳云绷着脸怒道:“随你怎么想,我还能管得了吗?我只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的人,却被人给泼了脏水。魏亭然,你知道吗?其实我对你的女儿十分的客气,如果她下次能对我尊重些,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她生气,互相尊重,懂吗?她年纪也不小了,你们魏家又是大户人家,这样的教养,难道不怕被人知道了笑话吗?”

  魏亭然勾起唇角,说道:“我这个当爹的,前几年亏欠了她很多,现在只想补偿她。话再说回来,她打小惹人喜爱,很多人都愿意疼宠她,就算养成了脾气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远的不说,单说你,你自己身上还不是一身的小姐脾气?我可有说过你什么?”

  柳云被他的话给堵着说不出来,不上不下的怪难受的,她心里此时一片烦躁,也不知道魏亭然是怎么了,现在怎么这么脾气不好?竟是连半点哄自己的耐心都没有了,这才短短的几天?她当下在心里帮着辩解,他从魏家出来,一时风光不再,心里肯定难接受,但是男人又不好将自己全部的心思全都说给别人听,这会儿可能是心情不大好,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顺着说道:“成了,都是我的错还不成?以后魏敏要是再拿话顶我,我就当听不到好了,谁让我是个大人呢?魏亭然,这样你满意了吗?”

  魏亭然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但是脸色却是明显好转了不少,柳云看着这颗心才放松下来,她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打住了。现在不适合说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愤一直紧绷,倒不如等到晚些再说什么。

  这座院子很小,除了回卧室还真没什么地方好去,她很贪恋他的俊朗风度,所以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而心思却已经转的很远了,她身边的人已经折进去几个了,她得想办法能让那些人和自己划开界限,永远地不会把自己给牵扯出来。这个窟窿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现在魏亭然虽然对她很好,但是终究不是他身边名正言顺的人,她还得想办法,让魏亭然尽快和自己办了正事才成。

  她刚想到这里,却见那人起身离开了,也没说要去哪儿,她腾地站起来要问,但是看他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能怎么办呢?谁让这个人是她喜欢的,就算他冷言冷语地训斥自己一顿,她都不会去恨这个人,因为喜欢,所以什么都能忍受。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魏亭然这一夜都没有回来,她想出去找一找,但是真到了街上却到哪儿都找不到这个人身影时的那种苦涩感觉,真的让人觉得痛苦又害怕。她虽然跟在他身边,但是他最深的秘密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分享,自己与他来说难道还是个不能交心的陌生人吗?夕阳西斜,她独自一人坐在茶楼喝茶,这番话的地方,与她来说最为陌生不过了,但是就算如此,她也舍不得离开。

  一直到太阳完全的落下山,她站起来刚要走,但是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婆子,她又重新坐下来,没什么感情地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不会干扰到你们,所以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话好说。”

  那婆子在对面坐下来,叹口气说道:“小姐这话可说的不对,若不是我们挡着您这事情能办得这么顺利?但是现在显然您已经犯了大错了,所以我们不会再给您这个机会了,收手罢,不然牵扯出太多的人可就麻烦了。”

  柳云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这个人的意思是说自己拉后腿了?难不成连她一个婆子也敢笑话自己?她的怒气腾地窜起来,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警告你,不要惹我不痛快,不然我先将你给收拾了。”

  那婆子无奈地摇摇头:“小姐何必这么心急呢?您想要的最终是会得到的,若是您不惹出这个乱子来,我们早已经按照我们的想法将魏家那些碍眼的人给处置了,但是因为您在前面挡着,害得我们错失了很多机会。其实您一直没想明白的是,真正应该处置的人是魏家的小姐。”

  柳云虽然看不惯魏敏,但是暂时还没想她死的打算,柳云更想看到的是魏敏在某一天看到自己的一切被夺走,而后变得一无所有时的表情,那样只会让自己更痛快。有什么比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更让人觉得有趣?

