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我在古代当海盗>番外(无邪)
  这一日,无邪坐在家中的榻上数着压在枕头下攒出来的银票,撅着小嘴,又把银票塞回枕头里。

  ​杨颂这小子,上次来他家里吃顿饭的功夫,又给他枕头塞钱了。无邪郁闷地往床上一歪,照着枕头锤了几拳。

  如今杨颂在无絮城里开了一家铁匠铺,说是铁匠铺,其实是个专门售卖武器和暗器的店铺。杨颂手艺精巧,打造的暗器实属一流,往来买卖暗器之人络绎不绝,现下这小子混得风生水起,又领着魏轻回京城去见岳父母,计划年底成亲。

  ​李辰夜就更不用说了,本是嚷嚷要做渔夫,结果随无邪打了一天的鱼,没捞到几条,人黑了一圈。泠九香心疼不已,吵着让他回武馆去养着,李辰夜不死心,又在菜市里倒卖鱼肉,也不知是凭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是那老谋深算之意,没几个星期,李辰夜赚得盆满钵满,竟然和泠九香的武馆每月收益相当。在李辰夜软磨硬泡外加几个偷亲之下,他和泠九香的亲事也提上了日程。

  ​无邪虽然是个渔夫,但是长相可人,面容清秀,着急替他做媒的人只多不少,无邪礼貌拒绝,说是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杨颂​多次来无邪屋里做客,明里暗里劝他找个媳妇。二十多岁的人了,是该成家立业,但他对女子实在提不起兴趣,终日打鱼,闲来无事便自己窝在家中沉思,杨颂也管不了他,索性由着他去。

  ​无絮城落闸,闸口聚集上千个打鱼的渔民,无邪也划个小船去那水面上撒网打鱼。

  每年落闸时节,城中渔民皆收获丰硕无邪也不例外。他把网子一抛,顺着拖几下,沉下一口气往上狠狠一拽,十几条大鱼噼里啪啦甩着尾巴在船上蹦蹦跳跳,溅起的水花拍在无邪脸上,惹得他眯着眼乐呵呵地笑。

  他正要把捞起的鱼圈起来,抬头陡然瞧见旁边一艘渔船上,一个披着头巾的妇女撒下一张小网,只捞上来一两条鱼。

  无邪忆起今早出门带了两张网,索性借她一张罢了。

  于是他​招呼那个妇女说:“这儿还有张网,借给你使吧。”

  那个妇女回头,堪堪对上他的目光。无邪一惊,攥在手里的渔网落入水中。​

  两弯眉似山,一双眼似月牙弯,鹰钩鼻微俏,薄唇勾起半点红。正是这张英气十足的脸,无邪今生今世都无法忘怀。

  ​“卡……尔娜?”无邪震颤道。

  ​那个女子见了他,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弯下腰,捡起水面上的渔网,对无邪颔首笑道:“谢谢你。”

  嗓音温和甜美,一点也不像卡尔娜的声音。无邪悬起的心又渐渐放下,傻愣愣看着她熟稔地撒出渔网,和他一样捞上十几条鱼。

  ​“你住在哪儿?”她柔声问,“等我回一趟家,再把渔网还给你。”

  无邪恍惚回神,指着远处一堆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茅屋说:“那儿就是……我家。”​

  ​那女子苦笑一声,温柔地点了点头,划着小船远去。

  无邪回到家中,心里七上八下。现下李辰夜和泠九香云游四方去了,杨颂和魏轻又去京城见父母了,王禛又在紫禁城里见不上面,撞见卡尔娜的事,他该跟谁商量​?

  也许当时泠九香在武馆外撞见李辰夜也是这种心情吧,心中五味杂陈,疑虑而焦灼,还带着一丝丝无法言说的期待。

  ​倘若那个女子真是卡尔娜,她为什么会来中原?为什么恰好是无絮城,恰好出现在他面前?

  无邪揉揉头发坐在榻上,身子一歪,昏昏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醒来已是夜晚,他坐起身揉着惺忪睡眼,猛然想起自己回家后好像没有锁门,紧接着,厨房里乒乓一阵乱响。

  遇着贼了?!

