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曹文诏来说,现在的战事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曹文诏比较远的一个山谷里,孙承宗站在一座小山坡上,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将所有的兵马都给我压上去,将所有的兵马都给我压上去,压上去。”
在孙承宗的前面是一个山谷,山谷中的道路比曹文诏攻打的那个防线前面的地形能窄一些。
此时的山谷中,有八千多人正往前冲锋着。
在山谷的最前面,是三道固若金汤的防线。
一个营的近卫军在这里守着,他们不停的攻击着往这边冲来的兵马。
在山谷的地面中,躺着不知道多少具尸体,山谷中的枪声以及火炮声不停的响着,就像是过年放的炮仗一样,一刻也没有停歇。
正在山谷中冲锋的兵马被防线上的的士兵攻击打的寸步难行,冲锋的兵马已经出现颓势,甚至还有逃兵的出现。
孙承宗见此,不停的大声吼叫着,“将所有人都给我压上去,压上去,冲破防线,冲破防线,只要冲破防线,咱们就赢了。”
此时的孙承宗已经陷入了魔障中,为了能完成给崇祯许下的誓言,也已经顾不上什么了。
虽然孙承宗是百战名将,可是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之下,孙承宗的心态也崩溃了。
不是说孙承宗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而是这种程度攻击,根本就不是已经年迈的孙承宗能承受的了的。
更何况,孙承宗手中的兵马已经是朝廷最后的力量,孙承宗深刻的明白,要是他手中的兵马没了,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个怎样的打击。
孙承宗不敢往那方面想,只想攻破前面的防线。
曹变蛟冲到孙承宗的面前,大喊道:“大人,不能再冲了,不能再冲了。要是再让兄弟们冲上去,恐怕兄弟们就要全没了。这是一个无底洞,咱们手中只剩下不到七千人了,这七千人要是再冲上去,恐怕就全没了,全没了。”
曹变蛟心急如焚,不停的劝说着孙承宗。
孙承宗当然能明白曹变蛟说的这些话,可是现在孙承宗打仗已经打到了两眼发红,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么多的事情?
“你给我滚开,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冲破赵贼的防线。只有冲破了赵贼的防线,咱们才有希望。要是冲不破赵贼的防线,咱们就全完了,全完了。”孙承宗指着曹变蛟的鼻子,言辞激烈的吼着。
唾沫星子喷了曹变蛟一脸,“传我命令,将所有的兵马都给我压上去,赶紧去。”
孙承宗指着曹变蛟,大声吼道。
曹变蛟不为所动,不停的劝着,“大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挽回。咱们都已经派遣了八千人,可是这些人连接近都无法接近防线,就算将剩下的人都压上去,也没有任何用处,没有任何用处啊。”
“当啷!”
孙承宗将腰间的腰刀抽了出来,指着曹变蛟,“你去不去?你赶紧给我去,你赶紧传我的军令,让所有人都冲上去!”
孙承宗手中的腰刀指着曹变蛟,脸色狰狞的冲着曹变蛟不停的咆哮着。
曹变蛟看着已经陷入了癫狂的孙承宗,没有办法,只好将孙承宗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几刻钟之后,孙承宗的兵马全部冲进了山谷。
可是,就算有这些人的存在,对于整个战局也没有什么影响。
此时的山谷已经成了炼狱场,冲进山谷的这些士兵没坚持多长时间,就被炮火以及子弹打的连连崩溃。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山谷中的兵马终于坚持不住了。
崩溃开始了,山谷中的兵马一泻千里,往后面涌去。
炮火开始延伸,依旧不依不饶的轰炸着这些士兵。
孙承宗看着溃逃的兵马,疯狂的咆哮着,“无能,给我冲上去,无能,给我冲上去,给我冲上去啊!”
孙承宗说罢,便挥舞着手中的腰刀跑下了山坡,往山谷冲去。
曹变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孙承宗已经冲下了山坡。
曹变蛟急忙追了上去。
“给我冲,给我冲,不许后退,不许后退!”
