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得也是苦笑连连,赵嬷嬷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却是有几分道理的,魏家本就不欠他们的,帮他们已经是看着当初的情分了,至于敏姐儿的亲事,就算敏姐儿不愿意,他们也不亏钱蔺家什么,所以自己这般放在心上是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反倒成了那理亏的了,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夫人指着赵嬷嬷的鼻子笑骂道:“你这个老东西,倒是也就你还看得通透了,是我糊涂了。我现在越发觉得敏姐儿变得不一样了,要说以前她是个聪明机灵的,现在她完全是个大人的模样,她对很多事情都有极为明晰的想法。我以前觉得这个孩子只是胡闹,可是当她开起自己的铺子时,我真的挺意外的,她精准地抓住了城中女子们的心思,知道她们想要什么,那阵子咱们还特意看过,就是魏家不给她银子,她的小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所以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也许是我太担心她了,一直将她当成一个小孩子,她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大了,都道是岁月不饶人,如今还真是这般。”
赵嬷嬷笑着说道:“老夫人倒是不妨将这些事情交给敏姐儿自己来处理,若是实在看不过去再出面不迟,您压得太紧了,她生出别的心思,伤你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得不偿失了。老奴想,兴许敏姐儿会处理得比您想象中还好。”
老夫人经赵嬷嬷这么一提点,心情也豁然开朗,也转好了,她的敏姐儿其实一直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她从未做过半点失分寸的事情,也许确实是自己将她给压得太狠了。
魏敏从祖母院子里出来,直接出了府去了铺子,程静已经坐在那里喝了两盏茶了,见她进来笑道:“近来真是难得见你一回,瞧着你脸色不好看,可是被你祖母给训斥了?不妨同我说说,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魏敏无奈地说:“还不是蔺知,他带着他的祖母同我祖母说亲事,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他?这一次不管祖母怎么逼我,我都不会答应,兰庭只要一天不出现告诉我答案,我就永远放弃。”琇書網
程静一听到蒋兰庭就忍不住一阵头大,无奈地说道:“府里还有一个人直犯相思,她也是魔怔了,舅母给她寻了好几门好亲事,她都死心眼的不答应,说要等兰庭,我看你往后的路也不好走。”
若换做别的女子只怕是要吃味的,魏敏不过是抿抿嘴角,端着茶喝了一口,笑道:“不管多难走,咬着牙将这条路走完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了。正是因为他好,才有那般多的女子瞧得上他,我脸上上也跟着有光,说明我眼光好。”
程静捂嘴吃吃的笑,笑骂她不知羞臊:“若是给你祖母听到了,只怕又是一阵难过,倒是没见过像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给我听到倒不会有什么,若是不小心传进别人的耳朵,我看你怎么办。”
魏敏扯了扯嘴角,安静地喝茶,在这里的女子但凡有半点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举止就容易名声扫地,什么真情真意完全不会被放在眼里。就像二姨母,旁人虽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什么,但是每每看她的眼神当中带着十足的鄙夷,那分明是在嘲笑她不知检点,也亏得二姨母能受得住。
程静也不好再说这事了,毕竟这么多年兰庭没有一点消息,对于魏敏来说嘴上虽不念着,可是心里却是放不下的,也是个可怜的,就拼着一股劲这么等着,谁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若是好些有个有情人终成眷属,若是兰庭在外面发生个意外,或者有了别的女人,让魏敏可怎么过?也许这种事情,魏敏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这种担忧需放在心里才行。
“说起来,你上次的出的那个点子真是好,咱们店里的生意又好了一倍,数银子数的我手软,庆国公府里的人全都羡慕我的很,多亏你,不然我也不能这般有底气。我舅母前阵子就给我张罗着说人家了,我托人打听了,她瞧中的张家次子,那是个十足的混账,整日里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到底是和她有多大的仇,她要这么害我。”
魏敏眯着眼问道:“你敢拒绝?”
