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就要会深市,宋田莉在房间里收拾衣服,她看着门边站着的女儿,问:“丫丫,是不是有话想跟妈妈说?”
宋尔雅走近,弱弱地问:“妈妈,我可以不去深市了吗?”
“怎么了?”宋田莉将女儿抱在怀里,“不是说好要跟妈妈一起去深市住吗?”
“我舍不得外公外婆。”宋尔雅的声音带上哭腔,“我也舍不得阿择,我不想离开葵花村。”
“可你长大后....”
“我可以长大后再去深市吗?”宋尔雅哭着说,“我不想要外公外婆两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想跟朋友分开,我们说好不分开的。”
宋尔雅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出,哭声也停不住地大声。
宋田莉哄着女儿,将吸引她兴趣的东西再次提起,可这次并不管用。宋尔雅哭到打嗝:“我们拉钩了。嗝~我没做到,我就是坏小孩。嗝~”
宋田莉看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地说:“好好好,丫丫不去深市了。”
“妈妈,对不起。”
“怎么对不起啦?”宋田莉用纸巾帮她擦眼泪。
“我不能在深市陪妈妈。”
“诶呀,你好好的长大,到时候再好好陪伴妈妈。”宋田莉抱着自己的小棉袄,“现在帮妈妈陪伴外公外婆,好吗?”
“好!”宋尔雅开心地点点头,只是还笑出了个鼻涕泡。
“你这个脏小孩。”宋田莉笑她,但手上还是温柔地帮她擦干净。
红得两眼通红的宋尔雅哭够了,又变成一个快乐的小孩,她开心地去找外婆。
外婆见自己疼爱的孙女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心疼地捧着她的脸,问道:“二丫,咋了?哭得可怜兮兮的。”
宋尔雅抱着外婆,小脸在外婆的棉袄上蹭蹭,撒娇道:“我不去深市了,我要在村子里陪外婆。”
“怎么好端端地不去深市了?”
“我舍不得外公外婆。”宋尔雅仰头看着外婆,“我要陪着你们。”
“诶唷,真的不和你妈妈去深市了?”外婆皱巴巴的手轻捏住孙女柔嫩的脸颊,“你不是想学小提琴吗?”
“可以等我长大之后再学!”宋尔雅一点也不伤心“我跟妈妈说好了,等我长大再陪她。现在我要陪外公外婆。”
“外婆的小心肝哟。”外婆笑着抱住孙女。
武功不知道妈妈要带着妹妹去深市,他坐在一边看着外婆和妹妹两人抱在一起,疑惑地问:“妹妹,你是要跟妈妈去深市?”
宋尔雅摇摇头:“我不去了。”
武功失望地说:“妈妈都没有问我,她的眼里只有你,我一定是妈妈买洗衣液送的。”
宋田莉正好听见武功的话,她说:“你不是送的,你是我在垃圾桶里捡的。”
小胖子听见这句话,捂着自己被隔着层层肥肉的心口,戏精般地装伤心:“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妈,我要去找我的亲生妈妈。”
宋田莉直接上前给他一个棒槌,两根手指并拢敲他的额头,说:“既然妹妹不想去深市,那后天你跟我去深市。”
武功眨眨眼,激动地问:“真的吗?”
“真的。”宋田莉决定要把儿子带在身边好好管教,该打时就不能心软,不能放在家里,让重男轻女的婆婆宠坏了。
“耶!我要去深市当城里人了。”小胖子开心地在地上跳了几下。
知道自己要去深市,武功巴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要去大城市了。他兴奋地跑出门玩,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新认识的朋友们。
*
第一次惹江择生气,宋尔雅有点点小不知所措,她在江家吃午饭的时间去找江择。
江择和爷爷爸爸在餐桌上吃饭,宋尔雅今天也不去打开电视机,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吃完。
江爷爷问:“二丫,听你外公说你要跟你妈妈去深市了?”
宋尔雅摇摇头,看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低头吃饭的江择,心想阿择果然还在生气,她进屋到现在都不看她。她大声地说道:“我不去深市了,我哥哥去。”
江择的手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宋尔雅,宋尔雅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他说什么。江择转回头继续吃饭,精神奕奕的宋尔雅一下子蔫了,阿择还在生气呀。
“怎么不去了?”
“因为我要陪外公外婆。”
“真是个孝顺孩子。”江爷爷夸奖道。
宋尔雅看着江择,故意说道:“而且我跟阿择拉钩过,我们俩不分开。”
江科明笑着逗她:“你不跟妈妈去深市,那我明天小择去深市时,也带你去,好不好?”
“啊?”宋尔雅愣住了,“江择也要去深市呀?”
