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莺弯弯眉眼,“我只是不喜欢被骗。”
越清辉:“莺莺早就已经猜到的,不是吗?何况,我已经答应过别人,永远也不能将那件事说出。”
微莺懒懒靠在栏杆上,翘起嘴角,“不必说出来,我来问问题,皇后点头摇头就行。”她双手握在一起,身子稍稍往前倾,“第一个问题,那人和陛下也是旧时相识吗?”
越清辉点了点头。
微莺攥紧掌心,又问:“是亲人吗?”
越清辉微微眯了下眼,又点一次头。
微莺再次问:“当年的帝师来到盛京,其实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他?”
越清辉:“……嗯,莺莺,不必再问了。”
微莺心如明镜,轻轻叹了口气,瘫在栏杆上看头顶清冷的明月。
月亮饱满光亮,四周晕出层五彩的光,破开轻云,闲花弄影。
越清辉看了她一眼,少女娴静柔美的脸庞浸润在月色中,双眸亮得像盛满星河,她身子往后靠,轻纱般的裙摆散开,像云雾缠绕在身上。
传说中云遮雾绕,身披兰花香草的神女也莫过于此。
美人如花隔云端。
美则美矣,却让人觉得冰冷与遥远。
越清辉轻声道:“其实,陛下挺厉害的。”
微莺偏头,笑笑:“嗯?我以为皇后谁都不服。”
记忆碎片里,越清辉目下无尘,从来不肯承认谁比自己强。
越清辉莞尔,望向高天孤月,不再说什么,坐了一会,贤妃从花丛里冒出小脑袋:“皇后姐姐,我可以摘几朵花吗?”
越清辉笑:“随意。”
贤妃的小脑袋又缩了回去,没多久就薅了一捧花抱在怀里,笑着说:“太好啦,明日我就把它们插在花瓶里,千雪的房间也能放上一瓶啦。”
陪贤妃回到玉露殿后,微莺躲开绿蜡,重新溜出来,在金屋转了一圈。
她坐在床上,突然想到什么,撅起臀往床底下看,翻出来一个碎花布包着的包裹。
微莺心情略略激动,心脏砰砰跳,这里面会是和过去有关的什么线索吗?
她纠结了几秒,把包裹拆开,拆开一层还有一层,当里面的东西露出真正面目时,她沉默了。
一把小唢呐静静躺在碎花布上。
宫斗姬忍不住发出鸡叫:“咯咯咯咯咯咯。”
微莺抱起自己心爱的小唢呐,无视鸡叫,滚到床上睡了。
翌日等皇帝早朝,她偷偷溜到养心殿,把那个红漆木匣打开,里面果然有枚烧焦的枫叶,上面也并不是云韶提过的什么太平长安江山如画。
她盯着“我归云山”这个字瞅了会,又低头翻开。
里面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她拿起那把枯黄的狗尾巴草,怔了片刻。
这玩意不是丢了吗?
皇帝又捡回来藏在盒子里?
看来陛下有某种收集癖,与微莺有关的一点一滴都舍不得扔掉。比如一株早就枯死的狗尾巴草,又或者前几日刚收到的云英花链。
但饶是这样,她收集的东西依旧这样少,甚至装不满一个小小的木匣。
微莺漫上一股说不明白的滋味,有些酸、有点涩。她没有再多看,把匣子合上,放回紫檀柜中,离开了这里。
天空清朗,鸟语花香。
只是没有萧千雪的皇宫,好像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微莺来到浣衣局,找到那个细作美人,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
细作美人顿时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在地上。
微莺蹲下来,笑着说:“嗨,早上好呀,要不要我帮你洗衣服?”
细作美人一秒下跪,“呜呜娘娘别折煞臣妾啦。”
微莺朝她眨了眨眼:“太后让你进来,是让你来诱惑皇上对吧?结果这么多天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不行鸭。”
细作美人两股战战,小脸苍白,瑟瑟看着她,哆嗦地说:“不、不是的,我和太后没有关系呜呜,太后什么都没和我说。”
微莺摆手:“哎。”
她搬过来一条小板凳,坐在美人身边,道:“别这么客套,其实我和你立场是一样的,我也巴着你过去分走一点陛下的宠爱呢。”
细作美人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不明白地看着她。
微莺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吃青团,冰鉴里放着的,还有点凉。”
美人眼里噙满泪,视死如归地咬了口,发现自己还没死,表情更茫然了。
微莺笑嘻嘻地问:“好吃吗?”
美人呆呆地点点头。
微莺揽住她的肩膀,摆出咱俩好的姿态,说道:“其实获得陛下专宠很累的。”
美人抬起水眸,一脸茫然。
微莺:“你想想,独宠有什么好的?陛下每天晚上都召见你,睡都睡不了一个好觉,累不累?”
