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公公听见帝王欢乐的笑声,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从娘娘进宫以后,总能给陛下带来快乐,真好。
虽然笑声开始逐渐变.态,其中夹杂娇.喘,呻.吟,以及若有若无的求饶声,但是,问题不大。
福寿双手搭在一起,嘴角微微翘起。
旁边的侍卫望了眼里面,疑惑地说:“公公,我好像听见陛下的声音,不要紧吗?”
福寿公公翘起兰花指,“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欣慰地说:“这一夜,陛下成长了。”
这一夜,云韶成长了。
她听了一宿的相声,第二天起来时,还在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翌日破晓时分,云韶睁开眼睛,旁边的人还睡得四仰八叉。
她贴紧微莺,凝视少女安静的睡颜,忍不住翘起嘴角,想轻轻啾一下,又害怕自己唐突美人,过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凑上去,“啾~”
没啾到。
微莺突然醒来,摁住的含骚待放的皇帝陛下,懒懒道:“陛下早。”
云韶笑吟吟地打招呼:“莺莺早,莺莺啾!”
微莺:“别啾了,陛下先去看折子吧。”
云韶这才想起桌子上还有小山似的一堆折子,冷着脸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她拿起朱笔,埋头批阅奏折,像个被逼苦兮兮大清早起来赶作业的可怜学生。
手中拿的是关于北方旱情的折子。
皇帝拿起折子,忍不住皱紧眉,每到秋冬,常有旱灾,照例由各级衙门发放储粮赈灾,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为一套高效又熟练运转的流程。
但是前段时间她接到一个县吏举报,说涵州常平郡官商勾结,官府用上面拨下的正常价格从粮商收购粮食,然而粮商送来的却是掺杂有许多碎石砂砾的最次级的粮。
官府还压着此事,不许底下人去与粮商追究。
其中多少龃龉暂不说,总之,灾情中的百姓每日只能喝一碗稀到和水差不多的稀粥。
云韶叹气,把折子放下,她已派出人马星夜赶赴受灾地,发现县吏举报属实,现实情况甚至要更加惨烈。
然而这张送上来的折子上,却写着旱灾已除,百姓无恙。
她气得咬笔杆,在奏折上奋笔疾书:“汝实王八!汝实混蛋!汝何不提头来见?”
先生临别前曾同她说过,对付宫家,要徐徐渐进,不可操之过急。这些年云韶多少明白先生的意思,一是宫党位高权重,压得太厉害,会让他们鱼死网破,祸国殃民。
二是,这些底端的官吏和宫党勾结,已经成为一个密不可分固若金汤的团体,互相隐瞒、共同欺上瞒下,到头来送到皇帝手上的,只是张天下太平无事的荒唐奏折。
这些年她一步步剪除宫党羽翼,但还是有这么多鱼肉百姓的同党。若要肃清朝政,明年春日的春闱一定要顺利举行才成,只有当新的、年轻的血液注入大盛腐朽的官场中,这个已经颓颓透出死气的王朝,才有重新焕发生机的可能。
她也不用,再看着喜欢的人倒在自己的眼前。
云韶握紧朱笔,轻轻蹙起眉,眼眸中浮现薄薄水光,又想起了六年前那一天。
她从火场跑出,死里逃生,连夜奔赴盛京郊外的小院,想和先生一起离开,去哪里都好。
那一天她终于如愿以偿握住了先生的手,空气中弥漫起初见时糖炒栗子的香气,先生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如往常温柔。
一切都很好,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她想,从今以后,她就能够独占先生了。
是她一个人的、独属于她的……先生。
攥着笔的手慢慢握紧,苍白的手背能看见青紫的血管,笔尖因用力而微颤,在明黄帛纸上留下血渍般的点点殷红。
就像那天,葡萄藤架下点点的红。
她一生的梦魇。
一双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陛下,怎么在发呆?”
云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脸上已带脉脉笑容。她回头朝微莺笑道:“在想一些政事,涵州旱灾严重,百姓受苦;北厥也在蠢蠢欲动,似乎要再犯;春闱之事尚未有着落,新政一直受阻……”xiumb.com
不过,看到莺莺的一瞬间,什么样的烦忧都一扫而光。
云韶温柔笑着,“莺莺饿了吗?想吃什么,桂花酿?”
微莺摆摆手,坐在皇帝的身边,垂眸看桌上的奏折。她刚才看皇帝表现有点异常就翻身起床,身上只披着外跑,雪白中衣裹出少女修长玲珑的线条。
云韶看得出神,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吸溜——”
微莺:……
云韶双颊泛粉,柔柔的笑,拽着微莺的领子,手指慢慢往里移,“莺莺,**苦短日高起,何不再快乐一下?”手指被一把抓住,她并不意外,依旧笑着,另拿起了笔架上一支没蘸墨的毛笔,柔声道:“我看书上有个成语,一直不解其意,莺莺可愿指点指点?”
