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刚开始请假时身体就看起来很虚弱,宋尔雅担心地问过她:“蓝蓝,你是生病了吗?”
林蓝蓝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得仿佛风吹就会晕倒。她点点头,难受地趴在桌子上休息。
“是什么病呀?”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就是每天头晕晕的。”林蓝蓝虚弱地说,“我妈妈说要带我去医院看病。”
宋尔雅的手摸上她的额头,不热,只是有点凉凉的。
林蓝蓝打起精神,笑着说:“等我去医院回来,我的病就会好了。”
宋尔雅说:“嗯,那你的病要快点好。我们一起去烤番薯吃。”
后来林蓝蓝一整周没来学校,宋尔雅到她家找她。但她并不在家,林蓝蓝的妹妹说:“我姐姐住院了。”
宋尔雅问:“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林妹妹摇摇头:“不知道。”
需要在医院里住的病一定很严重,宋尔雅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她想念地说:“等蓝蓝回家后,你叫她打电话给我,好不好?”
“好。”
宋尔雅只能回家等电话,但是她之后并没有接到过林蓝蓝打来的电话。
距离第二学期结束还有两星期时,宋尔雅旁边空了两个月的座位上有了新的主人,宋尔雅换了同桌。
宋尔雅询问班主任林蓝蓝的情况,班主任回答:“蓝蓝以后都不会来学校了。”
宋尔雅仰着头,看着班主任,不解地问:“啊,为什么?她的病要治很久吗?”
“是的,她的病要治很久很久。”班主任没有多说。
班里有同学跟林蓝蓝是邻居,她们小声地讨论着,宋尔雅也凑过去听。
一个女生说:“蓝蓝是林老师领养的,不是亲生的女儿。”
“哇~”这个消息对村里的小孩来说很劲爆,同学们惊讶地看着女生。
女生跟林蓝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从大人口中听到很多事,她继续说:“蓝蓝是得了白血病。”
“哇~”他们并不知道白血病是什么病,但都知道这是会死人的病。
宋尔雅问:“那她现在是住在医院吗?”
女生摇摇头,看着围过来的三位同学,眼眶微红,将声音压得更低,说:“蓝蓝已经死了。”
“死?死了?”
三个人都被吓住了,谁都想不到之前跟他们嬉笑打闹的同学已经去世了。他们对死的认识更多是来自于行之将木的老人,听到跟他们一样大还朝气蓬勃的同学死了,他们更多的是害怕。
宋尔雅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女生肯定地说道:“真的。大人们都这么说,而且我经常会听到蓝蓝的家人在哭。”
悲伤忽然染上几人,他们都没有说话,各自回到座位上,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
*
宋尔雅一想到寒假还和她一起爬山玩的蓝蓝死掉了,眼泪就忍不住哗啦啦地落下。
怕被老师同学发现,她低着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把脸上的眼泪擦掉,拼命想忍住眼泪,可是眼泪却更多了,啪嗒啪嗒地落在课本上,在纸上晕染开,模糊了英语单词。
英语老师对宋尔雅很关注,一上课他就察觉到宋尔雅的异常。后面她哭得厉害,引得旁边的同学疑惑地朝她看去。琇書網
“这一页的英语单词,你们再念几遍,等下我随机叫人念单词。”
老师说完就走到宋尔雅的座位面前,让她去办公室。
老师办公室里,英语老师坐在椅子上,宋尔雅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小声地抽泣着。
“先擦擦眼泪。”英语老师第一次遇到女学生哭,不知道怎么处理,先递给她几张纸巾。
“谢谢老师。”
宋尔雅的英语是一班最好的,英语老师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学生,他关心地问:“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班上有同学欺负你?”
“没有。”宋尔雅摇摇头,“是我自己太伤心。”
“怎么了?”
宋尔雅可怜兮兮地问:“老师,我可以不说吗?”
“可以可以。”
四年一班的班主任踏进办公室,看到英语老师和宋尔雅,疑惑地问:“郑老师,尔雅犯什么错误了?”
“没有犯错,尔雅上课很认真的。”
宋尔雅喊道:“老师好。”
班主任看她的眼睛红通通,眼角还带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关切地问:“尔雅这是怎么了?”
