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他师尊病情的恶化。
等他急匆匆赶到言堂时,辉煌宏丽的大殿内三大长老以及楚逸飞他们都在,众人无一不是灰着一张脸,就连看见他到来的三长老也只是轻轻一瞥默不作声地转开视线。
司无涯逮到熟悉的楚逸飞,急切道:“师尊他怎样了?”
见他欲言又止,司无涯心中又一颤,隐隐约约似乎察觉到什么。
重明被人请来比他还来得慢,黑金靴迈着大步来得殿中,匆匆看了眼司无涯才走近中央那厚实的冰晶寒玉上的男子。
司无涯顺着余光,脚上不知觉往前一步。
视线落在伸出右手搭上那奄奄一息之人的腕间,在重明脸上与夜鸣朝那死气沉沉的脸色上来回扫视着,唇瓣微张,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师尊似乎更瘦了,露出的手修长素净,此时却透明得不像话,连皮质下那青筋都好似正在慢慢地变淡,不像是一只活人的手。
重明探查了一番,收回手,其他人还未开口,司无涯直视他,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怎样?”
重明刚撤回手,瞥了一眼他。
“不怎样,活不久。”他说话时,看不出喜怒,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很笼统,他又转身面朝众人,道:“灵力衰竭,无力回天。”
方才一番探查,让他更加确认了一件事。
楚逸飞道:“先生,有些话可不能乱开玩笑。”
重明侧目而视,“我看起来开玩笑的么。”
就算身处他人地盘,重明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余地,直叫人有时被噎得一脸憋屈。司无涯知道他之性子,越是如此直言不讳,越是他所讲为真实。
“你有办法是吗”司无涯佯装镇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的心底并非如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
重明看过来,深深凝视他片刻,长吁口气才道:“有是有。”
“是什么?”
话音刚落,便被司无涯急急问道
“玄天镜。”
那一瞬间,就连司无涯都忽的察觉到殿中的气氛变得意味不明起来,他只是蹙了下眉疑惑,而其他人则是大变脸色。
未等他问清楚,就有人出来。
开口之人是一身青白衣袍,抚着一把连鬓的花白胡子;一向喜眉笑眼的大长老此刻脸色却显得格外有些阴沉。
“不知阁下怎知玄天镜?”
不怪大长老他们疑心,前不久才出了盗窃之事,今日便有一个外人直呼玄天镜可以救助仙阁的阁主,放在哪都觉得有疑点。
司无涯直勾勾盯着他片刻,才道:“一定是它吗?”
重明道:“只有这个方法。”
司无涯点头,转身上前两步,朝三位长老恭敬长揖一礼,沉声道:“诸位长老,我司无涯可以做担保人,重明没有半点存在对仙阁镇宝觊觎之心,可否请诸位信无涯一回。”
众人似乎完全没料到司无涯会替此人说这种话,脸色白了下。二长老更是怒极反笑,指着司无涯道:“你以什么身份担保,就凭你北冥帝少的身份。”
此话一出,殿中少数人都猛地脸色一僵,甚为尴尬。二长老也是那种心直口快之人,在他说出这话时,也深知不妥之处,可也已经来不及。
殿中鸦雀无声,静得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重明却是一个大步流星来到司无涯身侧,一把擒住他的臂弯,冷笑地朝众人看一眼,口中满不在乎地道:“既然如此,我也觉得不必在此浪费了,我们走。”
后半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然而司无涯站着一动不动,顺着他的目光,重明看到他眸子一直停在一处,似走神又似没有。他颇有恨铁不成钢地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人家都那样说了,你还在这干嘛。”
可手下的动静依旧没有回应,他的手掌随着阴沉下去的脸色逐渐用力。盯着对方好半响,他甩开手,气急败坏地走到一角落,斜靠着圆柱看向他处生着闷气。
司无涯见状,眼色微暗,才抱歉地对他无奈地笑了笑,奈何重明一见直接甩脸色给他。毕竟他为他出头,到头来好心没好报。
血色渐渐回归到他的脸上,司无涯看向一脸踌躇不定的二长老,好似不在意道:“是,但也是以夜鸣朝唯一的前徒弟请求。”
如今他的身份只有这个。
血色涌回的速度异常的慢,连紧抿的唇色都仍旧惨白。可就是这样,事关仙阁之谜,三位长老也不好做主。
虽然司无涯在仙阁时,经常给他们添乱,还不好好学习,可人心是肉长的,一个小娃在他们眼中能有多大的仇。
前人的事应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谁也无法说清。
正当场上陷入一种循环地静默时,一人挺胸力拔,走到司无涯左侧。顺着眼尾余光中的一抹黑色望去,楚逸飞站定后双手作揖,面容平静,察觉到司无涯的视线侧目一眼,才恭敬地道:“三位长老,楚逸飞觉得若是玄君此刻醒来,必定不想看到这等场面。”
大长老漠然道:“楚逸飞你身为玄君的护卫,玄君如此你本就有过,不罚你是因为玄君的面子对你网开一面。既然你如此说,那么老朽问你,那你觉的玄君就想看到玄天镜的现世吗。”
楚逸飞闻言脸色一顿,好半天只见唇瓣动不见其声。
司无涯握了握拳,勉强扯出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玄君想不想看到无涯不知,但有一点是,如今魔族似有卷土重来之意,各位长老包括修真界的诸位会想看到夜玄君在此时无法成为战力吗?”