孙承宗站在山谷的入口位置,冲着逃过来的溃兵不停的大喊着。
可是兵败如山倒,此时孙承宗的声音哪里能被这些溃兵听进去?
此时的溃兵们已经被恐惧装满了内心,对于孙承宗的声音,就像是耳旁风一样。
更何况还有连绵不断的炮火,孙承宗的声音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被炮火的爆炸声覆盖住。
曹变蛟带着亲卫来到了孙承宗的身后。
曹变蛟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孙承宗,从后面一把将孙承宗抱住,就往旁边拖动。
这个时候溃兵还没有彻底的退下来,要是溃兵彻底的退下来,到时候溃兵为了逃命,可不管孙承宗是谁。
一个不好,孙承宗说不定就要被这些溃兵踩在脚底。
“放开我,你这个叛徒,放开我!”孙承宗在曹变蛟的怀里不停的挣扎着,他想要挣脱曹变蛟的双手,可是他的力气根本就没有曹变蛟的力气大,他被曹变蛟死死地抱住,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
“大人,咱们败了,咱们败了啊,让他们退下来吧,让他们退下来吧。”曹变蛟在孙承宗的耳边不停的喊着。
孙承宗根本就不听曹变蛟的声音,一个劲的挣扎。
曹变蛟见此,道:“大人,得罪了!”
曹变蛟说罢,放开了孙承宗。
孙承宗见曹变蛟放开了他,就往前面冲去。
可还没等他冲出去,曹变蛟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脖颈处。
一阵眩晕感袭来,孙承宗眼前一黑,就往地上倒去。
曹变蛟直接将孙承宗抱住,随后扛在肩膀上,在亲卫的簇拥下,往后面跑去。
……
当夜色笼罩大地的时候,炮火声枪声已经消散。
在涿鹿山的一处空地中,一个帐篷搭建了起来。
在帐篷的外面有十几个火堆,这些火堆旁蹲着三五百个垂头丧气的士兵。
这些士兵是逃出山谷之后被曹变蛟收拢而来的溃兵。
在大帐中,躺在床上的孙承宗悠悠醒来。
曹变蛟站在床边,看着醒来的孙承宗,道:“大人,您醒了?”
床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的蜡烛静静的燃烧着。
火光映照在孙承宗的脸上,将孙承宗的脸映照的通红。
孙承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曹变蛟,眼睛圆瞪,突然一口鲜血从孙承宗的嘴里吐了出来。
“大人!”曹变蛟惊呼一声。“大人您怎么了?”
孙承宗一口鲜血吐在了曹变蛟的身上,曹变蛟顾不得这些,急忙找来一把毛巾,为孙承宗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以及沾染在床上的血迹。
“你,你,你为何要这样做?”孙承宗怒视曹变蛟,怒声吼道。
曹变蛟知道孙承宗说的是什么。
曹变蛟道:“大人,战事已经彻底的失败,已经无法挽回了,再攻打下去,只会是徒劳无功罢了。”
“你怎么知道会是徒劳无功?只要我军冲过防线,一切大有可为!”孙承宗喝道。
曹变蛟陷入了沉默当中,良久之后,说道:“大人,这是自欺欺人。”
“你!”孙承宗目光一缩,瞪着曹变蛟。
片刻之后,孙承宗的气势逐渐的萎靡了下去。
随即,孙承宗转过身子不再说话。
大帐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曹变蛟看着站在旁边的亲卫,“照顾好大人,我出去一下。”
“遵命!”旁边的亲卫回道。
曹变蛟走出大帐,他站在大帐的门口,看了一眼散布在大帐周围的火堆,长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回去之后回是一个怎么样的后果,恐怕免不了那一刀了。”曹变蛟摇摇头,一脸的苦笑。
曹变蛟明白,自己这些人将朝廷手中最后的力量给损失没了,回去之后,崇祯肯定不会轻易的饶过他们。
在接下来的几天当中,曹变蛟一直在收拢溃兵,差不多五六天的功夫,他一共收拢了一千来人。
原本一万五千的兵马,只剩下这一千来人。
其中更多的兵马在山谷中损失了,至于逃出来的,也大都逃之夭夭,能收拢回来的兵马数量实在不多。
这几天里,孙承宗不吃不喝,不管曹变蛟说什么,孙承宗就是不吃不喝。
孙承宗也发起了高烧,身体一度到了崩溃的边缘。
几天之后,曹变蛟带着生病的孙承宗以及收拢而来的溃兵,往京城方向而去。
张东布置在涿鹿山外面的兵马也没有进山追杀。
对于张东来说,反正孙承宗的兵马已经崩溃了,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就算他们溃逃,也只能往南边以及东面溃逃,影响不到宣镇,再加上山路难行,手下士兵的功劳已经足够了,所以追不追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在即将退出涿鹿山的时候,曹文诏和曹变蛟遇到了一起。
他们双方的兵马加起来只有八千多人左右。
曹文诏并没有将手中所有的兵马都派出去,再加上收拢而来的溃兵,所以差不多有七千人左右。Χiυmъ.cοΜ
