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停在半空,看着那抹越飞越远的红色身影,急得直转圈,转头飞往蛮夜山通风报信。
下头的林子萧萧。
江望他们为避免被妖修发现,一路过来皆都未御剑而是徒步隐匿行走。
扶风派的一弟子忽一惊喊:“那是什么!?”
众人皆跟着抬头。
江望眼一眯:“小师兄!”
雪蚕化成道剑气立马飞了上去。
湛荣低下眼,沈余听见他道,“看来有人来接你了。”
话一落,沈余身体就是一空。
沈余:“!!”
说话就说话,不要随便放手啊!!
湛荣停在原地桃花眼底一片阴郁,看着不断下坠的人,微微勾了勾嘴角。
雪蚕接住了沈余,再抬眼看去时,湛荣已经没人身影。
江望御剑飞上来:“小师兄,你没事吧?”
沈余:“……没事。”
沈余脚踩到了坚实的土地,刚松一口气,原本扶着他的雪蚕立马闪到了一边。
江望走过来。他们到蛮夜山的私心是为了找沈余,现在沈余找到了。但蛮夜山的妖修不能放任不管。
而且虽不说什么原因,但沈余显然是刚从蛮夜山出来。不能再让他进去。
江望思及此,便提议让雪蚕王岱几人送沈余回祈蒙山找师尊。他则带着其余人继续向前探路。
江望的话一出,大家都没有异议。除了一人。
沈余:“等等,不用送我回去,我同你们一起去蛮夜山。”不说蚩邪还在那,沈余刚发现系统也不见了。
王岱拍了拍沈余的肩膀:“沈师弟你说的什么话,用得着跟我们客气吗?”
扶风派的几个弟子知他是被抓去蛮夜山的可怜人,心下同情,应和:“是啊是啊。小兄弟不用顾虑我们,天下修者本是一家……”
沈余:“……”
沈余还想解释,肩膀就是一疼。
雪蚕从后一手刀将沈余劈昏,单手接住倒下来的人。
“……”江望看着雪蚕。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之前在望仙门追着沈余到处跑,喂药都不肯离手。现在对小师兄怎么又如此冷淡。
雪蚕扛起了沈余:“我送他回去后,再来同你们集合。”
江望:“……好。”
王岱几人也同江望他们道别,跟着雪蚕的背影御剑离开。
*
沈余再醒来。已经身在祈蒙山。
身上盖着水蓝衾被。雪蚕正趴在床边浅眠。
雪蚕个头长了不少,发色还是乌黑的样子。
沈余正想着自己在哪里,手下意识要去摸雪蚕的头。
就见趴着的人猛得抬起头,独眼冷冷。整个人远离了床榻边,捏紧了鼻子很是嫌弃。“别摸我,臭死了。”
沈余身上满是那把臭剑的味道。雪蚕脸绷得紧紧的。不愿露出一点不快。
沈余嗅了嗅衣服,好像是有几天没洗澡了。于是讪讪笑。“我睡多久了?这里是?”
雪蚕仍冷着一张脸。“祈蒙山。你睡了两天。”雪蚕用的力度不重,但没想到沈余回昏睡这么久。于是王岱他们返回去找江望,他仍留下来守着沈余醒过来。
沈余掀被子下床。
雪蚕不远不近地挡住他,“去哪?”
沈余:“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没有蚩邪和系统的消息,沈余睡了两天,心底总是有些没底。
雪蚕:“有什么好看的,你身子弱成那样子能帮什么忙。外面就算修妖大战也和你没关系……”
雪蚕话没完,沈余已经弯腰从空隙溜了出去。
雪蚕只碰到了他的一角衣服,从指缝滑过。
雪蚕收拢了手,紧了紧,掉头跟着追过去。
*
两日前。
那把魔剑确实到过了祈蒙山来。
只不过师尊将沈余的气息藏匿在了虚境内。
祈蒙山现今已成了修者和妖修的战场。山脚下涂炭,山顶长老们围袭着那把魔剑,情况也好不到哪里。
雪蚕追出来没多久就抓到了沈余,“你这个破身子你还想去哪里?随随便便敲一下就能昏两天,你去哪里都是累赘……”
沈余:“……”
沈余也不知为何这孩子以前别扭归别扭,现在怎么突然就变这么凶。愣了下,“……呃,我去看下情况。”
雪蚕抿紧了唇,却不松手。
魔剑指明了让他们交出沈余。但交出沈余,这场战就会停歇吗?根本不可能。何况,为何沈余一定要交给他。
雪蚕咬了咬唇。拉着沈余的力道重了几分。“回去。”
沈余看见了一个飞过来的白色毛团。眼眸一亮:系统!
