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也不客气地戳了下他的额头,说道:“哪来的麻烦?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烦,所以别顾着些没用的东西,好了,以后别这样了,我阿奶喜欢有骨气的人,当初建你时你还是个男子汉,怎么越发变得不像样子了?”她嘴上虽然不留情面的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有些高兴,她跟在阿奶身边也学会了看人,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正因为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所以才会将不被人所发现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

  成和看着她走远了,嘴角也泛起淡淡的笑,真好,差点他就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人了,如果真是这样,他的这颗心现在只怕是早已经麻木了吧?

  魏敏身边有旁的人伺候,加上又和兰庭说事情,所以一时没留意到红药怎么在外面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回来。但是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眼睛红了,顿时怒道:“怎么哭了?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欺负你了?是谁?我这就让人去教训他,真是反了,明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居然还敢?”

  红药赶紧摆摆手,将手里的信递上去,扯出一抹算不上好看的笑容来:“只是一点小事,与府里伺候的人无关,这是从京城送来的信,小姐还是快些看看罢,免得误了正事。”wWW.ΧìǔΜЬ.CǒΜ

  魏敏拆开信封,信上只有一句话再无别的交代了,她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她反复看了几次,连兰庭的脸色也跟着变了,紧张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看,难不成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敏摇摇头,将手里的信递给兰庭,叹口气说道:“我最怕这般,没有和家里事情任何有关的话,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说会不会是柳云和张蔚然的谋算达成了?如果我爹和三姨母有任何的闪失,我绝对会拿她们两个心思恶毒之人的命来偿还,绝不会手下留情。”

  蒋兰庭看着信上写的那个名字,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但是却还是强压着,说道:“我这就将这事给了结了,我们动身离开。图兄那里,我会和他说的。你别担心,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今儿还是在家里歇着吧,我一人去就成了。”

  魏敏却是咬着牙说:“不行,我非要见见这个胆敢冒犯我的人,我要亲眼看着他落得凄惨下场才行。”

  蒋兰庭已经让人打听出来了,蒋玉横确实是被关进衙门里了,也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不过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就能这般自由出入衙门,皇上对魏敏可真是上了心。两人走到衙门外面,被外面的官差给拦住了,还是兰庭说了魏家的人,那人这才进去通报去了,很快那人带出消息来,说是同意他们两人进去。

  而这个时候蒋家的人也听到了消息,两位当家女主人痛哭流涕地追过来想要进去见人一面,更是将魏敏当成了救命的菩萨,求魏敏高抬贵手救蒋玉横一命,那声音里的凄惨任谁听了不动容?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他们要是能够对兰庭好一些,如何能变成今天这样?

  蒋夫人拉着魏敏的衣摆,苦苦哀求道:“魏小姐,我们一家子的人都指着他呢,要是他被关进去,我们将来可怎么活呀,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人,帮我们求求情。我们会补偿你的。”

  魏敏愤怒无比,冷笑一声说:“可怜?你们想要害兰庭性命的时候怎么不说兰庭可怜?狗胆包天打我主意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能多想想?说来好笑,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年纪了,好不要脸的想给我魏家做女婿,我都听着脸红,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难道没有羞耻之心?”

  蒋夫人的脸色蓦地变苍白,她就知道不能动这种心思,偏偏蒋玉横这个不要脸的,竟然真的打了魏家的主意,如今被人给扯在众人面前说,真是受够了。

  蒋老夫人却是狼狈地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她听得出来魏敏这口气是势必要置他们于死地了,她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如果自己的儿子被关在里面出不来,瘫痪的铺子,还有一家老小,这日子要怎么过?她原本想着自己能够一辈子无忧,这样自己就是去见阎王心里也无遗憾,谁知道这个时候家里好似塌了天一般,再没当初的生气。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情,这要怎么办才好?

