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气缓缓的凉了下来。
姜抒在花店照顾鲜花,有些花因为天气冷下来的缘故会变得娇弱,敌不了这又干又冷的空气。
花店的生意也不像快餐店那么火热,姜抒的事情并不繁忙,大多时间以花香为伴。
这次,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她面容高雅,穿戴尊贵,戴着一双精致漆黑的手套,拎着一个身份象征的限量款包包。
姜抒连忙放下剪刀和喷水壶,她笑着迎了上去,还没走两步,她愣住了,很快脸上又重新绽笑,只是稍显些不自在,“祁太太,您来买花啊。”
来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祁瑄的亲生母亲,严简珍。出生豪门,从小接受西方贵族教育长大,在合适的年龄嫁给祁瑄的父亲相夫教子,成为人人艳羡的贵妇,可谓人生赢家。
严简珍缓缓笑了一下,一颦一笑之间皆是良好气质,她对姜抒说,言语之间照顾,“你不用紧张。”
可能是姜抒表现的太过明显,她干干地笑了两声,她尽力撑起自己的门面,“祁太太,您是想要买花吗?”
“我想买一束装饰餐桌的花,你给我介绍一下。”严简珍说话温温的,听她说话就像是如闻晨间清冽的风,如饮最干净融化成的雪水。
这对姜抒来说是个好的表现机会,她要在严简珍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她的脑子快速转了起来,将适合严简珍的花都推荐了一遍。
严简珍教养良好,在姜抒说话时,她并不会贸然出声打断,脸上始终带着温良如玉般的笑,耐心的听完了姜抒说的话。
直到姜抒大力推销了一遍,严简珍才带着笑容开口,她今天来这的实际目的并非买花,但她说话时给姜抒留足了面子,不会叫人难堪。
“看来你对这些花了解很深,你介绍了这么多,我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选。”听严简珍说话,让人心里很舒服,虽然暗里知道她这是搪塞。
严简珍在沙发上坐下,使唤人时不会叫人产生反骨,“我有些渴了,姜小姐可以为我倒杯水吗?”
“祁太太,您等等。”姜抒转身去倒水,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上一直戴着一双海靛色的橡胶手套,一直戴着工作手套和严简珍这样高不可攀的人对话,是一种冒犯。
她连忙取下手套,洗干净了手,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桌子上放了几本杂志,都是花行相关的杂志。
严简珍随意取了一本杂志,不紧不慢地翻阅着,姜抒端着水杯过来,瞥了一眼她正在看的杂志面,扫了一眼,吸取信息,刚想一次打开话匣子。
可事与愿违,姜抒被杂志翻了大半注意力,她放下杯子时,严简珍伸手,正准备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两个人没配合好,姜抒的手一抖,里面的温水洒了出来,打湿了严简珍手上那散发着金钱气息的手套。
看到严简珍的手套湿了大半,姜抒有些心慌,连忙抽取好几张纸巾递给严简珍,眼里是愧疚,“祁太太,实在是不好意思,没烫着你吧?”
发生这种突发事况,严简珍并没有慌乱,她很有分寸的接过姜抒手上的纸巾,吸了吸手套里的水,手套依然湿了大半。
她说,“没事,水不烫。”
幸好水只是打湿了手套,并没有泼湿她的衣服,不然姜抒更是罪不可赦。
姜抒忐忑了会儿,她神情懊悔的看着严简珍湿透了的手套,小心提议,“祁太太,你的手套打湿了,要不然你先取下来,我想办法给你烘干吧。”
“不用麻烦。”严简珍当着姜抒的面取下了手套。
漆黑如最深的夜空,如最底下的海幕的手套里藏着一双温润如白玉的手,那双手线条堪称完美,手指细润,玉指养尊处优。
姜抒没成想,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看一个人的一双手失神刹那,看来祁瑄继承了来自父母优秀的基因。
她笑了一下,由心的夸赞,“您的手真好看,可以去当手模了。”
严简珍将手套取下,不在意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从包包里面取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新式皮包。
拉开拉链,小皮包里面正是另一副手套,依然是纯黑的,款式有微微不同,这双手套的款式偏向日常,刚才丢弃的手套款式更加正式。
她掀起眸子,平静没有任何脾气的眼睛里含着一丝让人猜不透的笑,她优雅抿唇,“我以前就是一位国际手模。”
姜抒可以肯定,她在说这句话时带了天鹅般不可垂头的骄傲。
话音刚落,星光明灭,日月失色,她脸上的微笑迅速消失,让人甚至怀疑刚才那么骄傲的笑是自己的幻觉。
姜抒看到,严简珍优雅的戴手套,正想和严简珍谈一谈手模的事情时,她看到严简珍右手手背侧面有一道不长不短的伤疤。wWW.ΧìǔΜЬ.CǒΜ
伤疤并不刺眼,但是也不隐讳。
可以肯定的是,一位优秀骄傲的手模的手毁损到这个地步,是无法继续事业的。
“您手上……”姜抒一时好奇,便开了个头,很快,她看到严简珍脸上冷下来的神情和迅速和人拉开的疏远距离,她及时住嘴。
一位会因为自己事业骄傲的女人,绝不允许有人当面踩她的底气和骄傲。
严简珍的眼睛冷了很多,透露着几分薄凉,即便姜抒已经及时打住,她却追问了出来,语气不动声色之间就要逼人入穷巷。
“看清楚了吗?”她追问,“我手上的疤痕。”
姜抒喉咙一哽,候间弥漫出铁锈一般的气息,再抬头去看严简珍时,她的目光犀利得让人想要躲避。
“祁太太,现在的医疗很发达,您手上的伤疤一定能够得到完美去除。”姜抒并没有直面回答严简珍的话,她另辟蹊径,小心谨慎的回复。