系统感受到沈余的气息,立马就飞过来寻人。看见人呜呜地就直接撞进了沈余的怀里。“呜呜我们找了你好久……”
沈余的心放下了一半,松了口气,“蚩邪还好吗?”
系统支吾。“……我,我们先走吧……”
沈余正要走,才发现被雪蚕拉着。
雪蚕不知道沈余忽然在跟谁说话,但显然是没有松手的打算。
沈余回头,刚要说什么。就见系统用微弱的灵力击了雪蚕的手腕,雪蚕手腕一疼,松了开来。
沈余被系统拉走,“……我马上就回来,不要担心。”
谁、谁担心了!?雪蚕捂着手腕,又恼又怒。跺了下脚,躯身跟上去。
*
祈蒙山顶。
一个奇异的方阵锁困着一玄黑袍,半面莲花红纹的男子。
方阵外施阵的各门长老额上沁满汗珠,褶皱丛生的面容更是苍白吓人。
阵内的男子只是冷笑,血红的莲花纹络隐隐泛着诡异的红光。
外头的弟子们看在眼底急在心底,这个阵已经困了蚩邪剑两天了,但长老们明显看出来体力不支,而那魔物除了行动受限,完全无所影响。再这样下去,破阵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怎么办啊,师兄?”扶风派的弟子胆颤,山脚下黑云压阵,所经之处是喊杀血流。他们留在山顶为长老们护身,其他同门都在山下抵抗着魔物引来的大批妖魔修。
没人知道经隔百年,修者和妖魔修的大战为何突然便爆发了。
“师兄,我想我娘,我不想死……”扶风派的小弟子眼眶含泪,抖嗦着捏着一人的衣角。
“蠢货!魔物不除,世间难平!”随着弟子的话落,一施阵的长老法力不支后仰倒地。立马就有其他弟子补位上去,丝毫没有半分时间间隙。“流血算什么,如果连我们都要躲起来,那谁来保护苍生。”
“阿延,千万别跑了。别给扶风派丢脸,别给娘亲丢脸。”
“嗯!”小弟子袖子擦了擦泪,重重点头。
祈蒙山顶的阵法最多只能再撑一炷香。
随着越来越多的长老倒下,补位上去的弟子们抗住阵法反噬的时间明显短了许多。
“不许退缩!还有师尊在!”望仙门的弟子吼,“放弃的是懦夫,仙道的门不会向懦夫敞开,都给我撑住了!”
*
“云虞带的人攻祈蒙山?!”
系统点头:“你被湛荣带走,我只回去找宿主过来。可是我们到了祈蒙山后,云虞就带着大批的妖魔修跟了过来。”
沈余闻言,回头朝山脚望去。
通往山顶的百里台阶下,望不到真切的山脚。只有朦朦胧胧一片缠绕的雾气,以及雾气里交错出现的血光杂响。
“那蚩邪呢?”沈余一边问一边往上跑。
“宿主被困在山顶的方阵里。”
“没有伤人吧?”
系统摇摇头,“没有。”
沈余松了口气,敏锐又察觉到坐在肩膀上的毛球情绪不太佳。“怎么了?”
系统长耳耷拉,似很是纠结。“……我,感受不到宿主的能量了……从进了祈蒙山,就感受不到宿主能量的波动……”
沈余脚步只顿了一下。边继续往上,边摸着毛球的脑袋。“没事的,说不定只是因为蚩邪被困在方阵里了。”
系统耷拉着脑袋,蹭着沈余暖暖的手心,“嗯”了声。
山顶的阵容比沈余想得还严重。
当他气喘吁吁地出现时,方阵有了波动。
原本盘腿浮在半空,散淡地看着其他修者施阵的人忽站了起来,像头焦躁的雄狮,开始隐隐躁动。
“咳噗——”一弟子受不住方阵的异动,猛噎咳出一口血,往后倒下。
“师兄!”
方阵将破。倒下的弟子越来越多。
“蚩邪,不许伤人!”
方阵里的人顿住,抿紧了薄唇,不悦,但还是收住了要撕裂外头的缠绕黑气的手。
方阵缓慢裂开。
沈余松了口气,刚要走过去,忽被一双手抵住喉咙拖拽过去。
“你也是妖邪!你跟魔物是一块的!我要你给我师兄偿命……”抓住沈余的弟子嘴角淌血,眼睛泛红一片。
“阿延,住手!咳——住手!”