  ​他猛然惊醒,抄起匕首跑向厨房,只见一个女子正专心致志地往锅里一张金黄色的面饼上撒着盐和糖,随后握住筷子飞快地将面饼翻面。

  她瞥见无邪,羞赧地笑了笑。

  “你醒了?”​

  无邪把匕首往案几上一撂,不悦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头顶被打了一拳,他转头看见住在隔壁的王叔拄着拐杖走进来,还重重哼一声。

  “王叔,您怎么来了?”​

  “你小子,一点不懂事!”​王叔拿拐杖指着他,“这位姑娘从隔壁村来,挨家挨户找你还渔网,又看见你家里没关上门,一直替你守着,要不是我路过看见,你可就冤枉她了!”

  无邪连忙转身,“姑娘,多谢你。”​

  “没什么,”​她微微一笑,“天色不早,我做了面饼,王叔也一块尝尝吧。”

  王叔连连摇头,“老了,面饼太硬,我是啃不动了,无邪这小子牙口好,都做给他吃!”​

  王叔说着,拍了拍无邪的肩膀,压低嗓音道:“小子,好好把握机会,人家姑娘水灵着呢。”​

  无邪扯了扯嘴皮,把王叔送走。那姑娘也不怕生,端着面饼在案几前坐下,又拿了一双碗筷递给无邪。

  无邪瞅了她一眼,没有动筷子。

  “不喜欢吗?”​

  “卡尔娜,你别这样。”​

  “卡尔娜……是谁?”​那女子扑闪着眼,“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林娜,是隔壁村里的姑娘,谢谢你今天把渔网借给我,有功夫来我家作客怎么样?”

  “林娜?”​无邪眉头一皱,“你以为我会信?”

  林娜眼神自然地耸耸肩,“信也好,不信也罢,渔网我放在院子里了,还包了你一顿晚膳,我先走了。”

  ​林娜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无邪愣了片刻,一筷子夹起一片饼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倒是挺好吃的。

  那之后两日,无邪照旧打鱼卖鱼,生活平静得像一碗水。

  或许是他魔怔了,林娜并不是卡尔娜,只是个寻常的农家女子,若真如此,他当日所作所为也确实无礼。​

  又过了几日,无邪夜里提着灯笼去鱼塘中捕泥鳅,猫着腰走了一段路,迎头撞见另一个提灯笼的人。

  他抬头一看,竟是林娜。

  “是你啊,晚好。”​林娜笑着说。

  “晚好。”​无邪继续低头捉泥鳅,目光忽然瞥到什么,惊呼一声——“小心”。

  林娜还未反应过来,无邪一把推向她肩膀。林娜跌坐在泥地里,​装泥鳅的水桶也倾翻了。

  ​林娜照着灯笼一看,原来是草丛里藏着一条眼镜蛇弓着腰扑过来,无邪抽出腰间匕首,一刀投掷过去,便将那条蛇劈成两半。

  “你……”林娜面色苍白,手脚并用往外爬。

  “是一条蛇。”​无邪把劈成两半的蛇随手扔进桶里,提着桶走向她。

  林娜瑟缩着脖子觑他,他也没扶她,移开目光说:“夜里蛇虫诸多,你一个女子不要单独来找泥鳅,快回家去吧。”​

  “我……”​林娜狼狈地爬起来,蹭着身上的泥点说,“我这副样子回去,会被村里人笑话的。”

  她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尽是黑色泥点,覆盖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能不能看在我帮你做过一顿饭的份上,收留我一晚?”​她期许地望着他。

  ​无邪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径直往后走,那女子咬咬牙,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无邪虽然没有答应,但是没有​再弯腰捉泥鳅,默默不语地领着她走上宽敞的大路。

  回到家中,无邪扔给她一条干净毛巾,让她自己去​清洗身子。林娜乖巧地进入如厕,他坐在外面,听得水声哗啦啦响起,不知不觉中脸红到耳朵根。

  他抱着头坐在案几前,直到一块香软的毛巾被叠得整整齐齐摆在他面前,他突然抬头,望进她的眼睛里。

  “我洗好了,谢谢你的款待。”

  ​无邪挠挠头,指着放在茶几上的一套衣服说:“怎么没穿?”