严简珍扯着嘴角薄凉的笑了一下,似乎听到了笑话,眉眼之间的温润平静一扫不见,目光越发犀利,如同正午时光的日光,迫人低头。
“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知?”
姜抒感觉被当头敲了一棒,是啊,像严简珍这种手握绝大部分资源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用医疗去除疤痕。
她有钱有势有闲,如果有心去除手上的疤痕,那早就治好了。
姜抒不再开口说话,只是惊讶和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位贵太太。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严简珍一句话近乎震碎了姜抒的耳膜。
姜抒不可思议地凝视严简珍,这哪像是身价千亿的贵太太说出来的话。
可怜?也能用在出身优秀,从小熟悉各种贵族爱好,丈夫也够用情专一,儿子能力卓越的女人身上了。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我怎么有资格去可怜您。”姜抒心中有苦难言,是她接触的富人太少了,所以不明白有钱人也为钱困惑。
严简珍心理强大,很快又恢复了高高在上却让人甘心臣服的模样,她笑着说,仿佛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只是出格的调侃。
“你在我面前不用拘束。”
姜抒杂乱无章的解释,看上去严简珍并不在乎这件小波折,她很快又安静下来,自觉的闭上了嘴巴,点头应答,“好。”
“你和我儿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严简珍平静的陈述。
姜抒放在桌子下的手暗暗握成拳头,祁瑄口中的大角色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她脑袋里快速闪过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画面。
通常这种情况,在电视剧里的演绎路线就是嫌贫爱富的恶婆婆开出天价支票,勒令灰姑娘离开富二代身边。
要是等会儿严简珍也给她塞一张空白支票,姜抒已经开始琢磨自己到底要不要收。
不收下吧,看电视剧里的发展情况,每当这个时候,恶婆婆或者恶公公一般会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会恼羞成怒,这不利于接下来的婆媳关系发展。
收下吧,又会导致各种各样的误会,不过姜抒放心,她和祁瑄之间的事情只要说开了就好。
姜抒慢慢的直起了身子,深呼吸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各路花香,令人心旷。
等会儿严简珍要是给她塞空白支票,她就立刻带着支票去找祁瑄,好主意!
严简珍不知道姜抒心里的那些心思,她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我也知道你和我儿子发展到哪一步了,你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能和瑄儿发展到这一步,说明自身也优秀,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
她在夸赞姜抒,这和姜抒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没关系,可能是先扬后抑吧。
姜抒脸上露出了耐心倾听的笑容,听到严简珍继续往下说,“我儿子肯定你,但是我和他爸还没有接受你。”
果然,好像事情按照姜抒想象的路线发展了。
“他爸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是杨氏千金,瑄儿不喜欢她,我也得考虑瑄儿的想法,所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事情好像完全不像姜抒想象的那样。
姜抒准备好的表情和话术没有派上用场,她被预料之外的事情砸得一头雾水,“祁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家的儿媳妇没有那么好当,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提前感受一下祁家儿媳妇的生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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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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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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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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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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