沈余感受到了放在喉间手的颤抖。
“你冷静点,他不会伤你们了……”沈余一边抬手安抚躁动的蚩邪,一边轻声道。
“我害怕……我害怕,我们做错了什么……”小弟子呜咽,长老们倒下了,师兄也倒下了。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修仙错了吗?他们保护百姓错了吗?为什么要死……
沈余刚要说话,就见一道细小的白光从远处袭来。几乎是同时,沈余撞开桎梏着自己的小弟子。
白光透过沈余的肩膀穿了过去。
“你……”小弟子错愕。猛然发现,白光袭击的位置,是对着自己的喉咙袭过来的。这人不救自己,就不会被击穿肩膀。
“师尊!师尊来了!”望仙门的弟子忽欢呼。
“嘘。”沈余忍着刺痛,咬了咬牙,借小弟子的身体挡住受伤的位置。
“阿延,快放了那道友。望仙门的师尊来了,咱们有救了!”
小弟子浑身颤抖,他抬头向上看去,一雪肤白发的男子屹立在半空,轻跃落地。仿若不是凡间物,而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如果那道白光不是从他方向射出的便更可信了。
“师,师兄……”
方子墨怀里抱着把缠满白布的剑。睨眼望去,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山顶,最后对视上一道邪煞幽绿的眸子。
无惧无悚,还是同以前一样的眼神,似乎万物都不曾放进眼底。
这是使命。方子墨心想。蚩邪剑的原身并不好毁。他让各长老为他拖了两天的时间。顺便,他也施计让沈余昏迷了两天。
方子墨的平淡的眸子望向那个人。真可惜,明明他给了机会让他获救。
系统正用着微弱的灵力给沈余止住肩膀上的血。
“天啊,你都干了些什么。”
“你,你还好吗?”替沈余挡着外面视线的小弟子声音颤抖,“你们的师尊跟魔物打,打起来了……”
沈余揉了下系统的头,阻止了它继续治疗。“你毛都要掉光了,别逞强。”
被看穿的系统三瓣嘴一嗫嚅,耷拉下耳。
沈余轻笑,“干什么呢。就算你毛掉光了,我也不会不要你。”
系统吸了下鼻子,“呜呜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嫌弃我不行。”
沈余指腹轻捻着系统额上的毛毛,“当然。”
蚩邪和方子墨在交战。
其他弟子拖着自家长老自觉得躲到一边,让出空地来。
他们焦急地等在一边,看不出胜负,但只要方子墨未落下风,对他们来说就是希望。
“真是热闹。”一声尖细的轻笑。云虞带着一众人出现在了山顶。
顶上的弟子如临大敌,立马警戒了起来。
青阑轻嗅了从山脚飘上来的空气中的味道,舔了舔唇,兴奋:“嗯~多么新鲜的血味。攒了两日,果然是攒对了呢。”
也白头懒倚在一边,紫色的衣袍如风冽冽。
湛荣眸子冷淡,只停在沈余身上片刻,便收了回来。
方子墨和蚩邪停了手,冷冷望了过来。
云虞大笑,往前踏了一步,展开双臂激动,“诸位,你们死前有幸见识缟壁大人的复生。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魂器,容器,还有引魂所要用的冤煞之气……天时地利,就在此刻!他等了这一天,足足等了三百年了!
云虞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一道血色的纹路在手心凝结成了一道圈阵。
他已经事先服用了也白头炼出的凝魂丹,现在他的身体便是一个施法的方阵。
“魂器……”
青阑拿出一玻璃盏,里头是这些年收集的缟壁大人的残魂。
只是青阑刚高高兴兴地将玻璃盏交给云虞,忽地喉咙一痛。一把短刀几乎是同时刺穿了青阑的脖子。
施刀的是站云虞旁边的湛荣。
青阑满脸惊愕。
云虞望着青阑笑:“……忠诚者的血液。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湛荣冷漠地把短刀拔出。
青阑的瞪大着双瞳。死不瞑目地往后倒下。
而目睹内讧的其他弟子们满脸震惊。
一股黑灰色的隐气,从山脚缓缓升起,聚拢,吸收进了云虞手掌心的圈阵内。
方子墨觉得不对劲,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比除掉蚩邪剑更重要的事。
要真正除掉蚩邪,必须是原身和他魂体同时在场。若错过了此刻,将是他方子墨最大的悔。
方子墨出手了,只不过这次却是向沈余的方向。
替沈余挡视线的小弟子愣愕住。怔怔地看着那道白光朝自己这边袭来。
“阿延,趴下!”
小弟子听见了师兄的吼声。
一瞬间,身后的人将他的脑袋按下。一道身影飞扑过来,撞飞了他们。
白光击落在地。
小弟子手脚打颤。获救后被师兄拉了过去。
雪蚕护着沈余的头,在地上滚落了一圈。而后独眼冷冷看向方子墨,“师尊,你在做什么?”