他的话似乎没能引起大的波动,原本铁青着脸的二长老却忽的开口。
“北冥战力暂时不惧,邪不胜正自古不变。”
“那么如实我说,幕后黑手就是十六年前的北冥魔尊傲奉呢?”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浪。
殿中先是一沉,旋即哗然一片。
连本不露声色的三长老都大惊失色,齐声道:“怎么可能?傲奉不是被封印在天外山,至今就算不化枯骨也是不可能活在世上。”
司无涯颇有些冷清地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楚逸飞因震惊而瞪大的双眸上,缓缓道:“司凤羽。”
当他说出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时,很明显看见三位长老哗啦脸上血色似逆流,原本大智般的双目微呆滞,透着一股浑浊。
口中呢喃着:“怎么可能…会…”
司无涯无意将自己曝露在众人眼下,只是朝三位长老淡淡道:“无涯有事想与三位长老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刚听见那个一个惊天霹雳,长老们似乎没从这回神,愣了半响才理解他话中有话,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愤恨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罪他不该当众提起这个名字,随后直接挥手将其他人屏退。
原本二十几人的大殿此刻只剩下正中央纱幔中寒玉台昏迷不醒的人,还有三位长老以及司无涯,还有角落中仿佛被人忘记的重明。
“现在可以说了。”
大长老一改方才的冷硬,略微有些疲倦不得已道。
之后他将在银峰谷所遇之事悉数告知,就算他不添油加醋,从他口中平平说出傲奉夺躯段风之身一事也让三人脸色大变。司无涯边说边目不转睛地观察三人的神色,除了三长老变得平静外,其他两人脸色颇有些不堪。
或许那一日傲奉就是料想到今日的事情,他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与段兄面前,丝毫不带怕的。
咦…
对了,一直守候在夜鸣朝身侧的主角呢???
好像从方才一直不见人影,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蓦地想到什么,他抬头望去,问道:“段兄呢?”
原本还沉浸在噩梦即将来临的长老猛地被一这么一问,一时间面面相觑,无语。只有三长老手上一使劲撑着那把拐杖,哒哒之声在殿中回响,见司无涯看过来,他才回道:“段公子从昨夜便寻不到人,派出去的弟子都遍寻不见,今早有弟子送食发现屋内的床铺整齐,不似碰过。”
“现在想来,估摸是担心段风的安全,擅自行动了。”
不。
不会。
段玉清如果真是如此,早在银峰谷的时候就已经追过去了,而且看当时情况段玉清比他还要早些知道段风是傲奉的事实,又怎会在此时离去找人。
拇指暗地里摩挲着指腹,思绪千回百转,认真地想着到底哪里出错了,思忖片刻理不清头绪,下一刻却被人出声打断了。
“玄天镜非同小可,我们得商量下,你与医仙先生先下去,过后老朽在回复你们。”
司无涯也知道此事还需要缓下,可夜鸣朝却等不下去,临走前,他还是说道:“希望三位长老能尽快回复,好做打算。魔族那边不知何时就会有所行动。”
他们从殿中出来,外头还站着楚逸飞他们,见他出来,楚逸飞刚上前询问就被他的摇头给截去了舌尖的话。
仙阁的弟子最近因为这些事,不仅忙着安抚华仪殿吵闹着给个交代的诸位掌门弟子,还得兼顾着夜鸣朝,现在又多了时刻注意南禺那边与北冥,事务繁杂,就算是仙阁也抽不开身去找寻段玉清。
或许他之后会回来,但也不可否认也许他已经被傲奉给控制了。
司无涯那一日后再次问起重明玄天镜的事,不是他不信重明,而是他所知道的玄天镜虽是珍宝,但也不是那种起死回生的法宝。而且令他在意的事以前重明跟他说过,玄天镜可助他回顾梦境之中,那么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他需要确认。
可重明却在他问出口时,面上一片沉静,好半天才来了一句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的事?哪关谁的事?他这个担保人可不是随意当的。
司无涯手中一个使劲,将菜叶子用力一掷丢进菜篮子里,而灶台边的慕雅琴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将药汤倒到白瓷碗中,见司无涯狠狠地在拿蔬菜出气,探头道:“别拿这些弄,等会给你弄点小菜。”
“不用了,慕师姐。”
司无涯放下东西,转身来到慕雅琴身边将那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单手端起,凑近唇边还吹了几口才饮下,一瞬间整个嘴巴、喉间那苦涩的味道席卷了他的味蕾。
慕雅琴接过空空如也的白瓷碗,放到一边,才继续说道:“这几日华仪殿那边有点不太平,楚护长一直在那边,嘱咐过我,让您没事别溜达到那边去。”
“他们还在让仙阁交出我?”