程静得意洋洋地笑道:“我现在完全有能力自己搬出去住,不需要花销庆国公府的银子,说到底我赖着不走,不过是想找个依靠,这样也没有人能来找我的麻烦。但是我也不是软柿子,不会给他们随意的欺负我。我只和外祖母说了一句要搬出去,舅母就不敢胡来了,你也知道庆国公府的脸面大过一切,有时候想起来真是觉得讽刺不已。”
魏敏跟着叹口气说道:“你外祖母总不会不管你的,她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而且你还有你娘留给你的钱财傍身,便是嫁过去也能直起腰杆来,而且还有我,你有什么可愁的?”
程静笑着说:“哪有什么好愁的,也不过就是和你发发牢骚罢了。不过外祖母这阵子真的帮我留意人家了,我心里倒是不愿意的,可惜躲不过去。这世上独自一人,倒是吃亏的很,人命终究逆不了天,只希望我运气好一些,这一辈子能得平安和乐,我地下的爹娘也才能放心。”
魏敏皱眉想了想,说道:“程伯父是功臣,一腔热血为国,怎么朝廷却没有对你这个后人有个让人信服的安排?当真是让人失望的紧,更可恨的是,朝中大员难道没有一个与伯父交好的吗?为何这么久也没听到有人提起这回事?”
程静听她说的义愤填膺,脸上只剩淡淡的笑,当初她也不是没想过,她的爹娘与那座城死在一起,爹一颗昭昭之心对的起日月天地,可为何最终只能被遗忘?这不公平,但是后来再大些倒是明白过来,也许在帝王的眼中,成功和失败是一条十分清晰的线,只有眼睛看得到的那才是功劳,如果是失败,不管你的心是如何的忠诚,终究是帝王眼睛里的费子罢了。
魏敏越想越气愤,还是程静安抚她不要多想了,都怪她自己无能,不能给爹娘一个体面,现在只能躲在人后面只顾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这个时候门帘子被人掀起来,进来个身材修长,二十多岁的俊美男子,穿着华贵,手持摇扇就那般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程静不知来人是谁,皱眉出声道:“这位爷,这里不许人随便进来,若你要选首饰,还请去外面,自有小二招待。”
魏敏顺势转回头一看,却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嘴,方才自己信口开河,谁成想报应来得这么快,偏偏就给正主子给听到了,那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她,魏敏费力地扯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容,站起身行礼道:“皇……”
那人正是皇帝,在皇宫里待久了一时兴起便出宫转转,早就听说魏敏开了个铺子,生意红红火火的,便想着来看看,谁知才进门倒是听到她将整个朝堂的人都给数落了一遍,那娇憨俏皮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见她要行礼,赶忙拦下来笑道:“得了,坏话都让你说了,还做什么这般多规矩。几日不见,你这丫头日子倒是过得快哉。客人上门了,也不知备点茶果?莫不是我吃不得?”
魏敏被皇上调侃的笑给弄得不好意思,亲自跑前跑后的去张罗,程静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垂着头,这般身份的人不愿意将话说透,让人不上不下怪难受的。她小心地偷看了一眼,此人无疑是天下最具贵气的人,生得很是俊朗,眼睛直直地看着门的方向,嘴角上扬,那副样子……她想到什么当即一惊,赶忙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但愿不是她想的那般才好。
魏敏很快从外面进来,这阵子生意好,她们赚了不少银子,所以铺子里也备了些上等好茶,虽比不得皇宫,却也难见。她也有脾气,铺子开的时候用的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还有一部分是程静的,祖母说要给她一笔银子,被她给拒绝了,咬牙撑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如今是苦尽甘来,就连祖母说起这事来对她也是称赞连连,直说有魏家子女的气魄。
皇帝接过来抿了一口,清润甘冽,也是别有滋味,抬眼见她还在一边站着,忍不住笑道:“你站着做什么?快些坐,这阵子也不见你去我家中玩,难不成是在外面寻着有趣的,倒是把我们给忘记了?”
魏敏一愣,连忙摇头,嗔道:“我哪敢,祖母说了再过阵子给您和姑祖母送庄子上熟了的果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外面的玩物实在比不上您家里的多。”
皇帝的脸上的笑容越深,低头又抿了一口茶,心中满意道:“知道就好,我从旁处寻了几头好看的野兽来,你向来胆子大,不妨同我一起去看看?”
