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亭然刚喝了口茶,神色微动,而后却是笑着说道:“能出什么事情?家里有你祖母坐镇,再不济还有你这个大小姐,我现在也不适合管魏家的事情了,成日里只要游来荡去就成了,熬到老了,也不知道你这丫头会不会孝顺我。”
魏敏真是哭笑不得,以前的父亲是个十分严肃的人,但是现在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了,但是她还是仅仅地盯着眼前人的表情,说道:“母亲她……有人使坏,居然安排了来路不明之人想要对母亲做不轨之事,亏得被人给抓住了,不然怕是……”
魏亭然听到这样的话如何能不怒不气?但是他不能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真实表情,而是强作镇定道:“这有什么?只要事情解决了就是了,人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要大惊小怪,你们往后要把门给关紧一点,免得让那些黑了心肝的人进去做坏事。快坐下把,我让人送茶过来。”
魏敏原本就要相信父亲对三姨母没有什么感情了,但是一个小动作让她发现了破绽,当即明白过来,父亲这只是演给柳云看,所以跟着说道:“父亲说的是,也不知道是哪个活该肠穿肚烂的人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不过也不稀奇了,毕竟当年差点要了我的命,所以这种事情也不算稀奇,只是可怜了母亲,分明吓的失魂落魄,却也什么话都不敢说,唯一说出口的也不过是一句:他们这是要断我的活路。难道她知道是谁要害她吗?可是我问了半天,她都不和我说那个人是谁。”
魏亭然脸上的神色虽然凝重,但是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魏敏见他不开口,转眼看向一旁神色有些不稳地柳云,嘟囔着说道:“也不知道她做什么瞒得这么深,要我说早点说出来也好早些将那些人给处置了,省得以后再招惹来麻烦。”
而柳云的心里此时却像是装了满满的狂风,焦躁与不安,她太害怕被魏亭然知道自己是这件事幕后的黑手了,彩霞那边她已经叮嘱过了,就是死都不能咬出自己,不然她不会让她的家人好过。所以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但是就算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生怕自己哪里给露出破绽。
不过好在魏亭然并没有怀疑到她的头上来,暂且能让她松一口气。
魏敏真觉得柳云是做贼心虚,原本就不喜欢这个人,如今觉得越发的厌恶,果真是人的心一旦黑了,看眼前这人哪里都十分的不顺眼。
魏亭然冲着女儿笑道:“既然来了爹这里,就吃了午饭再回去,让自己女儿吃点好的钱爹还是有的。”
柳云也赶紧笑道:“你爹说的是,我这就让厨房的下人去准备,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就算魏敏是个养不熟的,但是好歹是魏亭然的女儿,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后她还是魏敏的后娘,不亲也不想结仇,当即站起身出去了。
魏敏逮着这个空隙,红着眼眶说道:“爹,真是对不起,我当时也是气得厉害,所以才怨怪您。完全没有想到您比我和母亲心里更难过,您放心,我会帮您照拂好家里的,只是我们一家人分开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您给我出主意,我和兰庭的事……”
魏亭然只是伸手在自己女儿的头上拍了拍,而后答非所问道:“你也大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你想怎么办,爹都没什么话,兰庭这孩子,我看的出来是真心护着你的,我自然是盼着你们好。若是上面的人刁难,我这个当爹的必定挡在前面。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魏敏虽然很惋惜父亲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一阵暖,这个人虽然不是她的亲爹,两人之间甚至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的误会,但是后来他是真的用心疼自己的,将缺失掉的一切给补了回来,让她如何能不高兴?一旦尝过了这种圆满温馨的滋味,没有任何人舍得放弃,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分外的恨那些打扰了他们生活的人。
“爹,您什么时候回去啊?祖母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您回去的,这几天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
魏亭然心里也有些难过,但是看着眼前的孩子,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怕什么?其实他什么都不怕,只是他们家的人总是喜欢瞻前顾后的想事情,不想给那些人一个痛快,毕竟这些年自己家遭受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能便宜了他们?这笔账早晚得狠狠的算。