  ​林娜愣了片刻,双眼发光,“你给我准备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拿起来钻进如厕里。

  无邪扶着额头,感叹自己多此一举。

  林娜换好衣服走出来,对着​无邪晃了一圈。

  “好看吗?我穿你的衣服跟你还挺像。”​

  ​“不用还了,穿着回去吧。”

  “天色很晚,我一个人不安全,你能送我回去吗?”​

  无邪摇头,林娜失望地撅着嘴,谁知道他说:“你留下来住一晚上吧,明早再走。”

  林娜顿时喜笑颜开,“好啊,能跟你一起睡嘛……”​

  她话音刚落,无邪已经推开另一扇房间的门,一头钻进去。

  林娜遭此冷待,吐着气低声说:“臭无邪,早晚要你老老实实跟我睡一起!”​

  她爬上床,捻起被褥盖在身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过去。

  她熟睡后,无邪推开房门走到她身侧坐下,看着她的睡眼,沉沉叹了一口气。

  ​隔日清晨,无邪想起家里还有另一张吃饭的嘴,只好挪动身子,起个大早做饭,谁成想刚到厨房,又看见林娜拿筷子翻饼的一幕。

  这一回她围个围裙,往面饼上撒了点葱花,对他笑道:“早安。”​

  他点了点头,走出去,坐在案几前,等待她做的面饼。

  热气腾腾的面饼端上来时,无邪已经把两双碗筷放到案几上,林娜勾着唇,热心地帮他把一块面饼夹到碗里。

  “怎么样?”​她满眼期待地问。

  无邪嚼了几下,冷冷淡淡地说:“一般般。”​

  “确实一般,”​林娜也尝了一口,“我回去再研究研究,争取以后做更好吃的给你。”

  “不必了,”​无邪平静地吃完面饼,冷漠地说,“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林娜愣了一下,殷勤地帮他收好碗筷。

  “快回去吧,”​无邪在她身后说,“你家里人该担心了。”

  “我没有家人,”​林娜把围裙接下来挂着,“我家里人早就死光了,剩我一个。”

  无邪眉心一跳,“那你更应该回去,早日寻个夫婿成家。”​

  “这不是在找嘛,”​林娜笑着说,“我不会放弃的。”

  无邪皱皱眉还想说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他连忙上前开门,只见白蹁喘着粗气等在门口。

  “怎么了?”​无邪忙问。

  “武馆出事了,阿九和李辰夜又不在,我只好来找你了。”

  “你快回家去。”​无邪扭头对林娜说完,转头马上跟随白蹁奔向武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无邪在路上问。

  “阿九盛名在外,有个武者远道而来说是要和她一较高下,可你也知道她和李辰夜云游四方,数日不归,这个武者等候几日不见便气恼了,非要和武馆中的每个学徒战一番,定个胜负,阿正见他来势汹汹,唬得着人来找我。”

  白蹁话音刚落,才到武馆外,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走进武馆,只见大门敞开,门僮和小厮不见踪影,副馆长阿正也没个人影。

  无邪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偏殿,只见一个身材匀称的青年男子手持折扇,盯着来人。

  “你们谁是九爷?”​他指着白蹁和无邪问。

  无邪也不理会他,厉声一喝,飞身上前,一掌拍向那男子。

  ​男子与他对掌相接,许久后各自弹开。

  “内功不赖,想来你便是九爷吧。”​那男子收了折扇,恭敬道,“我乃是冀州人士,名曰‘扇伍’,今日得见九爷,还请不吝赐教。”

  无邪二话不说,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扇伍功力不差,内力深厚,只是速度略逊一筹,无邪便以速度攻之要害,几番争斗之下不分胜负。

  ​无邪渐渐体力不支,扇伍使出一招卧龙藏虎,直扑他命门,无邪双手横在身前抵挡,白蹁正要出手,只见一道灰影闪过,一脚踢向扇伍。

  扇伍后退几步看向来者,眨巴几眼再看去,打败他的竟是个女的。

  ​“无邪,你没事吧?”白蹁急忙问。

  “没事。”​无邪沉着脸色看向林娜。

  林娜全然失了先前娇弱温柔的模样,双手叉腰,怒火冲天,咬牙切齿道:“凭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碰我男人!”​

  “你又是什么人?”​扇伍挑起一边眉,“我从不打女子,你识相的就快走。”

