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烛最后的这句话,也听的真切,忙上前解释:“心烛,发生了什么事吗?千杰得罪了你吗?若是这样,我替他向你道歉,他还小,你原谅他。”
心烛一听笑了。“您听错了,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千杰没有得罪我,只是……算了,我把两种药都放在这里,您先让他吃那镇痛的药丸,然后稍一等,再喂他吃饭,再过一会儿,再喂他吃那碗汤药。”
“好的,我知道了!”杜安忙应着。
“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唤我就是!”心烛说着,转身离开。
见他走远了,杜安才走到床边,坐下身来,见千杰依旧有气无力的样子,暗下里叹气,面上却含笑道:“杰儿,醒了,正好,吃点东西,你这米粥啊!也不是普通的米粥,听说里面加了许多东西,我也说不上来,听说挺名贵的,为了让你滋补一下身体。”
“噢!”千杰应一声。
“杰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心烛说那番话啊?”杜安又小心的问。
“没事,只是那药。”千杰喘了一下才又道:“他送过来,我没接,所以……”
“啊?”杜安看了看千杰,继而也是一笑。“杰儿,你是过于小心了,心烛不会害你的,你这些日子又不是头一次见他,送药煎药全是他在做,有时候他还来为你换药。唉!不过,他怎么说什么街面上混的,是吧!我没听错吧!因为这个你不信他?”
千杰听爹这么说,想来自己也是过于小心了,反倒让心烛受了委屈,想着便道:“下次,我道歉。我,小心的活着。只是想,想等到,老爷,来信。”一句话,顿了几次才完整的讲完。
可他好不容易说出的这句话,在杜安听来却是扎心,不由的叹口气,教训道:“杰儿,你只是想等到消息就好吗?只是想撑到那个时候吗?那样,我倒宁愿老爷一辈子都没有消息回来了!”
千杰的心一惊,定定的看着杜安,看到他满脸的愁容与难掩的愤怒。“爹……我……”
杜安粗喘口气,又垂了头,沉声道:“杰儿,知道这些日子你很难熬。可是再苦,再难,你也要撑下去啊!记得,这世上,不止有大小姐啊!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上你会遇到好多的人,好多的事,有难心的,也有快乐的。是吧!孩子,你还小,你见过的人还太少。这么多年,你一直生活在冷府里,一直没出过门,眼里只有大公子和大小姐两个。知道在你眼中他们两个是最重的,可是日子长了,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夫子镇是座大镇,来往的人也多,你好起来,我们出去转转,见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那时候你就不会只是想着大小姐了。”
千杰只是听着,不出声。爹虽说的有道理,可如今自己却只认定一个死理。‘大公子不在了,他临死前,还将大小姐拖付给我照顾,所以到什么时候我心里都不能没有大小姐。也许是爹说的那样,我见的人少了,眼睛里只有大公子和大小姐两个,最喜欢他们。不期待日后还能遇到什么更好的,只愿意守着大小姐过日子,哪怕一辈子给他当下人也愿意。’
可这些话此时是断不敢再说出口了,因为说出来爹会伤心。如今自己这样子,爹是天天的掉眼泪,时时的心疼。
‘我对不起爹,累他为我心疼,为我操心。我怎么可以再继续说些伤他心的话呢!即使烂在心里也不能说给爹听了。’
虽是违心却还是点头应道:“爹,我记下了。”
听千杰应下,杜安却多少有些吃惊。‘这孩子认死理,他认定的事,别人怎么劝也是没用的,执拗的很。可这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低下头仔细看着他,千杰却咬牙一声闷哼,闭上眼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辨别他话中真假,忙去取了镇痛的药,又倒了水过来,扶了千杰的头喂他吃下。
看着他忍痛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教训,只是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暗自叹气。
过了好一会儿,那药才发挥作用,千杰身上的痛轻了许多,感觉更想睡了。
“杰儿,先别睡,先吃了米粥,然后服了汤药再睡好吗?”杜安耐心的哄着。
“嗯!”千杰应着,努力的睁开眼睛。
怕他又睡着了,杜安忙去端了米粥来,边一口口的喂他喝粥,边说些医馆里的人和事给他听。
千杰进门的时候是昏迷的,进了门就躺在这张床上未动过,只能看到进屋的人——复明、霓练和心烛三个。
“其实这里很大,很大的一个庭院,虽没有冷府大,可对于医馆来说,已是很大了。说是医馆吧!还不完全是,前院是医馆,后院就是住处了,那个刘馆长大概也是住在这里的。”
杜安虽没有与复明聊过家常,不过是猜想的而已。闲来无聊,没话找话,与千杰说着,只是为了让他不至于睡过去。
“想来这个刘馆长家里也是挺富有的,听说他虽是神医,却很少替人看病,不是疑难的病症,他不出手。还有,他的医金很高,一般人看不起。不过又听说,如果遇了病重的穷人,他是免费给瞧的,还赠药给人家。”
“这么说,他,是个,极好的人了。”千杰也只是随口应着,其实此时无心于此。
“看面相,这个人俊雅清秀,一看就是个好人。再看作派,很是潇洒大方,温文尔雅。其实想想也应该是个一等一的人物,不然咱们表小姐怎么能看的上啊!”杜安说着此时也笑了笑。
经常看着表小姐来医馆,两个人出双入对的,几乎形影不离,就知道两人的感情很好。
“感觉他们两个就好似老爷与夫人一般。”一句话说出口,愣了一下,轻叹口气,不再出声。
自从冷烈离开,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不回冷府,那里虽有老爷让自己放不下心,却更想着儿子千杰。想着如果能让千杰离开大小姐,即使从此父子浪迹天涯也不再回去了。
这些话,不能与千杰说,只好默默的忍下。提醒自己,以后尽量不要在千杰面前再提以往,再提冷府,再提大小姐。虽然在这里时常见到表小姐霓练,可也要尽量的在千杰面前少提些。琇書網
提起冷老爷与夫人,怎么能让千杰不想起冷府,想起冷府,哪能不想起大小姐,她是时时念在自己的心里的。可当着爹的面,又不想再提这些,也是小心的保持着沉默。
两父子就这样,微皱着眉头,不说话。
先把米粥给千杰喝了,稍一等就让他将汤药也服了,因为见他已无力睁开眼睛。虽知道急了些,可趁他醒着喝,总比他昏迷着给他往下强灌的好。
千杰闭上眼睛睡着,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往往都是一天以后,每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先庆幸自己还活着,又是一天。接着就是被各种痛折磨着,还要被各种询问打扰着,还要照顾着爹的心情,不能让他看着自己太难过,多少的要支应他一些。
心里却只是念着:‘日子啊!过的快些吧!让老爷的信儿快来吧!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无论日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不再担心了。’
醒着念着,一直到服了药再沉沉睡去,一天又是一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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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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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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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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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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