其实他们的想法都一样,只是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又深藏在心间,所以合不到一起去,自然这也算不得十分大事。
“你回去多劝劝你祖母,就说爹不好,是爹不孝顺,等她消气了,爹就回去给她赔罪去。她上了年纪了,万一被我给气出好歹来,那可怎么好?之后家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不管那人是谁,只管收拾就是了。免得他们当咱们家的人生来就是给他们欺负的。”
魏敏点了点头,虽然爹并不正面回应她的话,但是这些也足够她安心了。
兰庭在一旁只坐着听,虽然他和魏敏的关系很亲近,但是两人之间的那层最亲近的关系还没确定下来,插手太多也不合适。他本来想和魏亭然说这件事情的,见魏父也不方便,所以就忍下来,捡着近来遇到的一些事情说起来。
魏敏对男人间的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眼睛里看着这两个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男人,她的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魏敏坐了一阵走出去,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好好的看这座院子,现在她站在一片淡淡的秋意里,看着这处虽然小,但是胜在安静清幽的精致院子里,在心中轻声叹息,真是可惜了。但凡被柳云所触碰过的一切东西都像是被玷污了。
魏敏叮嘱过厨子,从厨房里出来,见魏敏站在那里发呆,她怔了怔,还是走过来。就算前阵子魏敏和自己说话很难听,但是他也不打算放在心上,正如别人所说,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现在就暂且先忍着,等将来……早晚有一天她会狠狠地收拾这个丫头。
柳云走过去,轻声说道:“站在大太阳底下做什么?当心被晒到了,虽然现在已经秋天了,但是这太阳也烈着呢。”
魏敏撇嘴笑道:“我倒是喜欢暖着些,到了冬天就连外面的太阳都让人感觉不到暖意。二姨母,你这几年一直这样在京城待着你觉得值得吗?外面的人笑话,而我也不喜欢你,我恨不得你早些回江南去,再也别来才好。你明明知道,却还要固执地留在这里,我倒是十分佩服你的耐心。”
柳云笑了笑:“怎么不知道?这张脸,当你发现它什么用都没有的时候就会觉得有没有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我只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男人,这难道有错吗?你不是为了喜欢蒋兰庭,也做了过分的事情?就像张蔚然,她才是蒋兰庭身边的人,但是你这样将人抢走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
魏敏只是抿着嘴笑,什么也没说。
柳云继续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谁也看不上我,但是那又怎么样?魏敏,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是什么心思,我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所以才对你客气,如果你要是不识好歹,连表面上的平静都维持不下来,到时候你就不要怪我对你心狠。人都是有脾气的,我可不是你的三姨母,什么样的对待都能忍得下去。”
魏敏的脸上一片平静,嘲讽地看着她:“我不管你要不要脸,但是你的心思只要影响到我的家,我不会对你心软,就算你是我的二姨母,但是终归来说你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我们不妨等等外公,看他来了倒是要如何和魏家交代。前两年也不是给他们送信,顾着柳家的颜面,所以未说的难听,倒不想他们装聋作哑,这么撑过了好几年,也该差不多了。”
柳云的脸色变了变,她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顾忌的,父亲除了对大姐很温柔,对其他的人都是一本正经十分的严肃,她知道自己会挨数落,但是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是自己的权利,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自己,就算是爹娘都不可以。
魏敏见她的脸色微寒,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笑道:“您也是个明白人,这样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就算将来你能站在我爹身边,那又如何?迟早有一天您是会老的,这肚子里要是生不出孩子来……就算有,魏家的一切都在我手里,你以为我会看在谁的份上将这些东西相让?不要瞎做梦,到头来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可没人会同情你。”
柳云气得浑身直颤抖,她的嘴边压了太多的话想说,但是却怕屋子里的魏亭然听到,所以一句也不敢说。
但是魏敏却是越发的过分,她抿嘴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踏进魏府一步,这一辈子想都不要想。梦断了,感觉如何?”