司无涯一怔。
“嗯,您该知道现在修真界多事之秋,大长老原本以为出面平息,将魔尊之事捅出去,他们会消停些,谁想更加变本加厉。”
司无涯看了眼慕雅琴并不好到哪里去的脸色,事情也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糟。仙阁藏着他在内阁,现在夜鸣朝对外又是闭门不见,说是在闭关准备对付魔族那边。而这些人是因为被形势所逼才不得已将他交给仙阁,若是让他们知道北冥幕后黑手是他的父亲,而唯一能力抗的夜鸣朝却生死未卜。琇書網
到时群起而攻之,而他也恐难全身而退。
而大长老选择在此时通知众人,不禁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更多的恐怕是在借此警告他别存在异心。
等司无涯踱步回院子去,在他的屋前却看到一人正站在门槛处等着他,双手环胸,赤红的双眸若即若离地看着那苍天古木上末端的嫩芽,浑然不知他的到来。
司无涯一看清那张脸,便气不打一处来,大步向前迎了上去:“有事?”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
重明连忙避开直冲过来的肩膀,借势往屋里转,一脚踏入屋内,还扬了扬下巴,笑道:“脾气那么暴,亏我还特地来告诉你一声,仙阁那几个老头答应借出玄天镜了。”
司无涯先是一怔,一不留神重明也已经自顾自地在桌子旁坐下,手肘撑在圆桌上,他皱眉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重明凉凉道:“看情况咯。”
他的话说得太过于漫不经心,司无涯为之郁结。无意间似乎见重明难得地恍了神,等司无涯再次定睛看去,已然恢复原状。
见司无涯一脸深沉如潭,重明反而啧啧叹道:“真不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就是他教你功法,养育之恩不也早在那次想杀你都还请了吗,明明可以趁次机会脱身便便还要往前凑,你就是那种好了伤疤忘记疼。”
司无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可能那几年是我不想放手的原因吧。”
还有他梦境中所看到,是他放不下的结。
明明他不是原身,可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时,意外地有了共鸣,可能原书中的司无涯给他太多意难平了吧。
重明左腿搭上了右腿上,嘴角扯着笑,不羁道:“是啊,你念旧。不顾自己安危往前凑,到头来人家不一定领情,何必呢。”
语气中不乏对他的讥嘲。司无涯对他抬了下眉,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没理会他。下一刻沉不住气的重明又开始劝说道:“你真不考虑下远离这里?记得你以前可是巴不得离开这里。”
语气中不乏真情实感,比起生气时对他所说的话多了几分回暖。
他的话让司无涯想起几年前因为他的这一句夜不能寐的处境,不觉失笑了声。引得一旁的重明频频蹙眉:“嘿!我是说真的。先说好的,小爷可不想你去冒险。”
貌似重明误会了他的意思,不过司无涯并不打算点明,而是借势问道:“你到底想利用玄天镜做什么?你现在不告诉我,到时我自然有办法得知。”
重明低头不语。
半响,他才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玄天镜运用得当可追溯梦境,一般人的梦境中都是过往一些事。”
“你想依靠这,找到师尊身上的施术者到底是谁,怎么种下的?”
重明挑了下眉峰,没想到司无涯的反应如此快。要不是他接下去要说之事,司无涯听后未必会照他所说,他倒是想给他一个大拇指表示赞赏。
他想起重要的事,脸色一正,道:“现在关键是少了一位牵线的契约者,本来是想借着段家小子的灵体,可现在他不在人选落空有些麻烦,”沉浸在糟心事中,难免有所疏忽,他如往常一样脱口而出问道:“你认识的人有这种体质吗?”
