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太后五十大寿,宫中热闹非凡,每个宫妃们都为了贺礼绞尽脑汁。最常见也最稳妥的无非是各种金银珠宝、首饰瓷器,但太后尊贵几十载,看惯这些东西,故毫无新意。
有的妃子会亲手刺绣帷幔绣品,以彰显孝心与自己精湛女工。
在原书中,女主准备的也是一件亲手缝制的百鹤衣。鹤象征长寿吉祥,又是道教信奉的仙人之鸟,东宫太后向来信道,收到此物按理应当十分满意。
可是那场寿宴中,她送上去的贺礼却被调换,变成件被揉皱皱巴巴的破衣服。
太后勃然大怒,皇上有心想护着她,也碍不过盛怒太后,只好将其在安乐堂禁足三月。某种程度算是被打入冷宫。
冷宫生活凄凄惨惨,和过去圣宠隆盛的日子宛若天上地下,只有两个小丫头忠心耿耿地跟在身边。
女主在这里受到磨砺,变惨了,也变强了。
但这只是女主第一次进冷宫,之后她还会三进三出,越来越惨,也越来越强,直到登临顶峰。
而此时,女主还不知道自己的悲催命运,朝微莺灿烂笑:“莺莺,你准备了什么?”
微莺平静地说:“我没有准备。”
萧千雪微微一怔,“可是、可是妃子们都要送上贺礼的,贤妃姐姐不是和我们说过吗?要是不送,太后会责怪我们的。”
微莺笑笑:“没关系,我的贺寿礼不需要准备。”她朝萧千雪眨眼,“我一定会给太后一个难忘的寿宴的。”
萧千雪小心脏噗通噗通,捂着胸口抽气:“吸——”
“别吸了!”微莺打断施法,攥紧马缰,双腿一夹,雷霆飞驰而去,迎面的风带起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被夕阳染成淡金,“来追我呀!”
萧千雪笑起来,抓住马缰,骋马追赶:“追上你有奖励吗?”
微莺扭头,弯起的眉眼挂着肆意张扬:“追上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萧千雪一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骑马哒哒哒来追,但是她悲伤地发现,就算打了鸡血,自己也追不上莺莺。她怕累坏小梨花,只好rua把马头,翻身下马。
微莺也跟着牵马过来。
萧千雪抿嘴,不服气地说:“明明我自小就学骑马,怎么骑术还不如你?”
微莺懒懒散散地笑:“我练过的嘛。”
他们任务者,就是这么全能的嘛。
萧千雪又惊,上下打量她,目光狐疑。
现在的微莺,已经慢慢从那层苍白而病弱的伪装中走出来,变得……十分耀眼。Χiυmъ.cοΜ
萧千雪忽然想到初见时少女苍白娇弱的脸庞,蓄满泪水的眼睛,只觉得恍若隔世,仿佛是两个人般。她忽而也笑笑,打消心中疑虑,伸手揽住微莺的肩膀,一起回玉露殿。
“莺莺,说真的,要不是我不信鬼神之说,我会觉得是哪个老妖怪上了你的身,借了你的皮,才让你变化这么大。”
微莺认真声明:“我不老。”
萧千雪怔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莺莺你真会开玩笑!”
微莺:“……我是认真的。”
但显然女主不会相信她诚实的坦白,嘻嘻笑了会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拖住微莺去看她绣的百鹤衣。
道氅对襟,缘领镶满东珠,深蓝绸底用银线绣了许多展翅翱翔的仙鹤。
仙鹤羽毛鲜亮,栩栩如生,旁有淡淡云雾缭绕,仙气十足。
微莺心中默默感慨,原来绣品真的可以达到书中那种描写的那样,好似活过来一般。微风拂过,大氅微微拂动,百只仙鹤迎风飞舞,宛若仙境。
在书中是宫贝奴偷了女主的百鹤衣献给太后。
太后看到百鹤衣后,很是欣喜,在场之人无不赞叹这样精巧绝伦的绣工,宫贝奴因此大出风头,从婕妤进位成昭容。
小偷堂而皇之获利,而原主却苦兮兮地被打入冷宫。
微莺慈爱地rua了把萧千雪,“好好把东西收起来,小心给别人偷走。”
萧千雪拍拍胸口,保证把贺礼收进了盒子里,外面锁死死锁住了。
微莺看她啪嗒一声锁好贺礼,左右望了望,问:“董姑姑呢?”
