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下机,但他又怎么会在乎那点钱。以前哭穷和柏桀要钱,也只是听他们说,柏桀是为了他的钱才跟他交往的。他哪里会缺钱,就算父母不给钱,他还有个心疼他的表哥,一个月要给他贴补不少钱,这只有柏桀这个傻瓜会信他没钱,巴巴地拿着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来养他。
低头看向怀里一直很乖的小孩,他突然心里有些愧疚,倒是破天荒地关了电脑,“既然冷了那就走吧。”
柏桀乖巧地起身,看着他拿着那件外套,牵着自己冰凉的手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从上空慢慢悠悠飘下来雪。
“外面更冷。”柏桀叹了口气,白蒙蒙的寒气从口中呼出,在长长的睫毛上拢了一层冰霜。
“我老婆真漂亮,一下雪更漂亮了。”杜若笑意盈盈地捧着柏桀的脸,细细欣赏着。雪色配绝色,真是赏心悦目。
“在雪里撕了我的衣服,打我的那天,也是这么漂亮吗?”柏桀浅浅地勾着嘴角,神色淡漠。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杜若皱眉,微微努嘴,“我可是真心爱慕你的啊,你这样控诉我,我会很伤心的。”
柏桀眼底的笑意忽而浓了几分,带着天真的探寻,“有多伤心?”
“哎哟,知道你在跟我闹分手,我妈可是狠狠地骂了我一顿呢,说你那么好,我却不好好珍惜,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杜若皱皱眉,一想到他那对父母,对柏桀居然比对自己都好,他就多了点淡淡的忧伤,该不会哪天要把他赶出家门,认柏桀做亲儿子吧?wWW.ΧìǔΜЬ.CǒΜ
“这样啊。”柏桀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那你怎么说?”
“我问她怎么不找个男的处对象呢。”杜若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她不就应该找男的处对象吗?”柏桀歪头,眼底带着不解。
杜若太阳穴抽动几下,伸手拧住了柏桀的脸。
“胆肥了你,还跟我皮,皮不皮了?”杜若嬉笑着。
可是冷风刺骨,已然吹得皮肤那样的痛。
柏桀皱眉拍开他的手,“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知为何总有阵阵呕意,他也许并不是在此刻就厌恶杜若的,而是在一次次看着他身边各种莺莺燕燕后累积的厌烦。
柏桀心中有些强烈的不甘心,自己的青春和一腔孤勇都给了眼前这个人渣,如今虽然看清了他的嘴脸,可仍是忘不了他们二人在秋日的冷风中交换定情信物的样子。
“干嘛?又生气了?上次的事都气几天了,怎么还闹呢。”杜若蹙眉抓住他的手,以前也是这样,不管他做错了什么,只要他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柏桀总会心软原谅他。
柏桀眼底是深深的不可置信,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居然仍觉得自己是在闹脾气。
“杜若。”柏桀正了正神色,眼里仍有哀伤,“我是真喜欢你……但我们结束了。”
杜若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柏桀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我们不是因为你这次打了我才结束的,而是你一次次冷漠的无视我的请求,依旧和那群人厮混在一起,拿着我的钱去外面找女人的时候就结束的。”
杜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直觉得柏桀是个温柔好脾气的人,这些话不该是由他说出来,他也不该对自己的要求如此严格。此时他心里一股无名火,却只得看着柏桀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就是来道别的,我们早该分手了。我之所以带着王芸去了医院才跟你提了分手,不是我嫉妒她,也不是我多么爱你,急着帮你收拾烂摊子。我知道如果我不管她,她这一辈子都会毁在你手里,你毁了她,难道还想毁了我吗?”柏桀神色淡漠,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些我都知道。”杜若耷拉下脑袋,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最后的让步,“这段日子委屈你了,辛苦你去解决王芸的事,以后你也别把她放在心上,我会好好对你的,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威胁到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的。”
杜若张开手臂,欲去抱住柏桀安慰。
柏桀突然神色崩裂,眼底浮现出受伤。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没有闹,我们分手了,别再说我的地位这些话了,做你杜大少爷的另一半这种地位?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这辈子最拿得出手的身份就是我自己,不是谁的某某。如果今天出轨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杜若眸光暗了暗,不假思索,“我会打断你的腿。”
“在你心里,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附属品,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犯了错,你只是觉得一个附属品不配去指出你的过错,你哪里是不愿意跟我分手,你分明是在恼怒我会反抗。”
柏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就像是淬了毒。
恨啊,怎么不恨,那么毫无保留地爱过,这才有了恨啊。
柏桀冷哼一声转过身,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杜若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柏桀,我们不会分手的,除非你死了,要不然的话,后果自负吧。”
柏桀站在车门旁勾起嘴角,手臂在身侧弯起,指着杜若,“你这条狗命经不起刚刚那句话,别拿族谱挑衅我。”
杜若咬着牙看着柏桀转身上了车,将自己留在了雪地里,死死握住了拳头。
雪花被抛向身后,柏桀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发呆,究竟要有多完美,才能被好好对待呢……
杜若绝不会就此罢手,柏桀太了解他了。
可还会怎么样呢?既然已经想办法让他被开除了,那最起码自己在学校应该是安全的了吧?
柏桀叹了口气,车稳稳地停在家门口。
他上了电梯,心中暗暗盘算着,短时间内不要出门了,上学放学都坐出租车回家,这样应该就能安全点了。
开了门之后,屋里仍是昏暗的,妈妈还没回来。
柏桀回了房间,将杜若送的几件小礼物丢进垃圾桶,坐在桌旁看起书来。
说起来此刻是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也许是已经哭过太多次了。
在感知到他与别人有暧昧的关系时,他试图阻止,三番五次地哭求,在杜若口袋里翻到验孕棒的小票时,他也曾那样哭过,一直到他动手打了自己……他现在也是一滴泪也哭不出来了。
柏桀叹了口气,埋头做着笔记,他的笔记很干净,将考点尽数标出。
门锁响动几声,被人打开。
“宝贝~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柏母提着一堆购物袋,冲柏桀招招手。
柏桀眼睛一亮,起身跑了过去,坐在地上开始翻购物袋,是一件白色高领的毛衣,手感软软的,像一只白色小熊。
“喜欢吗?”柏母眼神里充满期待,她就这么一个孩子,要什么都给了。
“喜欢!”柏桀欢喜极了,本还在为杜若的事情烦心,可妈妈给他买了漂亮衣服,他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天冷了,周一你就穿这个去上学吧。”柏母轻轻揉了揉柏桀的脑袋,“地上凉,快起来。”
“好!”柏桀忙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漂亮衣服,哼着小曲就回了房间,柏母在后面无奈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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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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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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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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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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