  “你不打我,我还要揍你呢!”​

  林娜俯冲上去,一脚扫他下盘,扇伍躲开,林娜一掌挥去,他以掌对接,林娜又一拳砸向他胸口,他欲要拦下,她拧身一记飞踢,将他踹出去几米远。

  方才跟无邪大战本就耗费体力,现下几招功夫,扇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再来啊。”​林娜挑衅地笑了笑。

  “来就来!”​那扇伍展开扇子朝她冲过来,林娜正欲出手,谁知无邪一把推开她,抽出匕首将他扇子斩破。

  扇伍疼惜地看着扇子,无邪一个挺身把匕首送到他喉间。

  “扇伍公子,我本不欲伤害你,但你来武馆中捣乱,伤害武馆中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

  扇伍话音未落,阿正已经从门外跑进来。

  “无邪,白蹁,你们手下留情啊!”​

  二人纷纷看向阿正,阿正扶着膝盖,急得满头大汗。

  “你们不要伤他,他没有把我们的弟子怎样,实在是我方才看走眼,以为弟子们都被他打杀了,原来是在院子里打累了,横七竖八躺着呢。”​

  无邪和白蹁面面相觑,长长松了一口气。

  “阿正,你下次若再这样假传消息,我就告诉九爷,让她来收拾你。”​白蹁不悦道。

  “不敢了不敢了!”​阿正又跑到扇伍跟前说,“公子,你看你打也打了,九爷实在是人没回来,你不如先行离去,待九爷归来之际,我再告知于你。”

  “不必,我已经找到比我更厉害的人了。”​扇伍走向林娜,作揖道,“敢问姑娘芳名。”xiumb.com

  “不便告诉。”​林娜淡漠地说。

  ​“我对姑娘的武艺十分佩服,姑娘若是愿意,不如与我……”

  “免了,方才不是说了吗,”​林娜指了指无邪,“这是我男人。”

  此话一出,阿正和白蹁同时瞪大双眸。

  “你女人?”​阿正惊讶地问无邪。

  无邪冷着脸不说话。

  “无邪,我们走吧。”林娜伸手要拽无邪,被扇伍一把扯住。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拒绝我?”

  “放手。”

  “再跟我单独打一场,我便放了你!”

  “好啊,谁怕谁!”林娜好胜心气,甩开扇伍,摆出作战姿态。

  无邪抢先一步拦在她跟前,怒道:“扇伍公子,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让你快点离开吗?”

  “凭你是什么东西,你让我走我便走?”扇伍冷哼一声,转头瞥见阿正,讥笑道,“你身为副馆长,连我三招都接不住,更不用出来逞风头了。”

  “你!”阿正咬牙切齿道,“无邪,白蹁,我们一起上,把这个不识好歹的蠢货降伏了,打一顿再踢出去!”

  “我看你们谁敢!”扇伍一拳砸向阿正,后者堪堪躲开,白蹁一脚踢向扇伍,亦被后者躲开。

  无邪也冲上去,三下两下和扇伍扭打在一起,白蹁和阿正从旁相助,没一会儿的功夫,扇伍不敌,忽然从袖中撒出一袋白色粉末。

  三个人闻得粉末,大声咳嗽起来。扇伍遂逐个击破,将三人踢飞出去。

  “无邪!”卡尔娜眼见无邪失利,气急败坏,一掌拍向扇伍,后者迎面接过,又挥出一掌打回。

  “你耍奸计取胜,算什么英雄好汉?”卡尔娜怒道。

  “他们以三对一,更不配当英雄好汉。”

  林娜重重哼一声,左手凝聚内力挥出一掌,扇伍硬生生中了一掌,后退几步,堪堪撞在树上,嘴中冒出鲜血。

  “你……你竟有如此功力!”扇伍指着林娜,不可置信道。

  “你输了,愿赌服输,该走了吧?”卡尔娜说完,绕过他走上去把无邪扶起来。

  无邪冷冷抽开手,卡尔娜毫不在意,又伸手去扶另外两人。

  “烦请你们先在此看着,我去找几个小厮来,把这夯货丢出去!”

