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浪贱就是骚浪贱,一辈子都变不了。
“走不走,不走我下车。”
他一点下巴,“走。”
看门大爷果然认识他,拿着本子过来给他登记。
“今天找哪位老师?”
“林月娟老师。”
老头想了想,“林月娟,林老师不是宋寅他们班的吧?”
宋漠笑,“不是,林老师是年级组组长,这不是,宋寅从第一名掉到第三名了,我得和组长聊聊。”
老头笑呵呵的,“应该应该,你这个哥哥没话说。”
宋漠龙飞凤舞一番,递过去的时候,登记本夹了两包好烟。
大爷皱着眉头给他塞回来,“不用不用不用……”
宋漠一手就挡回去了,“别人送的,没人抽,你给我帮帮忙。”
“那行。”大爷揣进兜里,“那是……宋寅嫂子吗?”
沐央坐在驾驶室后头,本以为大爷不会看那么仔细,送烟这一来一回,还是被他瞟见了。
她低下脑袋,把脸埋在宋漠的座椅后头,胸腔里有东西在加速鼓动。
只听见宋漠恬不知耻说:“还不是。”
“快了快了。”
他话里带笑,“借你吉言。”
沐央憋屈,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他把车停在教职工办公楼前,却是没有下车。
沐央打不开门,她这边落了童锁,另一边座椅又堆满了礼盒。
“开门。”
他回过头,抬眉瞅着她,“沈校长出差了,这会儿老师都在上课,你这么闯上去,可能会被当成小偷。”
沐央摸了摸自己的挂牌,“我有记者证。”
宋漠扯嘴笑,“沐央,这里不是英国,我们是人情社会,你的记者证在正式会议上有用,在这里没用。”
她淡眼看他,“你开门就成。”
他凑近了些,额发在高眉骨处抖了抖,“我带你上去,你坐一边等着,想问什么,我替你问,林老师在这个学校待了很多年,学校哪个角落有鬼她都一清二楚。”
沐央微微拧眉,“你知道我们要采访什么?”
宋漠撇唇,“我哪里知道。”
沐央垂眸想了想,“我需要录音。”
七中是重点初中,刚才听他和大爷的对话,宋寅成绩应该很好,想来并非和他当初一样,花钱进名校。他作为宋寅的监护人,这么会来事儿,想必很招老师喜欢,如果她偷偷录音,以后被那位林老师知道,免不得要怀疑到他身上。
宋寅还要在这里读书,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宋漠却很爽快,“你录你的,但是你先告诉我采访内容。”
她捏着工作牌,“你们在哪里谈?”
“就在数学组办公室,那一间很大,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只要听得到我们说话就行,要是林老师问起来……”
他头更低了,像是要和她说什么悄悄话,微翘的眼尾尽是揶揄之色,“你就说,你是189班李睿凡的姐姐,吕老师叫过来的,那小子是个笨蛋,叫家长那是家常便饭。”
沐央忍不住一声哂笑,“那岂不是和你一样?”
谁能家常便饭得过他?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笑话李睿凡。
宋漠也笑,“也不一样,他胆子可比我小多了。”
数学组办公室果然很大,前后两个门,除了林月娟在办公室里等宋漠,角落里还有一位秃顶老师在批改作业。
趁着林月娟和宋漠握手寒暄,沐央从另一个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林月娟没注意,倒是那位地中海老师看见了。
他站起来,问:“你找哪位?”
沐央只好也站了起来,“我是189班李睿凡的姐姐,老师让我过来这里等她。”
林月娟回过头,“是哪一位老师?”
沐央做了十几年好学生,这会儿心跳加速了,装腔作势往门外看,“吕老师还是李老师了,我妈让我到这里来等他的。”
林月娟:“是吕老师,他还没下课,你先坐一会儿。”
沐央应了,捏着衣尾坐下,低下头摆弄手机,眼睛却是放空的。她没有干过这种事儿,实在是心有戚戚然,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听宋漠的话,干起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来。
“没必要,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宋寅这孩子稳得很,这一次是老师改错了分数,现在修改回来,他全校第二。”
“第二也是退步了,不瞒林老师,我把他游戏机都给没收了,跟他说,不考第一就丢进海里。”
林月娟哈哈哈大笑,“他怎么说的?”