而曹变蛟这里也有一千来人,所以一共有八千人左右。
出来的时候,孙承宗一共率领了将近十万人,可是现在,只剩下这么多人。
就算是剩下了一万人,也是十不存一啊。
这八千多人还面临着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没有粮食。
在决战之前,孙承宗已经让人将所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多少粮食可以吃了。
万般无奈之下,曹文诏和曹变蛟只能让麾下的士兵在山里打猎。
可是,人数少了,这样的方式还可以过活,人数一多,就不行了。
因为战败以及断粮的缘故,军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逃兵。
而且逃兵的现象还愈演愈烈起来,尽管曹文诏和曹变蛟不停的弹压手下的兵马,可是依旧没有什么用处。
甚至这几天里,手下的兵马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要是再弹压下去,整不好会搞出兵变。
曹文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弹压的力度也小了下来。
曹文诏骑在一匹战马上,一脸颓丧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一阵秋风吹来,将树上的黄叶吹落。
黄叶在秋风中飘荡着,纷纷扬扬的往地上落去。
一片黄叶落在了曹文诏的肩膀上,曹文诏伸手将这片黄叶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着。
良久之后,曹文诏叹息道:“我大明就像是这黄叶一样,再无任何生机。”
说罢,曹文诏将手中的黄叶往后一扔,随后一挥手中的马鞭,策动着战马往前方而去。
黄叶落在了地上,被后面行进的士兵踩进了泥了。
黄叶会变成肥料,化为养分,滋养这片大地。
明年春天的时候,这片大地上的树木会重新长出新的绿叶。
……
孙承宗的病越来越重,人已经迷糊了起来,三天里有两天都在昏迷。
曹文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马上出涿鹿山的时候,曹变蛟停了下来。
在大帐中,孙承宗躺在床上,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孙承宗的脸上满是死气,孙承宗已经来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孙承宗的年龄本来就很大了,现在又遇见大败,急火攻心之下,病魔瞬间就拖垮了孙承宗的身体。
在孙承宗的床前,曹文诏和曹变蛟以及孙承宗的亲卫站在那里。
躺在床上的孙承宗脸色突然红润起来,这是孙承宗在这几天里,最清醒的一天。
孙承宗的神志清醒了很多,他坐在床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曹文诏和曹变蛟。
“大明已经无力回天了,就算是太祖在世,也无法挽救。
此战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赵贼的实力。
可是,如果不趁着赵贼攻打湖广和山东的时候出兵而进攻宣镇的话,等赵贼腾出手来,就是朝廷的灭顶之灾。
我的这个决策没错,错就错在敌我双方实力悬殊。
你们两个跟了我很多年,你们的能力我是非常了解的。你们还年轻,不应该给我背黑锅。
我活不长了,我死了之后,就将我埋在这涿鹿山吧,我没有脸面回去。
你们回去之后,就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我的身上吧,你们不应该给我背黑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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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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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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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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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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