  阿正对几人说完,扶着腰正欲走,那扇伍突然从腰间解下一袋金银抛过来。

  阿正嗅到金子的味道,连忙抬手接过去,捧在怀中。

  “你们武馆的损失,我来赔偿……待我回去养精蓄锐,再过几日……”扇伍捂着心口,握扇子指向卡尔娜道,“我还要再与你战一次!”

  “休想!”阿正把钱袋砸在地上,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你的破钱我不要,你下次再敢来,我便联合所有弟子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就这么说定了,过几日我再来……”扇伍撑着腰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紧身黑衣黑裤、柳眉倒竖、女相男装之人。

  “九爷!你终于回来了!”阿正在后面兴高采烈地嚷嚷起来。

  “你就是九……”扇伍话音未落,泠九香已经抬手掐住他的脖颈。

  扇伍连忙一掌挥过去,被泠九香反手扣住,松开他后,一脚踹向他心口。

  扇伍被踢出去十几米远,口喷鲜血,气若游丝。

  无邪、白蹁和阿正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猛,还是女人猛;强,还是阿九强。

  “他欺负你们了?”泠九香歪着脑袋问。

  “可是……可是他罪不至死啊。”阿正吞吞吐吐道,“他不会死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泠九香身后闪出个李辰夜来,他上前试探扇伍的鼻息,对阿正说:“没事,放心吧,把他丢出去就完了。”

  阿正点点头,忙忙地去找小厮们了。

  恰好泠九香和李辰夜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没见过卡尔娜,唯一一面还是在亚特兰蒂斯的码头上匆匆一瞥,现下卡尔娜改头换面,二人更是认不得了。如今见到无邪身边多了个英气十足的女子,泠九香和李辰夜不由得一愣。

  “你们好,”卡尔娜说,“我是无邪的朋友。”

  无邪没想介绍她,只是语气淡淡地对泠九香和李辰夜说:“既然你们回来,我就放心了,先走了。”

  卡尔娜悻悻低下头,​无邪抽身离去,她连忙跟上去。

  “哎……无邪……”泠九香要唤住无邪,被李辰夜拉住。

  “不管那女子是谁,他们有猫腻。”李辰夜笑说,“由着他们去吧。”

  “你的意思,无邪终于开窍了?!”泠九香喜滋滋地笑起来,“李公子,份子钱要准备好,无邪的婚事恐怕也快了。”

  李辰夜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下,“遵命,李夫人。”

  ​无邪走了一路,卡尔娜跟了一路,没有敢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无邪家里,卡尔娜才说:“无邪,我不是故意的。”

  无邪不言不语,卡尔娜连忙道:“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没忍住……”​

  无邪把袖中的匕首重重摔在案几上,斜眼看她。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她嗫嚅道,“你离开亚特兰蒂斯已经半年了,我实在克制不住想你。”

  ​无邪没理她,她接着说:“我会和以前一样,待在隔壁村里,我不会干预你的生活,今天这种事……以后也不会发生了,我只是……只是喜欢你而已。”

  无邪依旧没说话,脸色稍有动容。

  “我会学着做很多事,我来中原这几个月学会了打鱼,做饭,生火,我绝不给你添麻烦,我只是远远看着你,看着你就够了。”​

  ​“不要赶我走,可以吗?”

  ​他好半晌没动,她低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扰你,我先走了。”

  她失落地走出去,眼里蓄着泪,没敢回头看他。

  无邪看着她的背影,陡然惊觉她不过是个姑娘。

  她再也不是那个军团首脑,喜欢他的方式​也不再是把他关起来逼迫他成亲。

  ​她和他一样,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想打打鱼做做饭,必要的时候施展拳脚罢了。

  若是如此,许多事也未尝不可。

  思及此,无邪微微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你留下吧。”​

  “我本来就是要留下的,”​卡尔娜咬咬下唇,嘟囔道,“况且我也没有钱买船回亚特兰蒂斯了。”

  “我是说,反正你家里也没人,留下吧。”​

  卡尔娜不可置信地转头,无邪的脸迎着阳光,​萌发出脆弱的美感。

  “真的吗?”​她傻愣愣地问。

  “留下吧。”​无邪呢喃道,“以后的事,一点点来吧。”

  ​她傻傻地抿着唇笑起来,他回望而去,两人相视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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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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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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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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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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