魏敏也难得来了兴致,点头应道:“我倒是想去看看,只是怕祖母骂我没规矩。”
皇帝摇头说道:“无妨,我让人去和你祖母说,正好五天后没事要忙,可以陪你玩一整天。”
待魏敏答应下来,他还想说什么,候在外面的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他站起身冲着魏敏笑道:“我这会儿有事就不多陪你说话了,可记住与你说的事情,别忘了。”
魏敏对着这位天下至尊自然是狗腿的很,俗话说衙门有人好办事,她认识的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皇帝,肯定得巴结好,一路送了出去,等再看不到那几人的身影,她转身往回走,管账的掌柜迎上来笑道:“原来是小姐的友人,怪不得出手那般阔绰,做一回买卖,就够铺子三个月不开张的花销了。”
魏敏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咧嘴笑道:“倒该是盼着这位爷常来的,不过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是累人,方才不过寥寥几句就让我消受不起,要是常来,只怕我往后不敢来铺子里。”
程静跟着她进去了,才说道:“那就是皇上把?真是年轻俊朗,怪不得二姐姐进宫一趟之后做梦都想进宫当皇妃,那般模样的人谁不待见啊。”
魏敏嗤笑道:“等她进去之后很难见到那个人就会后悔了,做皇上的妃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当里面为什么总是斗得热火朝天?还不是因为闲的没事干?我姑祖母能有今儿这般好日子过也是因为运气好,在那里脑子不够使的,连活着都难。你可别动那种心思,与你没什么好。”
程静叹了口气,在自己方才的位置坐下来,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动那种心思?我担心的反倒是你,我瞧着他方才看你的眼神很是不寻常,你说他是不是瞧上你了?不然那么忙的人,好端端地怎么会来看你?他身边少不了有后妃相伴,看个畜生还用特地跟你说?我反正觉得很不简单,你最好当心些,回去也好好的想想,若是他真动了那种心思,你要怎么才能逃的开。”
魏敏确实没有多想,只当皇上只是有些地方同她能说到一块,不过顺便的事情而已,更何况他还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实在是……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他和我姑祖母……他辈分比我长的厉害,你别胡说,让人家听了笑话不说,而且在后面妄论帝王,要是给那些有心的人听到了,咱们两人没好果子吃。”
程静担心地往外面看了一眼,依旧不服气地说道:“随你怎么想,我反正是好心给你说了,你要是不当回事,别到时候后悔。”
魏敏笑着直骂程静是瞎想,皇上身边美人无数,她也曾远远地看过那些皇贵妃,那都是天下间最为美丽的女子,满身贵气,举止柔雅,若她是个男人见了也会忍不住心动,所以怎么可能将心思动在她这个没长全的丫头身上来呢?越发觉得不可能,铺子里来往的人多,又不怎么隔音,魏敏也不好多说什么,转开话题说起城里有铺子仿照着她的点子做买卖的事情来。
程静一听和银子有关的事情就紧张,她现在看着生意上了正轨,可不想再费尽心思去弄别的,担心道:“那些人真是缺了大德,看着咱们的买卖赚钱就想来蹭,阿敏,你说要是客人被他们给抢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魏敏笑盈盈地说:“客人肯定是会被拉走的,不过你也别急,我们先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再做计较不迟。”
程静听她这么一说,更加紧张起来,咬着唇说道:“这种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保住咱们的铺子,别让人家给挤兑了。我还指望着它给我养老呢。”
魏敏被程静的样子给逗乐了,本来想好好的给她说说自己初步的决定,可是想到这会儿她未必能听的进去,倒不如动手做,只得忍下来安抚道:“我向你保证,我肯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如果要是让别人给抢了去,害得你日子过不下去,你就搬来魏家,我们魏家养你如何?”
程静在她肩膀上拍了下,骂道:“真是没个正经,若是给你家兰庭表哥看你变成这个样子,当心他不喜欢你了。”
魏敏轻哼一声,信心满满道:“他才不会不喜欢我,我又能赚钱,长相也不差,他挑个什么理由看不上我?他若敢,我必定会好好的收拾他一顿,只当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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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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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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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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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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