细作美人眨了下眼,“好累哦。”
微莺又道:“何况,就因为这档子破事,朝臣们还要追着你来骂,又骂你是妖妃,又骂你狐媚惑主,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乱子,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妖妃,便是头一号拿出去祭天的。”
她感受到细作美人瑟缩了一下,仰头叹气,“想我自从入宫以来,就独得陛下宠爱,我让陛下雨露均沾,可她非是不听、非是不听,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微莺扭头:“现在你体会到我的难处了吧?”
宫斗姬无情嘲笑:“宿主你在这里糊弄鬼呢?”
然而细作美人露出脑袋空空的眼神,愣愣点了两下头。
宫斗姬:……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微莺笑得眉眼弯弯,“所以,让我帮你去来夺得陛下的宠爱吧!”
细作美人一瑟缩,连忙摇头,“不、不了,我觉得太辛苦了,呜呜我不想当妃子了,还是浣衣好,浣衣真好,浣衣局里的姐妹们又好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好手,我超喜欢这里的。”
微莺心里咯楞一声:哦豁好像把职业风险说得太过了。
她拉住美人的手,痛心地说:“你怎么能退缩?你可是细作啊!能不能有点职业精神?我们细作,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害怕,要微笑着面对它!”
细作美人:“呜呜呜我不是细作!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微莺:“支棱起来啊,你不能放弃啊!”
细作美人:“呜呜呜你不要逼我,以前没有办法,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想做个朴实无华且枯燥的浣衣工。”
但最后微莺一句“太后会把你如何”,成功让美人回忆起了被太后支配的恐惧。
她吸吸鼻子,接过微莺递过来的手帕,“呜呜,生活好难。”
微莺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我陪着你呢。”
细作美人:“嘤嘤嘤,你真好。”
在微莺的哄骗下,美人终于鼓足勇气,要再去皇帝下朝的路上制造一场机会偶遇。
看着她回到房中收拾打扮,微莺嘴角露出了笑容。
最近萧千雪离了宫,剧情之力工作不积极,以至于她和皇帝发展太顺,连带小鸡也找不到工作做,不能发布任务了。
发布不了任务,她就不能抽卡,不能抽卡,就没有办法应付以后的剧情。
所以要让细作美人支棱起来,制造一点点小小的阻碍。
美人穿了身大红大紫的衣衫出来,转了个圈,裙裾摆动,映得人比花娇。
短短半个时辰,她就把微莺当成知己,提着裙子问:“你觉得这件好看吗?陛下会喜欢吗?”
微莺撑着下巴,想了想,摇头:“不成,有没有素净一点的衣服?”
在梦境里几次出现的白月光,穿的都是浅青月白的浅色裙袍。
在她的推荐下,美人换上浅色的轻纱裙,如墨长发披散,只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来。看着美人走过来,微莺恍惚片刻,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脸。
“呜呜我好紧张,陛下好凶啊,他会鲨了我吗?”
细作美人紧张地捏手手,求助地看向她。
微莺回神,笑着说:“不会的,不要怕,就算陛下要杀你,你做出这个表情,她就舍不得了。”她揉了把脸,露出一个三分温柔三分宠溺三分悲伤和一分凉薄精确到宛若扇形统计图的微笑。
这是独属于白月光的微笑!
哪个主角看了能不心动,能舍得下手?
为了抽卡,她真是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
美人跟着她一齐挤眉弄眼,学了半天,只学了个三分像。
微莺点点头,对这个短期突击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这是个技术活,要多练练,你已经学得很快啦,可以凑合过去了,快去吧!”
细作美人含泪看她一眼:“那我去了。”
微莺招手:“去吧!”
细作美人走两步,刚走到门口,又提着裙子跑回来,呜呜地哭。
她一边抹泪一边问:“可以不过去吗,陛下好可怕呀。”
微莺温柔地替她揩去眼泪,“傻孩子,太后也很可怕呀。”
细作美人悲从中来,腿一软坐在小板凳上,悲痛欲绝地哭泣:“呜呜呜哇哇哇,滋儿哇滋儿哇哇哇哇——”
微莺弯下身子,掏出手帕,擦掉她脸上泪珠,露出比扇形统计图还精准,不折不扣独属于白月光的微笑,“好嘛,不要哭啦,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看到微莺的笑,细作美人心脏跳得快了两拍,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对上她含笑的双眸。片刻,美人眼睛红红,轻声问道:“呜呜呜陛下真的不会杀了我吗?”m.xiumb.com
微莺笑:“不会的,我怎么会让她杀你呢?”
美人抬起水眸,长睫簌簌,“那我去了。”
微莺挥手,“去吧,小知了!”
细作美人掩面跑开,一边跑一边哭,“滋儿哇滋儿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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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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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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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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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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