“不知道,她经常出门啦,也许是去内务府吧。”
————
董娥现在正在浓华殿,夹在宫家两姐妹之间,感受来自上级的死亡凝视。
淑妃自那次香粉事件以后终于学乖,做坏事肯带着妹妹了。‘
毕竟带着宫贝奴不会帮什么忙,但不带她肯定会帮倒忙。
她摇着小扇,感慨一声心累,问董娥:“你知道这次她们两准备的是什么贺礼吗?”
董娥垂手,老实回答:“萧贵人绣成一件镶领东珠百鹤衣,精致绝伦,巧夺天工。”
宫贝奴哼了声,抬起小下巴,点评:“平平无奇,那段微莺呢?”
董娥摇头:“我并未看见莺贵人有做任何准备。”
宫贝奴蹙眉,身子往前探了探,再次问:“没有做准备?”
董娥:“是的。”
宫贝奴:“她不知道马上是姑姑的大寿吗?不给太后送礼,便不怕姑姑治罪?”
淑妃想起微莺平时表现,心中蓦地一沉,总觉得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宫贝奴不以为意,继续嘲讽:“乡下来的野丫头,连给太后准备贺礼都不知道,我看到那天她怎么办?姐姐,还是我们送的凤凰于飞玉雕最珍贵,这次肯定没人能抢走我们的风头。”
她们准备的礼物是一尊玉雕。玉是用的最珍贵稀有的和田玉,执刀雕刻的大师是成名几十载一件作品天下难求的鲁师。宫家把鲁师圈禁三载,终于得到这尊玉雕,就是为了这次贺寿时送给太后的。
宫贝奴骄傲地挺直腰,心想,还是她们对太后花的心思最多,这尊玉雕肯定会闪瞎那些没见过世面妃子的眼睛,让她们开开眼界。
淑妃没有管妹妹,嘱咐董娥:“萧千雪绣工怎样?”
董娥思忖片刻,说道:“很好。”
淑妃又问:“玉雕和百鹤衣,你觉得姑姑会喜欢哪一件?”
董娥抬眸瞥眼她们,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看法:“那件百鹤衣很精妙,不输凤凰玉雕,况且太后娘娘素来信道,喜爱仙鹤,萧贵人的绣品新奇又饱含自己的心意,而玉雕珍贵是珍贵,太后见过比这更珍贵的也不是没有……”
“放肆!”宫贝奴拍着桌子把自己手拍疼了,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甩手一边骂:“你是觉得我们的贺礼比不上她随便绣的几只野鸡吗?”
董娥沉默了。
她就知道,不该对着脑子不太好的上级说实话。
淑妃拉过妹妹的手,给她揉揉爪子:“好啦好啦,生什么气,不管萧千雪准备的贺礼是什么,我们提前给她换掉不就行啦,换成什么好呢?”
宫贝奴的天赋反派属性又在跃跃欲试:“癞□□!”
淑妃和董娥一齐沉默。
宫贝奴眼睛发亮:“这个不行吗?”
淑妃叹气,揉揉发疼的眉心:“贝奴,眼下快冬天,早没有蟾蜍了,况且……那可是你亲姑姑,亲的。”
拿只癞□□去吓太后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真的合适吗?
她这个连坏事都不会做的傻妹妹哟,真让人头疼。
宫贝奴撇嘴,“我没有想到嘛,姐姐,我们干嘛这么在意她们,她不就是绣了很多鸡。”
淑妃:“……是仙鹤。”
“差不多差不多,”傻妹妹把另一只手伸过去让姐姐揉,一边说:“管她们怎么样呢,反正我们是姑姑最喜欢的妃子。”
宫贝奴一脸骄傲,俨然把是“姑姑最喜欢的小孩”这件事看成金灿灿的勋章,恨不得时时挂在脸上。
淑妃曲指重重敲了下她不开窍的小脑瓜:“我的傻妹妹哟,你是皇帝的妃子,又不是姑姑的妃子,光讨姑姑的欢心可不行,寿宴陛下可会是会在的。”
宫贝奴扁嘴:“好吧。”
淑妃想想,对董娥嘱咐:“换成一件揉皱的破衣服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董娥点点头,离开了浓华殿,到门口的时候,淑妃又喊住她:“别忘了找到段微莺的贺礼。”
她脚一顿,步伐变得沉重起来。
她以为,莺贵人向来难以用常理揣测,歪理也难揣测,看似友善可亲,实则不好亲近,若无必要,她真不想靠近这位看上去最柔弱的莺贵人。
回到玉露殿,董娥伺机而动,找到机会在贺礼送上去前,用破旧衣服递换掉萧千雪的百鹤衣,只是她施展百般功夫,也找不到微莺贺礼的线索。
就在董娥心累了,准备凑合凑合交差的时候,碰见绿蜡捧着个盒子神秘兮兮地走进来。
董娥迎上去:“这是?”
