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被拿捏住时,沈余一阵寒颤,眨巴着眼,迅速又乖巧地爬回床上。
蚩邪微凉的指磨搓着沈余后颈的皮肤,缓缓道:“好看吗?嗯?”
“什,什么?”
掉在地上的画像忽然飞了起来,啪地一声在沈余面前展开。
蚩邪捏着他的下巴,逼着人直视浮在半空的画像,贴着沈余的耳朵白牙森森:“好看?”
沈余被蚩邪问懵了,有些不确定地重复:“好?好看?”
捏在自己下巴上的力道重了重,沈余泪花都疼出来了,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刚要改口。蚩邪已经先一步把人提了起来。
“很好。”蚩邪笑眯眯,面上暗红的莲花纹路晦暗不明,“我忠诚的小信徒,这就是你表达虔诚的方式?”
沈余:“??”
蚩邪眸中泛着冷冷的幽光:“既然喜欢看,我带你看个够好不好。”
沈余缩了缩脖子:“……不,不好吧。”
话未落,沈余一声惊呼,人已经被蚩邪提着后领拎出了窗。
夜晚的望仙门幽静暗谧。
檐瓦的霜雪,回廊的灯盏,寒冷的夜风。
无一不是森黑寂静。
沈余看着底下黑乎乎的一片,脚指头都在发颤。
“唔……”沈余刚喊了一声,下一秒就被蚩邪从窗户扔进一栋殿里。
光着脚丫的沈余被迫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堪堪停下。
沈余:“……”
暖黄的壁烛,辉煌空旷的大殿。
还有身后被沈余撞破呜呜灌着寒风的窗户。
“何人?”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
沈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了前面一座美人榻上,静卧着一身雪蚕丝袍的男子,一头柔顺的白发,雌雄莫辨的容貌,似画像上的人,却比画像人更为惊艳绝伦。
抬眼启唇间,周身似晕着淡泊月色,寒凉缥缈,又引人移不开眼。
“啊,疼!”沈余后颈一疼,才从看呆愣中回过神来。
蚩邪蹲下.身,微凉的指仔仔细细地磨捏着沈余的脖子,像把锋利的刀片在等待下喉的时机。即便没有开口,沈余仍感受到蚩邪周身浓浓不悦的气息。顿时吓乖了,瞪大了眼,瞬间连美人都不敢欣赏了。
方子墨抬眼,看的却是沈余身旁的位置:“来者即客。似乎有道友不愿以真面目现身?”
沈余惊了一下:“你看得见他?”
蚩邪扫了眼沈余,才转向前面的白发人。桀骜挑衅的目光里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方子墨轻摇了摇头,这次却是看向沈余:“吾未能看见。”www.xiumb.com
“只不过,凭气凭息能感应……这位道友似乎来势汹汹?”
说话间。
方子墨身下的美人榻忽然瞬间翻起。
方子墨拍案往后轻跃数步,避开了迎面飞过来的榻椅。
丝袍起袖间,美人应对自如,点跃飘动,仿佛画中仙。
沈余感叹,师尊就是师尊,人好看,连被动挨打都能应对得这么轻松。
“呵—”沈余听见了耳旁一声冷笑。
沈余缩了缩脖子,蚩邪已经松了手。再睁眼,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而后殿内器物灵宝摆设以眨眼的功夫,轰然塌碎。
殿中央的人,则轻挥衣袖,拂去从四面八方袭击来的碎瓷瓦器。面上仍是一淡的平静,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周围逐渐杂乱,大殿很快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一跟只剩半截的雕玉的桌腿啪嗒落到沈余脚边。
沈余:“……”
他现在信了系统的话,蚩邪绝对有拆家的天赋。
又有半颗夜明珠扑通滚到沈余脚边。
上乘的色泽,精琢的质地……
系统出声:“哦豁。沧海泪珠耶,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价值连城啊!”
沈余心头一跳。
系统:“啧啧,绯玉瓷瓶,这是望仙门的传世珍宝吧?都碎成这样了……”
沈余:“……”
系统:“哇!还有灵鼎炉,天下名器之一啊!这可是……”
一声震响,鼎炉撞在了殿壁上,碎成了渣瓦,立马又攻向了殿中央的人。
沈余:“……”
*
系统还在小声惊叹殿内的宝物众多。
沈余默默算着殿内毁坏的物品的价值。
得出了一个结论:赔不起,把他倒卖个生生世世都赔不起啊啊!
殿内一明一暗的交战还在继续。
飞瓦碎瓷间,一道人影扑进了战局,朝着半空扑跳了过去。
方子墨眉一皱,拂袖把一道碎屏风刮到一边,停了手。
蚩邪看着扑过来跳抱住自己大腿的人,眉心皱得可以掐死只蚊子。“你在做什么!?”
而后看见沈余赤.裸的脚,拎着他的后领把人提离地上的碎瓷半瓦,恶狠狠道:“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心。”
沈余:“……打,打架不好。何况这还是别人的住所,对,对吧?”
那可是赔不起的巨款啊!拆家都没你这样拆的!
蚩邪冷笑:“所以?”
沈余:“??”
沈余深呼一口气,尝试着讲道理:“首先呢,这是别人住所。其次呢,打架伤和气。再者呢,东西太贵我赔不起。”最后一点也是重点,沈余一想就肉疼,一脸幽怨。
蚩邪不屑:“赔?你在说什么?”
沈余:“毁人他物,赔偿是天经地义……”沈余的声音在蚩邪危险的目光中逐渐弱小,最后化为不屈的一道尾音,“……是,是吧。”
蚩邪抬手掐桎沈余的下巴,“真乖。这么迫不及待地讨好你新主子吗?嗯?”
沈余的眼疑惑地眨了眨。
蚩邪磨了磨牙:“水性杨花的东西。”
蚩邪恨声松了手,把人甩向一边,跃身飞出了殿。
沈余摔落在干净的地面,揉着摔疼的手坐起来。
他已经到了不能和蚩邪沟通的地步了吗?怎么开始听不懂这家伙在讲什么了??
水性杨花?这词是这样用的吗?!
系统冒出来:“哦豁。宿主看起来很生气哦。”
沈余头大,我可以比他更生气。
系统:“你不追吗?万一宿主哄不回来,咱们不就前功尽弃了!”
沈余不理系统,拍拍衣服站起来。
然后便看见满殿废墟和废墟中屹立的白发师尊。
沈余:“……”
……良心有点疼怎么回事。
*
方子墨望着破碎的窗,“他走了?”
沈余还在算着赔偿的事,换谁晚上好好地被陌生人闯进屋来还毁了家,心里肯定很受伤吧。沈余面上纠结,“嗯”了一声回应。
方子墨拂袖,从废墟里搭起七零八落的一把座椅。“你是望仙门的弟子?今夜已经有点晚了,就在这里歇息吧。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余鞠躬:“那个,殿内毁坏的东西我会赔的。实在抱歉!”
方子墨撩起眼皮:“不必。不是你的错。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何到得了这里?”
沈余茫然:“……这里不是望仙门里吗?”
“凌空境。”方子墨淡淡道:“吾的结界。”
方子墨看着沈余呆愣的模样,道:“可是刚刚的道友带你上来的。”
方子墨眼眸流转,似在思忖:“可否替吾牵线刚刚的道友?”
沈余:“他脾气不太好。你确定吗?”
方子墨:“吾觉似与他一见如故。”
方子墨又道:“若此事可行,赔偿一事便一笔勾销。”
沈余:“……”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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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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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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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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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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