  婆子见她脸上透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想这位小姐真是被惯坏了,半点都不为别人照相,当真是过分了些,但是这种话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强忍着心里的反感说道:“只有这个小丫头从世上消失,您嫁进魏家才能有办法得到魏老夫人的垂爱。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财富,而是子嗣,像魏家这种人丁单薄的人家最为在意这个了。小姐这阵子倒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将那个小丫头除掉为好。”

  柳云攒眉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不成,魏敏是魏亭然的命根子,我不能做这种让他伤心难过的事情,如果他要是就这样一蹶不振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别在动这些不该有的念头,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婆子顿时急道:“您这么说……怎么就没想过他是否有半点为您着想?他从不将您放在心上,对您又不好,您将自己委屈成这样能有什么好?小姐,您还是得多为自己考虑的好,免得将来难过。”

  柳云半点和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冷声说道:“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但是我警告你,你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将我给算进去,我不会为了任何的目的去得罪魏亭然,如果你要是让我在魏亭然面前抬不起头,你就好好想想你的下场,可别怪我到时候不给你的主子面子。”

  婆子还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口,眼看着她出去了,她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只怕这位小姐完全不能明白您的苦心啊,若是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坏事的。”

  柳云回到家之后还是没有看到魏亭然的身影,照旧是那副样子,看来这人是压根就没回来,但是他向来待在身边的人却在门口打盹,她走过去问道:“你知道亭然在那里吗时间不早了,他怎么补回来?要不你帮我去找找人可成?”

  那人客气地说道:“少爷的事情向来不许我们操心,现在他去了何处,我也不知道,不过少爷身边还有人陪着,倒是不用担心,也许到了时间他就回来了。”

  柳云还想说什么,可是现在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回去了,一直等到困意侵袭,她都没有等到魏亭然,只得睡了。但是心里却有些不安,他到底再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如果他要是私底下谋划着什么,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心灰意冷。

  她并不知道的是魏亭然在天黑的时候就闪身离开了打发时间的地方,他急急地去了魏府,进了柳竹的屋子才发现里面黑乎乎的,想来人还没有回来,空气中流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用想,肯定是在前面陪着娘吃饭。想到她遭受的委屈,他的心里像是有只手在捏着他的心脏一样,不能呼吸,更多的是痛恨,他恨不得当下就让那些人挫骨扬灰。这该死的忍耐,其实他一早就忍不住了,但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觉得就这样解决了那些人,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一直等了许久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似以往活泼欢快,反而显得闷闷不乐,他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更是怜爱不已,站在门口,等人进来的时候直接饱了个满怀,柳竹本来要叫出声,但是感受到这种熟悉的感觉,当即闭嘴,殊不知身后的下人早已经换了,等进了屋子才说道:“你怎么来了?”

  魏亭然静静地将她抱紧怀里,什么都没说,闻着这股浓烈而又熟悉的味道,他的心才踏实了些。如果让那些人得逞,他知道像柳竹这种骨子里强硬的人,绝对没有办法接受,到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情分说不定就真的断了,那个时候让他如何接受?他的一切不全都成了空吗?想到这里就用力地更加将眼前的这个人抱紧了,直到柳竹因为呼吸不顺畅推拒人,他这才放开些。

  他的声音沙哑又克制着怒气:“如果不是敏姐儿告诉我,我怕还得一阵才能知道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到时候……我不能尽快地出现在你面前,我心里很愧疚。”

  柳竹倒是比他想的开,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笑道:“没事啦,你快别这么想,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幸亏这阵子府里的戒备森严,他们不知道外松内紧,所以很快就把他们给抓到了,而且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处置。你别担心了,娘对我很好,已经安慰了我好一阵了,我一点事都没有。”

  魏亭然拉着他到桌子边坐下来:“让你受委屈了,等过阵子我会全给你讨回来,我现在让人盯着那婆子了,不知为何感觉她好像和柳云认识许久了,对柳云也十分恭敬,但是我在柳家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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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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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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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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