宋漠拍了大腿,“这小子,不声不响,就不搭理你,等过两天,他自己把游戏机找出来了,有时候我自个都忘了藏在哪个旮旯角落里,甭管藏在哪儿,他就是能找得出来。”
办公室都是林老师的哈哈大笑声。
眼看着这天儿聊得没边了,宋漠没有一点切入主题的意思,沐央心里着急,就担心吕老师下课回来,她真得演李睿凡的姐姐,那难度可就大了。
秃顶老师改完作业,和林月娟打个招呼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宋漠的电话响,他接了起来。
“我就在七中呢……跳楼自杀?你哪听来的?”
“你不用考虑这些,不寄宿不就完了,多大小孩,你放心让她住学校?”
过了一会儿,他挂掉电话,问林月娟,“林老师,我有个亲戚想让女儿考七中,听说七中有女孩跳楼,有这事儿吗?”
没有别的老师在办公室,林月娟也不怎么顾忌,“有这事儿,都好几年了,这两天突然有人在网上发出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今天听说校门口来了很多记者,都来打听这事儿。”
宋漠大长腿撑着地,滑动椅子,“怪不得我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么多人,这怎么回事?”
林月娟话茬子打开了,“就小女孩快中考了,突然跳楼自杀,那会儿我正好是她们班数学老师,这孩子农村来的,平时不声不响,成绩也是中下,就属于最不起眼那种学生。那天凌晨四五点,被食堂一个做饭阿姨发现的,吓坏了,先是叫了校警和宿管大姐,才打的120,人早都不行了。”
宋漠微眯起眼来,“四五点,天都没亮呢,可不吓死了,谁敢看这小孩是谁啊,是现在这个校警吗?”
林月娟摆手,“不是,原来那校警早就不干了,他也认不出来,是宿管大姐认得那孩子。”
“宿管大姐眼神这么好,那么不起眼的小孩她都能认得出来?”
“寄宿的学生都不到一半,平时学生偷懒,都是她拍门叫起床,哪个孩子在哪个班,她还是记得的,校警打电话把班主任叫来了。”
宋漠两个大拇指打着圈圈,“一大早的,班主任都吓哭了吧?”
“可不是,本来这也意料不到,她们班主任也没多大,都没成家呢,能不吓坏?”
“那是。”
“打击很大,带完那一届她就走了。”
“那是够大的。”
沐央腮帮子咬得越来越紧,硬着头皮再往下听,宋漠问的话依然零零散散,一点实质性内容也没有。
宋漠和林月娟告辞的功夫,她打开手机铃声,装作接听电话,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宋漠没有跟上她,而是掏出一根烟来点上,过了一会儿,从阳台往下看,只见沐央已经在他的车旁站定了脚,她不往上看,也不往后瞧。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手往兜里掏,车钥匙朝下摁了一下,车灯闪了闪,她这才打开车门上了后座。
他一嗤,几缕白雾从唇缝里漏出。
上了车,宋漠往后视镜一看,她两眼放空,腮帮子有点鼓。
他拉着安全带的手一顿,“怎么了,对我的采访工作不满意?”
她垂下眼皮,“没有,走吧。”琇書網
宋漠提着唇角,“不满意就说,我可以改。”
她无声一叹,幽幽道:“算了,也不能对你要求太高。”
他唇线拉得更长了,干脆把安全带一丢,十足的骚浪相,“沐央,你什么都不说,可别红口白牙又说我不行,我今天哪里都没露,差一点我连领子都要竖起来了。”
沐央绷着唇角默了一会儿,这才抬起眼皮子,瞅着他道:“学校有什么理由说王宜园有抑郁症,有医院开的处方证明?或者她寻求过老师的帮助,又或者有日记遗书之类的东西?你为什么不会抓重点去问?”
就跟大街上那些碎嘴大妈似的,净扯那些不着边际的,纯属为了满足他的猎奇心理。
宋漠徐徐点头,末了,挠挠额角,撇下唇去,“学校既然敢这么和家属说,自然是有说服力的证明,四年前,不是四十年前,你以为死了一个学生,有这么好糊弄过去?”
沐央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巴一下。
“再说,问这个林老师也不能跟我说,”他顿了顿,“抑郁不一定会去跳楼,轻度抑郁调整一下,照样活蹦乱跳,我读书的时候也抑郁,也没去跳楼啊。”
沐央又垂下眼去,冷冷淡淡的,“那当然,你是欺负人那个,轮不上你跳楼。”
他抹着下巴看她,略弯的外眼角莫名染上了笑意,“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欺负老实人。”
她目光往一旁撇,“走吧。”
这话的意思,她就不属于老实人的范畴。
沐央想,就当这半天工夫喂了狗了。
宋漠扭过身子,喉管一个哼哼,“抑郁症真是一个万能的病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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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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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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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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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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