绿蜡压低声音,小声道:“是莺贵人给太后准备的贺礼。”
董娥眼睛一亮,顿时精神了:“是什么?”
绿蜡摇头:“莺贵人不许我打开盒子,说这是灵物,看一眼灵气就会泄露,失去原来的效果,她让我每夜月出以后,便站在屋外,把盒子举起,吸收明月光华,连续九日方可。”
董娥目光在盒子上打转。
她跟在太后身边,见过识广,头一次见这么神秘的贺礼。这样神秘兮兮,倒也很符合那位半仙的身份。她思索着主意,须臾,慈祥笑道:“这样也太辛苦,不如让我来替你吧。”
绿蜡不放心地说:“可是主子吩咐过……”
董娥笑容和蔼无害:“你还放心不下我吗?”
绿蜡咬了咬唇,“主子说,一定要双手直举,从月亮升起一直举到月落,不能停下来,也不能看盒子里的东西,而且举起来后,中途就不能换人了。”
是很辛苦。
但为了主子的大业,辛苦一点也无妨!
董娥执着地劝:“让我来吧,我习惯干粗活,不会累的。”
小宫女受不住她百般请求,只好点头答应,把木盒让给董娥,嘱咐:“姑姑千万不能打开看哦。”
董娥接过木盒,用很傻的姿势把它举在空中,心里盼望小宫女早点走。
可绿蜡尽职尽责,就算活被董娥抢过,也执拗地站在这里监督她。月亮不走她不走,月亮不睡她不睡。
董娥手都举僵了,站在冰凉的秋风里快冻成傻子,稍微动一下,旁边小宫女就紧张地喊起来——
“姑姑,别让它掉下去。”
董娥连忙举直,举着举着,又酸又痛的手臂忍不住又动了动,身旁立刻传来熟悉声音:“姑姑!”
“姑姑!”
“姑姑!!”
“姑姑!!!”
……这夜在无数声“姑姑”中度过,恍惚间董娥有种自己身在一片树林里,每一棵树上长满一百只鸽子,全都朝着她在喊“咕咕咕咕咕咕”,简直是种精神污染。
一直到早晨,在绿蜡的监督下,她没有丝毫去看贺礼是什么的机会。
月亮刚落下,绿蜡就抢过盒子,笑着谢过董姑姑,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精神身体的双重摧残让董娥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住所,一头栽倒在床上,从黎明睡到黄昏。
第二天还在床上,她就被绿蜡给摇醒了。
绿蜡眼睛放光:“姑姑快起来,等会就要举盒子啦!月亮要升起来了。”
董娥眼前一黑,顿感一阵绝望,“还来啊?”
绿蜡严肃地说:“当然!为了莺主子,也为了太后娘娘寿辰快乐,我们举几天盒子算什么!姑姑,你跟在太后身边这么久了,要有觉悟。”
莫名被批评一顿的董娥只好跟在绿蜡身后,重新苦逼地开始举盒子任务。
一晃在寒风里冻了九天,董娥从痛苦到麻木,最后变得行尸走肉,宛若失去灵魂的木偶。
别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香喷喷睡觉,只有她,还在冰凉的秋风里,惨兮兮地举起酸痛双臂,一边抖一边听旁边少女“咕咕咕咕”。
董娥心想,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有不该有的好奇心,去窥伺莺贵人的贺礼。
她不配!
但就在第九天的时候,绿蜡不小心打了个盹,靠着墙眯起眼。
董娥见难得的机会,连忙放下盒子,颤抖着打开木盒——
如果能由此知道莺贵人的贺礼,并且成功换掉,她这九天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准备把贺礼换成石头,好让微莺寿辰当天出丑,就算被发现……她们也没有机会再准备什么贺礼。
但当打开木盒后,董娥愣住了。
里面安详地趴着的天地灵物,是……一只大乌龟。
乌龟在盒子里打着盹,龟壳上还有张纸条:“提前偷看者与此物同。”
一瞬间成为大王八同类的董娥悲伤放下石子。
她觉得不需要换了,谁能想到太后的贺礼居然是一只乌龟呢?
拓麻的,这九晚到底图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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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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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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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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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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