微莺警惕地瞪圆眼睛,“什么成语?”
云韶说:“妙笔生花。”
微莺轻轻皱了皱眉,不明白她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云韶诧异挑了挑眉,惊讶地问:“原来莺莺也不懂吗?那莺莺躺下,让我来教莺莺吧。”
微莺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抓住她的手腕:“陛下,你说的那本书,它是本什么书?”
云韶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微莺总算记起自己曾经读过的一本罪恶之源,那上面不仅有妙笔生花,还有浮花浪蕊、
笔伐口诛、骑龙弄凤、花.径缘客,总之就是姿势多样,内容丰满的一本……小黄书。
也是丢在皇帝御书房的《迷情录》。
她看着皇帝,心想,好家伙,不仅捡走我的话本,拿本佛经来搪塞我,暗地里还没少研究。
云韶拿起干毛笔,用柔软的兔毫,在微莺的手背上轻轻扫了两下。微莺只觉手背一痒,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双手在脸上揉搓两下,清醒过来后,毫不留情地把皇帝手里的毛笔夺过。
云韶很自觉地坐在桌子上,阳光自身后扫来,为她镀上一层淡金。
她歪头,笑着说:“莺莺,来做快乐的事呀。”
微莺把毛笔放回笔架,自顾自转身走,走到一半,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落荒而逃,于是又转身,拿起桌子上蘸了墨水的毛笔,在皇帝嘴巴边上一边画了一根胡须。
臭屁陛下!
云韶乖乖让她画,等微莺放下笔后,抓住微莺的袖子,“莺莺,留下来陪我用早膳,好不好?”
微莺没有拒绝的理由。
进来侍奉的宫女太监都低着脑袋,生怕被成长一宿长出两根猫须的帝王砍了脑袋。
但云韶心情极好,满面春风,亲手为微莺夹菜:“莺莺昨日劳累了,多吃一点。”
福寿:yooooooooo!
老父亲的心在蠢蠢欲动。
他的陛下,终于长大了!
他连忙让随行的御厨再去弄几道菜,做,做大碗的!
微莺吸溜一根面条,想到什么,问:“陛下怎么不喜欢牵我的手,只拽袖子?”
云韶愣神片刻,眼睛蒙上一层清亮的光,怔怔看向她。
微莺眨巴眨巴眼:“难道陛下从小就和我……和你那个先生不亲近,连手都不敢牵?”
云韶脸色一白,大声反驳:“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这样,我与先生关系极好,她最喜欢我了,第一次见就送我一捧糖炒栗子,她还牵着我的手看花灯会,还摸我脑袋,还常常打我。”
微莺:“常常打你?这也算喜欢吗?”
云韶咬了咬下唇,“可我是喜欢的。总之,我们从前十分亲密,常常牵手的,”她可惜地叹气,脸上露出寂寥的表情:“只是莺莺尽数忘了。”
但她马上又开心起来,欢喜地笑着说:“不过来日方长,日后,我会让莺莺慢慢想起我们的过去的。”
微莺看了她一会,没有说什么,低头重新吸溜面条。
云韶也不来骚了,低头乖乖吃饭,只有福寿快乐地到处蹦跶,隔几分钟就小碎步跑进来问她们饿不饿啊,要不要多添点吃的啊,要不要来碟糕点,要不要吃碗馄饨。
就连云韶对他素来宽容,也被烦得不行,不胜其烦地说:“我们什么都不要,你退下吧,别进来了。”
福寿看了她们一眼,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好的陛下,遵命陛下,陛下有什么需求就叫奴才,奴才在外面守着~”
云韶:“……别守了,朕下旨,你回去睡觉!”
微莺:“福寿公公对你很好。”
能看出来除了忠心之外,还有层亲昵在。
云韶垂着眸,轻声说:“他一直侍奉我,看着我长大,和我亲近。”
微莺本想多套出几句话,本来已经走出去的福寿重新小碎步蹦跶进来。云韶听到声音,无奈地皱眉,望过去:“朕不饿,朕不吃,朕不要添饭!”
福寿焦急地摆手:“不是,陛下、娘娘,刚才听到消息,萧婕妤病重!”
微莺猛地站起来,“什么?”
福寿:“是肚子绞痛,不知道什么原因,随行的几位太医看不出什么病症,贵妃娘娘已经带着婕妤离开这里,快马加鞭将人送到附近的小镇去寻医。”
肚子绞痛,附近小镇?
微莺想起原剧情中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萧千雪流产,但问题是现在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她流个什么?流个寂寞?
剧情之力倒也不用这么努力吧。
她重新拿出抽到的橙卡,垂眸看了眼,让福寿备马大步往外面走。
皇帝也放下碗筷,连忙跟在后面。
福寿小碎步跑:“陛下、陛下,你嘴巴上的墨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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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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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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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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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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