护着小弟子的扶风派师兄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方子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一个正道的尊者,不是对着敌方,而是将矛头指向他们。
方子墨淡淡,拢袖。“顾全大局,一些蚁虫的牺牲是难以避免的。”
方子墨说道,抬手挡下蚩邪攻过来的一击。不咸不淡地化解开来。
攻击沈余,只不过是在找蚩邪最脆弱的时刻。
他刚才救了沈余,只不过他自己没把握。而现在的袭击只不过是抵消。方子墨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蚩邪明显被方子墨的行为激怒了。
招招致命。
方子墨落了些下风。
“看来,你毫无悔过之心。”方子墨冷淡,“你已罪孽深重,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吾为苍生,定取你之命,已慰天下受苦万魂。”
蚩邪冷笑:“少说那些废话吵我耳朵!”
“你当其是废言。因你无心。杀戮之物,本不该存于世间。”方子墨道,“就在刚才,你救不了沈余,沈余也不愿救你。他替威胁他性命的弟子挨伤,可曾替你做过?”
蚩邪眯眸,手下只是片刻迟钝,攻击又立马凌厉起来。
“你是魔物,本该孤独活于你的血海地狱。你不该出来,你扰乱人间,无人会期希你的诞生。你的存在,就是恶!”方子墨漠然道,“你的存在,只会让人害怕,让人厌恶,诅咒。包括沈余,他只是怕你,才会听从你委身你。只要你消失,他才能过正常的生活……难道你能反驳吾?”
方子墨看出蚩邪的迟缓,朝着他胸口拍出一掌。
蚩邪连退了数步,单膝跪地,手指抓牢了地上的沙土,闷吐出一口黑血。
方子墨睨眼,眉目带着慈仁之态。怀中的白布缓缓掉落在地,露出一把通体玄黑的剑。
系统惊愕:“是蚩邪剑!他为什么有蚩邪剑!”
云虞正等着手掌心的圈阵引气凝魂。见状吩咐旁人,“别让方子墨杀了蚩邪。护好容器。”m.χIùmЬ.CǒM
云虞答应了湛荣。只要等缟壁的魂魄进了蚩邪体内,沈余便任由他取之。
曝露在空中的蚩邪剑,发出鸣响。
蚩邪面目扭曲,明眼可见地紧抓着胸口,痛苦喘气。
“为了毁掉你的原身。花费了吾近三成的修为。”方子墨淡淡,“但这是值得的,这是道义。”
受过方子墨销毁的原身曝露在日光中便会彻底断裂消失。而只要这把剑戳入蚩邪的魂体,蚩邪的魂体便会彻底毁灭。世间将会太平。他将再次得以飞升列为仙班。
方子墨侧眸,将从侧面朝他偷袭过来的湛荣扫袖甩到地。轻道:“不自量力。”
湛荣在地翻过一圈,并无大恙,又卷地重来。
方子墨空出一手对付湛荣,另一手则迅速将手中的剑身朝蚩邪推刺过去。
随着玄铁刺破血肉的声音。
系统的尖叫响起:“不——”
与此同时,云虞震惊的声音:“不!”
引气凝魂成功的魂魄,从云虞手掌冲出,冲进了湛荣的体内。
云虞颓然落地,他理想的容器是蚩邪,怎么会,怎么会进了湛荣体内……
另一边。
汩汩的鲜红,滴落在地。
忽被缟壁魂魄入体的湛荣昏倒在地。
方子墨眉间蹙起,冷淡地盯着挡蚩邪身前的人。
“冥顽不顾,你也被魔邪蛊惑了?沈余。”
鲜红的,温热的液体,淌过手心。
玄黑的剑贯穿了沈余的胸膛。红色的血纹隐隐在剑身闪烁,却因为鲜血的掺杂,辨不出真假。
“你害了天下苍生,吾对你实感失望。”方子墨冷道,“你也将是万古的罪人!吾拯救的万生苍灵,皆因你而蒙冤受屈!”
“少说大话了。”沈余咽下嘴里的一股腥甜,“天下生亡,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客观物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懂不懂?”
“你什么表情。”沈余回头,看见了蚩邪苍白的脸,他第一看见这个唯我独尊,嚣张要死的家伙露出这种神情。脆弱的,委屈的,还有悲伤……悲伤吗?
沈余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在这破书里死掉,但是现在,他确实痛得要死。“不要伤人,当然,坏人除外……”
沈余抬手,原本想摸蚩邪的手顿了下,转抚摸上贯穿在自己胸口的剑。
他还是第一次摸到蚩邪的原身。“……不要再吓系统了。他胆子小,现在在掉毛,别笑它……还有,笨蛋,你比他们重要多了,别被别人随随便便骗人啊……”
浸透了鲜红的剑慢慢破碎。
连带着一具逐渐没了声息的尸体,倒入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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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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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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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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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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