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它到底是什么,进了手里的羊就要把它的毛薅秃。
海军的人似乎已然将她遗忘。从那扇门合上后,再没有任何人来过。仿佛漂浮在宇宙般寂寞,整个空间只剩她的呼吸声安静起伏。缠绕着的藤蔓越来越深地往身体深处长,没有疼痛,好似这些东西天然就同她一体,而今只是归来旧处。
疲倦时停下吸收能量,藤蔓也跟着止息——凉子这才恍惚意识到这些东西似乎是在追逐着生机生长。本来同她融合的速度没有这么快,只是她不巧找到了反向吸收乌拉诺斯能量的方法,才催快了它们生长的速度。
原本在膝盖处的藤蔓不过两三天便爬到了大腿处。幸而这具身体之后便可丢掉,被缠上也不打紧。
[可惜三个任务一个也没完成……不过已经算收获不少,人要知足。]凉子心态很稳,距离离开只剩1小时,她停下吸收能量,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满屋陪了她不知几多时光的绿油油的树藤。
许是离别降至,连这些玩意儿也变得慈眉善目。
[凉子,不接着吸收了吗?]系统好奇地问:[按你贼不走空的性格来说,不应该啊。]
凉子微微一笑。[不要着急,海军这么对我,离开前总要送他们一份大礼,才不算失礼嘛。]
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她半垂下眸。
不知道萨博现在怎么样了。他手上有她的生命卡,大概已然知道她“死”了。先时一直为难怎么才能叫他动手,而今倒是不必再愁。左右这个任务失败,还有剩下两个任务。要说可惜,只有别离太快,没能同他好好道别。
被封闭得久了,时间早漫漶成一团模糊的雾。一秒拉成一天来过,也许不久前才发生过的事、才遇见的人,再去想,已经辨不清了。
甚至想不起,分别前,他们说过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说过再见,许没许过未来。
可他的样貌仍是清晰的。碎金的柔软的发,淡金色的眼睫,润着一汪水的眸子和微抿的唇。
他就站在眼前,轻声叫着:“凉子。”
声音柔得像是怕稍大一点便要震碎一场梦。
“……凉子。”
凉子茫然地睁开眼——原来她不知何时睡着了。许是停止吸收能量后,生机又开始流失,身体乏累,抬眼也倦倦的。因而脑袋也不大清醒,少年人的身影印在视网膜上,换来她一声迷茫的“萨博?……梦吗?”
太长的时间没有说话,嗓音又哑又轻。咳了两声,她被一个温暖又小心的怀抱揽住。少年人压抑着哭腔。“对不起,我来晚了。”
原来不是梦啊。
低眸去看,柔软的金发蹭在下巴上。“……你怎么来了?”
萨博抬起头,眼眶压抑着血腥的红,摊开手,一片不断燃烧的生命卡躺在掌心。“它带我来的。”
这些日子,生命卡反反复复,烧没了又重新出现。萨博觉得他此时还未疯掉已然是个奇迹。只有凉子还活着这个可能性支撑着他找到这里。
设想过许多会看到的场景,做好了会看到一个鲜血淋漓或满身伤痕的凉子的准备,可眼前这一幕仍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被幽绿色藤蔓缠绕的美丽女孩儿,灿金的发长出了,那张脸沉静地低着,只是睡着了一般,却憔悴得几无生机。
被唤醒时像个森林的精灵般睁开眼,呼吸随之放轻。那时候他才真正确认——她还活着,活着就好。一切还来得及。
“先把她带走再说。”m.xiumb.com
凉子随着声音抬头,那扇一直紧闭的房门被暴力破坏了,红发海贼团中几个眼熟的人从门口走近。说话的是红发香克斯。贝克曼跟在他身后,目光一直落在一脸倦容的女孩儿身上。
“咳咳——”身体接近崩溃边缘,只是动了两下,便疲累得叫人咯血。凉子将血吞回去,不愿在这时候多让人担心。
萨博看了眼红发,跟凉子解释:“这里藏得很隐蔽,而且防守严密,是靠了红发的帮助才能进来。”
才以为她死掉时,路飞非要陪他一起去找她的尸体,后来生命卡恢复原状,他才将路飞劝走。本要一个人找到她,谁想海军守得这么严,他只能跟也在找凉子的红发海贼团合作。
幸好找了他们,不然凉子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他抱着凉子,轻声说:“我这就把你放下来。”
“住手!”
贝克曼叫得晚了一步,萨博用裹着武装色的龙爪扯开缠在凉子身上的藤蔓。被扯断的藤蔓像条蛇一般扭了两下,又迅速回到凉子身上,贪渴地吸取着刚刚丢失的能量。
前些日子,它们已被凉子养得足够壮,这会儿更是贪心得想变本加厉。凉子让魂源力在体内流转,抢回一部分能量,保持住身体的基本需求。这还不是能死的时候。
距离【旧日呼唤】发动还剩20分钟。
“……这是怎么回事?”
贝克曼看着朝他发问的少年,那双猩红的眼里勉强维持着如薄冰般的理智。“她——”
“萨博。”凉子轻轻打断了贝克曼的话,萨博立刻回头去看她。像有一个橡皮擦擦掉了他眼里的愤恨与绝望,回头的那一刻眼神倏然变得温柔。
凉子便明白,聪明如萨博,应该已经猜到了。本要隐瞒一番也没了必要。
“我已经和它融合了。它生我生,它死我死。”
许是融合到一定程度,凉子多少能移动一些连在身上的藤蔓,她将自己慢慢放到地上。萨博轻轻摸上她的脸颊,嘴唇咬出血痕。“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你不会死的。”
凉子笑了下,魂源力裹住右手臂强行扯到身前轻轻抓住萨博的手,藤蔓似乎被她的行为刺激到了,不断扭曲着试图拽她回去。凉子心内微恼,一道利箭般的魂源力顺着胳膊飞出,将几道藤蔓里的能量绞杀,藤蔓终于不敢再动。
没乱七八糟的东西捣乱,凉子隐隐的烦躁散了些许。终于能同萨博好好讲话了。“我确实不会死,萨博。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不死的。”
萨博,包括红发海贼团俱都愣住。
贝克曼咬着烟,嗓音低沉。“不死,是什么意思?”
被盘根错节的树藤锁在中间的女孩儿露出苍白的微笑,眼神隐着一种几不可见的疯狂恨意。“就是字面意义的不死啊,不然你们以为海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或者关进推进城,而要把我锁在这里。”
贝克曼稍微一想便明了其中的关节,他脖子上青筋鼓起,声音咬着愤怒。“他们把你当燃料?”
女孩儿却没再看他,她低了下头,再抬眼,眼眶一圈圈红了。没有让眼泪落下,只是静静望着孤单单站着的金发少年,声音轻似呢喃:“你不该来的……”
“你救不了我,我只能请你……杀了我。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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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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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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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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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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