  魏敏不回头,大步走进衙门里,那扇门紧闭之后,那些绝望的人只能被挡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县衙的牢房真不是个好地方,那里臭气熏天,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怪味儿,魏敏忍不住抽出手里的帕子捂着鼻子往前走。兰庭虽然在外面也是吃过苦的,但是对这种味道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他是个大男人,不能像女子一样娇滴滴的。

  两人走到关押蒋玉横的牢房,看着里面的人一夜之间已经憔悴了不少,浑身上下血道子满满的,曾经满是算计的两颗眼珠子里面一片灰蒙,什么都看不到,整个人狼狈的很,但是当他看到魏敏的时候,眼睛里却散发出一阵光,连滚带爬的过来,恳求道:“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让他们放我回家罢,我以后肯定将您当祖宗的供起来。”

  魏敏微微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两步,而坐在那里的两人这个时候站起身来,冲着魏敏行礼道:“魏小姐,身子可好些了?这种地方不该是您进来的。”

  魏敏低头看了一眼苍老了十岁般的蒋玉横,轻声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那两人声音里不带一点感情,沉声道:“胆敢得罪小姐,皇上的意思,杀了便是。”

  蒋玉横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魏敏居然这么精贵,就连皇上都要插手这事,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动这个念头了,谁成想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给搭进去了。他此时已经吓得连跪都跪不直了,他想过自己会病死或是会自然老死,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在天下帝王的手中,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真正遇到害怕成了他唯一的感情,他奋力地朝外面伸着手,痛哭流涕道:“我不想死,只要让我活下去,田产铺子我全都给你们,我求你们了。兰庭,你帮我求求魏姑娘,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我好歹也养了你十多年,当初我也很疼爱你,难道你忘了吗?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兰庭脸色紧绷,一脸寒霜道:“你不曾害死我娘,不曾将我撵出蒋家,更对我生出杀心,我也不会将事情做得这么难看。蒋家的东西,已经不是你说了算,所以不要拿这个作为筹码。求我没用,倒不如求求老天让这一切倒回去重新来一遍来的实在。”

  魏敏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人,在听到要他性命的时候,她心里的恨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强烈了,这个人不值得人同情,更不值得她放在心上,现在又有人收拾他,她冲着那两个人,笑道:“两位辛苦了,等办完事,来魏家酒楼,我让人备一桌子好酒好菜,多谢两位出手相救。”

  “为主子办事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敢受姑娘的赏,姑娘若是有心,倒不如早些回京,当面谢我家主子为好。魏姑娘,我说句越规矩的话,姑娘是聪明人,当知道我家主子的用心,望小姐不要辜负这番情意才好。”

  兰庭黑亮的瞳孔猛地缩了缩,和魏敏交握的手猛地收紧,下颚紧绷,却还是强压下去没有发作,反而是魏敏脸上闪过一抹不快,声音也冷了几分:“不打扰两位办正事了,我先告辞了。”

  那两人看着魏敏冷着脸离开,互相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跪在那里只剩绝望的男子,冲着不远处的狱卒道:“这个人交由你们处置,若是被我知道你们私自收了好处,将人给放了,当心我连你们的头全揪了。想活命,就把他的尸首送到他家中去,让他的家人也长个教训。”

  其实这位管事大人一直就站在后面胆战心惊地等着,自知这事要是办不妥,自己这颗脑袋也得离了脖子,明知那两人看不到,却还是头如捣蒜,赶紧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了。他这官本来当得好好的,谁成想不过从京城来了几个人就将自己这地方搅和成这样,往后还是得让人留心些,若是碰到有身份的人,得像祖宗似的供起来才行。

  两人从县衙里出去,魏敏看着还等在外面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从另一边走,省得惹来麻烦,但是却还是被这些眼尖的人给发现了,她们当即跑过来缠着魏敏道:“求小姐发发善心,让我见见我的儿子吧,这一家老小都还指望着他啊。”

  兰庭将魏敏护在身后,冷声说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他是好还是歹自有官府判定,与我们有何干系?若是在纠缠不去,扰了官府的人,可别怪人家将你们也拿了进去。”

  蒋老夫人看着不怒自威地衙役,他们也往这边看过来,心里自然有点犯怵,可还是不死心,不愿意放手,说道:“那你们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官老爷要多少银子才能答应?我们现在就去把手里的铺子和田产全部折了,这样就够了吧?”