“老师,我没事。”
班主任是个细心的女人,她知道英语老师还在上课,便说:“郑老师,你先回去上课。我和尔雅聊聊天。”
“那就麻烦关老师了。”英语老师再拿给宋尔雅几张纸巾,才离开办公室。
班主任让宋尔雅过来,温柔地和她说话:“尔雅怎么哭了?是同学欺负你,还是家里有事?”
宋尔雅摇摇头:“都没有。”
“那和老师说说是什么事吗?老师不跟其他人说。”
宋尔雅眼睛红红地看着班主任,问:“老师,他们说蓝蓝生病死掉了,是真的吗?”
班主任轻叹一声,说:“是真的。”
宋尔雅更伤心了,她拿着纸巾胡乱地擦眼泪,小声抽泣着说:“那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是不是?”
班主任拿着纸巾,温柔地帮她擦眼泪:“蓝蓝变成星星了,她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晚上你也可以抬头看她。”
“可我想跟她说话,想跟她玩,我不想她变成星星。”
班主任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如果想哭可以哭出来。”
“呜呜,呜呜呜。”宋尔雅难过地小声呜咽。
江择要到办公室里帮数学老师拿尺子,在门口他就看到宋尔雅趴在老师身上哭。
办公室只有宋尔雅的哭声,江择没有喊老师好,只是对上老师的视线时微微点头。他直接走到数学老师桌面,拿起尺子便安静地离开。
宋尔雅没有哭很久,她怕其他人进来办公室看到,大哭了一会便渐渐停下。害羞地看着老师:“谢谢老师,我回去教室了。”
“等一下。”班主任找了条干净的小毛巾,用温水浸湿,帮宋尔雅把脸洗干净,“好了,回去吧。”
“谢谢老师。”
*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宋尔雅一改往常,安静地走着,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江择中途好几次转头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一直安静到家门口,宋尔雅忽然想什么,她小跑回家,头也不回地跟江择告别:“阿择拜拜,晚上我去找你。”
宋尔雅一回到家,就把书包甩在沙发上,跑进房间里,将床上角落的一个高30cm左右的小熊玩偶抓在手里,还找出一个漂亮的粉色塑料袋放小熊。
外婆看孙女回家不到两分钟,就又要跑出去玩,大声问道:“二丫,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下下,很快就回来啦!”
宋尔雅抱着袋子,一路不停地跑到林蓝蓝的家门口,她气喘吁吁地扶在门上,歇了会才伸出手敲敲门。
宋尔雅等了快十分钟,才有人来打开,是林蓝蓝的妈妈,她看到是宋尔雅,憔悴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是尔雅呀,蓝蓝已经走了,她...”
不等林妈妈的话说完,宋尔雅将袋子递出去,犹豫地说:“阿姨,这是我的一个小熊玩偶,你可以把它烧给蓝蓝吗?”
林妈妈看到袋子里的玩偶,愣了一下,蓝蓝也有这个玩偶,这是有次庙会她和同学玩游戏赢的,玩偶的做工有些粗糙,但却是孩子最喜欢的一个。
宋尔雅小声地说:“我想让我的玩偶陪蓝蓝,这样她就不孤单了。”
林妈妈接过袋子,弯下身抱住宋尔雅,压抑住悲伤,说道:“我替蓝蓝谢谢你。”
宋尔雅也伸手抱住林妈妈,说:“阿姨,蓝蓝在天上会快乐地长大的。”
*
晚上写作业的宋尔雅也很安静,江择时不时抬头看她,只见宋尔雅认真地做数学题,不像之前会先拖着不写数学作业。
江择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数码宝贝开始了。”
“哦。”沉迷学习的宋尔雅头也不抬,继续算数。
写完数学作业,宋尔雅自觉地拿出英语课本背单词,背完单词还要求拉小提琴,最后还拉着江择到天台上看星星。
满腹疑惑的江择知道宋尔雅有心事,只是在等她主动说。
宋尔雅抬头看着夜空,今天的夜空布满星星,一片灿烂。
宋尔雅问江择:“为什么人会死掉?”
“不知道。”
“听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
“不会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们会腐烂,分解然后消失。”江择戳破她的美好幻想。
“阿择,你现在应该安慰我!”宋尔雅生气地戳江择的脸。
宋尔雅继续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会很伤心。”
江择后来从宋尔雅的口中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办公室哭。
宋尔雅没有主动跟班里其他的同学们说起同桌蓝蓝,渐渐地没有人再提起林蓝蓝这个名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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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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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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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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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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