司无涯道:“有。”
重明没想到一问就有,回头立即问道:“谁?可有请他来吗?你跟人关系怎样,人家肯答应吗?”
“肯。”
重明还是想了下,有些半信半疑提出:“你还没问就知那人肯?”
然而下一刻,司无涯却轻飘飘地看一眼他。
“我自己还要问谁?”
倏地,如翻书般快速,重明脸上的笑意尽褪,彻底沉下脸去,绷着脸道:“你再说一遍谁?”
“我,可以作为契约者。”
“不行。”
重明没等他尾音落下,厉眼一扫而过,骤然起身,一声圆凳摩挲地面之声过后,鼻息重重地喘着,来回在桌旁踱步几下,迈着大步欲想离开。而司无涯岂会让他如愿,直接转身,没看清他怎么行动,一下子转到重明的前面伸手将人拦下。
“你说过,我的体质也特殊,可是穿梭空间,在梦境中亦可接触实物。比起其他人,我更为合适,若是不出意外,我更可以将源头截断,这样不是更好?”
司无涯不惧怕重明那气急变得深红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两人相近,连重明鼻翼鼓动,浑重的气息在他周身徘徊。
重明压了压胸口,深呼吸了两下,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过家家,能那么容易改变一个人命运?你们修道之人不是很是忌讳这种逆天改命的事?这不是闹着玩的。”
窥探过往本就是禁忌,让重明更加生气的是司无涯居然还想改变往事?!
难道不知道天道命运若是那么容易改变,这世间也没有那些陨落的天才了。
缓了缓口气,看了眼也被他一吼低垂着头的司无涯,那小样好不可怜,就像当初在雪峰上心血来潮救下的那只小狗狗一样,明明被他训得委屈,偏偏梗着脖子逞强。
重明道:“你是适合,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慎,你有可能清醒不来?”
此法在重明那日不告诉他后,他其实偷偷去过藏书阁翻阅众多古籍才从中的片语得到一点点线索。里头太过的繁杂语言,他讲得比较通俗,就是契约者,借助他人进入到他人的意识中,在修真界里称为深层意识,也就是过往。
但本身于意识的主人若是不想通,贸然进入只会被主人无意识当作外来者囚困在意识界中,而进入到他人的意识中的灵魂若是没有及时回到自己的身体,就会出现灵体分割的危险。而他那两次被重明强行来回让他知道了这等的危害,身在他处的魂体是感受不到躯体的衰败。
这也是重明一直不让他冒险的原因。
他要做的事比那两次更为危险,玄天镜的能控制的时辰无人能预料,若是进入者被意识漩涡卷入,可就再也回不来。
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
言堂偏殿中。
在他将决定告诉三位长老时,他们的神情都如同那一日重明的神情那样,看他的眼神活像看一个傻子。
仙阁的众人皆知为了玄君,他司无涯可以接受这等危机性命之事,可只有重明知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那一日他将那段重明不在他梦境中的事情告诉了他,并将自己匪夷所思的事情遭遇告诉重明后,他以为重明会以为他傻了。
可没有,当时的重明虽诧,但不惊。
更像是解开了以来心底的迷惑。之后他便生气离开,可在经过一夜后又同意了他的请求,答应让帮他借助玄天镜。
准备许久,仙阁弟子只知道他要做什么事,却不知他需要灵魂出窍。这事是他们商量过后决定的,本来看守的人也换成了夜鸣朝的暗卫剑士,殿外四方无死角都是楚逸飞亲自挑选之人,杜绝后患。
慕雅琴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但她没有劝说他,只是默默地抱了一把他,然后就没有了。
殿中只有三位长老与重明在此,言堂还是那个金碧辉煌宏丽的大殿,可殿中的天顶、底层却是让其布下了层层法阵,连一只苍蝇都难以接近。
唯一多了就是在寒玉台的左侧多了一张木质平台,他躺上去刚刚好。
淡色的纱幔轻轻摇曳着,带动着殿中的烛火。司无涯听从重明的吩咐全身放松躺在平台上,他与他师尊两人中间隔了差不多一尺,三名长老分别三个站于头上方,右下角于左下角,双掌合十,口中默念着不知名的诀。
一阵金光耀眼,闪得司无涯睁开的眼微眯了下,再次睁开却看到映入眸中的一面硕大的石镜立在他与夜鸣朝的上方,好似是从天而降。
难怪旁人不得而知,原来玄天镜就藏在言堂那金玉的天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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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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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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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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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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