柳云最后冷笑一声说道:“我还真不知道外人口中知书达理的魏家小姐竟然是个这样的人,什么话都不要说的太早了,毕竟这世上的变数太多,谁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是?要是将来不能这么得意,可别怪二姨母笑话你。”
魏敏也不恼火,而是点点头说道:“女子眼皮浅,就算有个什么不妥那也是很常见的,但是我身边还有个会做买卖的,所以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会出错。”
柳云脸上的笑越发显得狰狞,她恶狠狠地说道:“别得意的太早,这天底下的男人,有哪个是能守着你到最后的?等你到了年老色衰的那天,他终究是会看上别的女人的。你爹就是你跟前活生生的例子,他对你娘的感情再怎么深厚,也不过坚持了短短的几年,现在不照样是和我还有你的三姨母搅和在一起?小孩子还是要顾好自己的日子为好,不要随意干涉大人的事情,不然真的到时候遇上这样的事情,可别怪我这做姨母的没提醒你。”
魏敏的嘴角流淌着淡淡的笑,但是她掩在袖口下的手却是握紧成拳头。
“柳二姨母说话还是要浮点责任的,不是谁都有那个好脾气让你随便的污蔑,我蒋兰庭的脾气不大好,若是太过火了,我说不定会直接变脸色,到时候不给您面子,您可别怪我。”
柳云蓦地僵硬在那里,而后飞快地转身看过去,果然看到魏亭然攒着眉头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只是那表情有几分厌恶,她当下就慌了神,快步走过去尴尬地说道:“亭然,你怎么出来了?我已经告诉厨子了,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先回去歇着罢,再过一阵子就能吃了。”
魏亭然没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照旧不怎么好看,柳云生怕这个人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不给自己半点脸面,她紧张地抓着魏亭然的胳膊,直到他动身走的时候,她的心才跟着松下来,早知道她就不这么糊涂了,怎么能在魏亭然还在家的时候和魏敏生出矛盾呢?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说,但是柳云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这个人私下里还是要和自己算账的。
魏敏冷眼看着这一切,抬头看了眼兰庭,谁知道兰庭却还不打算放过柳云,继续说道:“二姨母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如果要是给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可没什么好耐心,到时候伤到了您的颜面,您可别怪我不给您面子。你不知道我对魏敏是什么样的意思,这没关系,可你四处造谣,怀疑我对魏敏的心……呵,说实在话,就算你有什么想说的,那又如何呢我的生活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魏敏知道这个时候的兰庭是真的怒了,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她的心里还是暖暖的。其实女人的心总是这样摇摆不定的,就算眼前的人做任何的保证,但是别人说一句不好听的,照旧能让她的心情变坏,虽然知道这个人说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依据。
柳云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她能对魏敏横,但是对蒋兰庭却没这个资格,而且被一个外人这样不客气地数落,换成谁都不能忍得下去吧?她更加把头低垂,竟是连看一眼魏亭然都不敢。
因为柳云的这些话,所以这顿午饭就算魏敏费尽力气去调动氛围,但是魏亭然的脸色依旧不好看,魏敏其实并不想爹因为这件事情而动怒,但是显然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能躲过去了,吃过饭之后就告辞离开。
她在路上问蒋兰庭道:“我很少间我爹发这样的脾气,你说他会不会找柳云的麻烦?”
蒋兰庭但笑不语,依照他看来,肯定会的。男人对女儿是不由自主就会疼到骨子里的,没什么理由可言,更何况魏敏还是没有母亲陪伴的孩子,更容易让人动容。
事实上兰庭猜想的不错,魏亭然等孩子们离开之后,就寒着一张脸看着柳云说道:“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是不是就这么对待敏姐儿的?我原本还以为你有药可就,谁成想……柳云,你未免太过分了。”
柳云的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她有些委屈地说:“你的眼睛里怎么只能看到你的女儿受委屈?你为什么就看不到她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好歹是她的二姨母,她这般口气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魏家的人全都看不起我,但是这样是我的错吗?不要太过分了,魏亭然,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愿意这般的迁就你,若是我不喜欢你了,我定然不会委屈我自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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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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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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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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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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