  蒋夫人却有些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能插手家里的事情了,而且那是留给自己儿子的,要是全折了,一家子人往后全都喝西北风去,当即开口道:“娘,没那么严重吧?怎么就要把全部的铺子给折了?咱们以后怎么办?一大家子的人张着嘴等吃饭呢。”

  蒋老夫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冲着儿媳妇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我儿子还没死呢,你就算计上家里的东西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就不该让你进我蒋家的门,你是个什么东西,蒋家的财产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我的儿子给救出来。你们不愿意出手,我天天地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会有报应的。”

  兰庭笑着说道:“您怎么不说这就是老天给你们的报应呢?自己当年做了多少缺德事,你们全都忘记了?以为不过三言两句就能将这一切都给盖过去?”

  蒋老夫人先是一怔,而后怒道:“是你们居心不良,专门来挖坑给我儿子跳,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看我以后怎么和你们算这笔账。”说着看又看向一边的魏敏,恨声说道:“一个大姑娘的,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真不要脸,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教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就算家境在好,那又能怎么样?不知廉耻。”

  魏敏本不愿意搭理她们,谁知道这人当自己是软柿子好拿捏,当即怒道:“您还是先将您儿子从里面捞出来再说,在这里耍口舌功夫有什么用?您爱说什么,我不会和您计较,您在这里慢慢说。”

  魏敏说完连头都没回直接离开了,兰庭知道她生气了,走上前去抓着她的手安抚道:“是我不好,本想着让你来江南散心,却让你跟着受了一肚子气。她一把年纪了,之后蒋家也保不住了,到时候就闹腾不起来了。”

  魏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她也是有祖母的人,就算这人坏事做尽,她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她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心里好受些了吗?我知道报仇其实也不见得能让人快乐,是不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后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你也往前看,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兰庭拥了拥她,这个丫头让他如何能不喜欢?分明自己身上也有不少麻烦,如今最为困扰她的想来是宫中的那位帝王,可她偏偏还要安慰自己,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我娘的仇,她虽不是我亲母,却待我如己出,细心教养,让我懂礼成人,我不能让她受委屈。想来蒋家是她最不想待的地方了罢,大好年华全部被这一家人给耗费干净了。当年我不懂她为何独自一人时总是满面哀愁,现在才懂,其实她心里也不甘心吧,只是没有办法,一直委屈自己强忍着,而当时的我年纪太小,不能理解她的难处,为她分忧。”

  魏敏握着他的手说:“她知道你这个儿子,为了她吃了那么多苦,为她讨回这个公道,心里肯定很高兴。”

  兰庭点了点头,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城,悠悠说道:“蒋家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我要他们把他们吞下去的一切全给拿回来,他们当初本就应该落魄,如今也不过是回到正途。我打算将娘的牌位请到我们住的家。”

  魏敏笑了笑,说道:“这本就是应当的。”

  而蒋老夫人和蒋夫人求了半天都没能见到儿子一面,只得先回家想办法,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曾与儿子热络不已的大人竟对她们避而不见,她儿子不过就是看上个女人,不愿意就不愿意,这么小的事情居然值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丑人多作怪。

  哪知回去之后却见一群从未见过的人在家里搬东西,蒋老夫人本就强压着的怒气在这个时候爆发,指着这些人骂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还有没有规矩,蒋家是你们随便能闯的?全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报官了。”

  一个满头大汗的人走出来,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老夫人您别急,我们也是听从大少爷的吩咐,这才来的。大少爷说里面的东西太过陈旧,所以不如清扫一番,也能卖个好价钱,至于你们的东西,他会让人给送出来。过阵子新主人就来了,您还是不要在门口闹的好,不然到时候进大牢的可就是您了。”

  蒋老夫人看着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大宅就这么成了别人的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前一黑,怒道:“真是反了天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全都给我滚出去,这个家的主人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他蒋兰庭没有任何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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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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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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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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