“是啊,小择昨天终于同意跟我回深市了。”
宋尔雅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她说好要在村里陪外公外婆,不去深市的。这样子她跟阿择还是要分开的。
宋尔雅心情低落地摇摇头:“不好,我要陪外婆。”
“我不去深市。”江择放下筷子。
江科明的视线在两个小孩子之间来回,明白了儿子为什么昨天会突然跟自己说要回深市。
“真的吗!”宋尔雅惊喜地看着他。
“嗯。”江择点点头,带宋尔雅上楼。
江科明看着他们,叹气道:“我看尔雅以后没准要成为我的儿媳妇。”
“二丫这么乖,你不满意?小择这个闷葫芦,其他人理都不会理他。”江爷爷斜了一眼江科明,相比较安静的孙子,他更喜欢活泼开朗的宋尔雅。
“我只是感叹。”江科明解释,“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性格也互补,能一对很好。”
“你这是想得美。”江爷爷虽然想让宋尔雅当自己的孙媳妇,但村里男孩女孩玩得这么好的不在少数,能一对的少之又少。孩子长大后就自然会男女分开一起玩耍。
*
江择主动拉自己的手的时候,宋尔雅就知道他不生气了,开开心心地跟在江择后面,如果她身后有尾巴,那尾巴一定会高高翘起。
江择带宋尔雅到房间,问她:“你怎么不去深市了?”
“我错了!”宋尔雅主动举起右手,“我不该忘记的。”
“哼。”江择轻哼一声,“那你是因为不跟我分开才不去深市的吗?”
宋尔雅赶紧点点头。
这让江择很好地被顺毛了,他忍不住弯起嘴角。
“阿择,你在笑哦。”宋尔雅捕捉到江择脸上的笑容,平常江择的笑都是那种淡淡的笑,她很少看到江择开心的笑。
她扑向江择,抱住跟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明知故问:“我不去深市,你是不是很开心?”
江择很快就敛起笑容,耳尖微红,掩饰地问:“不行吗?”
“行呀。”宋尔雅继续问,“那你不去深市,是不是也是因为我?”
江择躲开宋尔雅炽热的眼神,他侧着脸,说:“我怕你这个爱哭鬼,在深市会被人欺负哭。”
“江择你真好。”
“你不是说要去深市学小提琴,学舞蹈吗?”
“对啊。”宋尔雅并没有太失望,“等我长大之后到深市再学。”
江择问:“你很想学小提琴吗?”
“其实也没有很想啦,只是羡慕电视上的女生能够拉小提琴。”宋尔雅告诉江择,“这个一定很难学,我连数学都学不好,没准也学不好小提琴。”
江择说:“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小提琴。”
“咦!阿择你会小提琴?”
“我会小提琴。”
江择走到床边,蹲下来,将床下的一个大箱子拉出来。宋尔雅好奇地看着,只见江择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琴盒。虽然还没打开,但宋尔雅还是看出来了:“小提琴!”
“嗯。”江择打开琴盒,里面是一把擦得发亮的小提琴。
宋尔雅不敢碰这把小提琴,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一会才问:“这是你的小提琴?”
“嗯。”
江择将小提琴拿出来,熟练地放在肩膀,一手拿着琴弓,拿着琴头的左手指头按住琴弦,琴弓轻轻架在弦上,右手缓缓拉动,一个个音符组成的温柔曲子从弦处泄出。
眼前闭眼拉琴的江择,虽然身上穿着印着奥特曼的白色卫衣,蓝色的加绒牛仔裤。但在宋尔雅眼里,他就像舞台中央穿着西装礼服的小王子,让她不敢靠近。
江择忽然睁开眼看着宋尔雅,继续弹奏她听不懂的曲子。
宋尔雅打破这诡异的疏离感,羡慕地问:“阿择,是谁教你拉小提琴的?”
琴声停止,江择说:“是我妈妈。”
发现自己说错话,宋尔雅立即闭紧嘴巴,无辜地看着江择。
江择却很想跟宋尔雅说自己的妈妈,他继续说:“我妈妈是个小提琴老师,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教我拉小提琴,她说我是个小天才。”
江择关于妈妈的记忆最多的就是他每次学完一首曲子,妈妈都会温柔地抱他,夸奖他真棒。只是自从妈妈过世后,他就再没也没有拉小提琴了。m.χIùmЬ.CǒM
“你妈妈一定很想你好好学小提琴。”宋尔雅说,“我也想听你拉好听的曲子。”
江择说:“我可以教你学小提琴。”
“嘎?”
江择从箱子里翻出一本琴谱,说:“这是我刚学小提琴时的谱子,你可以先从这些曲子开始?”
宋尔雅看着五线谱上她都认不全的音符,只觉得头好晕,小声地嘀咕:“我不想学小提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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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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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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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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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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