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了,收拾收拾。”女人道。
少年没动,他眼都没睁开歪在副驾驶继续睡,一脸困倦。
赵月撇了他一眼,也不多管,约莫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大门前。
早已经等侯着的佣人拉开大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少年的耳朵里,他打个哈欠勉强向外面看了一眼,庭院昏暗,车子的大灯一灭,便暗沉沉的让人更加想睡觉
车子停好,赵月却坐在位子上没动,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岁月侵染的美丽面颊上虽然不再青春,却多了一缕年轻女孩所没有的韵味。
秦柏之也没睡了,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还是虚的,呵欠一个接一个打,带出两眼朦胧的水光,看着反倒比睡之前更困。
赵月只坐了一小会,视线频频看向儿子。
他的长相更偏向赵月的柔美,继承了一身白皙的皮肤,只有一双浓黑的剑眉得益于秦峥添了几分英气,只是眼下眉毛被头发遮挡,他有偏着头,一脸懵懂双眼带泪的模样像及了个软糯糯的小姑娘。
可他不是个小姑娘!
赵月想起下午在店里抖猫的小丫头,脸蛋粉粉软软的,表情开始狰狞。
一掌拍了过去,“还不下车是等着你爸来请你呢?”
“妈……”秦柏之捂着头拖着嗓子喊了一句,觉得委屈,不仅没刚阳起来,反而显得更加弱小。
赵月没理他,盯着主屋通明的灯火嘱咐,“待会你有点眼力见,别凑头凑脑的出来讨嫌。”
话落,她拉车车门,冷然的脸色一变,笑吟吟的走进风里,她大衣的腰带没系,冷风吹的衣摆翻飞飘扬,包裹着纤秾合度的身躯。www.xiumb.com
秦柏之紧跟在后进了屋。
秦峥坐在客厅,阴沉着一张脸,自他们母子进门,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眼神定在了赵月身上。
赵月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小柏上楼去,我有话要跟你妈说。”秦峥沉声道。
刚进门就感受到了硝烟的秦柏之没动,直到接收到他妈妈催促的眼神。
儿子一上楼,秦峥就忍不住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再出去做那种营生!”他强压着火气,近一周了,赵月每天吃完早饭就不见人影,这几天更是带着儿子也早出晚归,他昨晚上训了赵月一顿,本以为她沉默着不说话就是应了,没想到早上起来就没见着人。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整天整天的不着家,你把这里当招待所呢!还带着小柏也到处跑,传出去你叫人怎么看!丢不丢人!”
赵月一杯茶在唇边顿住,她眼皮一撩,斜挑着一双眼,“丢人?我没说你把我儿子当姑娘养,你倒说起我丢人来了,不如咱们给大院里说道说道,看是你秦峥丢人,还是我赵月给你掉份!”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话?”赵月扬手,茶水往边上一扔,“你说呢!”
“小柏今年十七岁了,天天被你锁在家里,学的全是些写字画画,前几年你说世道乱不让孩子出去,这我不跟你争!可这几年呢,我几次说起让你这个当爹通点关系让他上个大学,你就就是跟我打太极,怕走人情,怕白浪费了你秦家的资源!让我再等等!我等了!等到现在你秦家的门路给了你的准儿媳!”
“到嘴的鸭子进了外人嘴里,你还有脸跟我说儿子还小没关系!秦峥,你大儿子从小在部队里长大,什么资源拿到手软,现在军功有了,名声有了,本事有了,也出息了,现在谁不夸他一句年少有为,你再看看你的小儿子,他被你关在秦家养的像个没出阁的姑娘,你看着他,你不亏心吗?!”
屋内异常安静,整个大厅一个佣人也没有。
秦峥有一瞬间的心虚,赵月步步紧逼,他不敢直视那双逼人的双眼,对自己做下的事他不后悔,但确实是愧对了赵月母子,只是这点愧疚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他游荡的视线不经意瞥见了一处,秦柏之站在楼梯上,一张俊秀的脸没有表情,就只是看着。
秦峥突然间有些底气不足,像是在解释一般,“我只是不想让小柏也吃苦,他大哥你也看见了,多少伤才换来的荣耀,一个不小心连命都要搭进去,小柏年纪还小,上面有我撑着,下面有他哥哥给顶着,再过几年,让他哥哥给他找个舒服点的工作,这不比出去累死累活的强?”
他原本说话还有些虚,只是说到最后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声音也慢慢洪亮起来。
楼梯上的秦柏之睁大眼睛看着他爸,许久,又慢慢看向赵月,他母亲站的笔直,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秦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小柏从我肚子里爬出来,让他有你这么一个爹,我对不起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当着儿子面你说什么胡话!你简直不可理喻!”
赵月没理他,顾自道,“说起来倒有些可笑,世人都知道你有个儿子叫秦松之,却不知道你还有个小儿子,小柏长这么大,好像有个爹,又好像没有。”
话到最后,她的笑容愈发灿烂,“这亲爹没用还不如去外头找个便宜爹,不用出力,你当得,别人也当得。”
她咯咯笑着,清脆的笑声满是讥讽,看也不看被她刺激的血压上升,倒在沙发上抖着手指的老男人,转身上楼。
“你……你!”
身后的怒吼身和凳倒桌翻的动静赵月似全然都没有听到,她扣着儿子的手把人硬拖上楼后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打开窗户,盯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出神。
秦柏之轻轻抱了抱她,“妈。”
“蠢儿子,我后悔了。”赵月了轻声说,“什么真爱啊,不过是我又蠢又瞎识人不清的结果,还连累了你。”
秦柏之咧着嘴笑,轻拍他的背,“没关系,你们长的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容易被骗,我马上就快18岁了,你等我成年,我带你出去住,我保护你。”
赵月勉强弯了弯唇,“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和你爸爸吵架?”
没等到回答,赵月转身就看见,蠢儿子脸上傻气的笑容退去,从那双眼睛里,她看见了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那张和她极为相似的脸上像是突然间收敛了青涩,秦柏之几度思索,最后淡淡开口,“因为……妈妈,我比你更早就知道爸爸不想让我活。”
赵月的瞳孔骤然放大,无数个年头划过脑海最后让她溃不成军,她和秦峥那么吵都没有哭,此时却觉得眼前蒙上了一片水雾,什么都看不清,泪水滑过鼻侧,被一只手轻轻捻去。
“你怀着我的时候,他就不想让我活着,他心里只有大哥,你是秦家的附庸,可我却有可能成为大哥的绊脚石。”
“我本来也无所谓……可是……”
可是有一天,他在书房外听见爸爸和大哥的争吵,秦松之阴冷的声音他至今都不会忘记。
———你还能护住那个女人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到那时,我母亲受过的苦,我会让她也尝一遍。
后来他偷偷打听,他大哥的母亲是在一个晚上莫名跳楼而死。
原本他想马上告诉赵月,可赵月这么多年因为被迫成为第三者而伏低做小想融入这个家庭,她付出了许多努力,原本歌舞厅里艳光四射的女人学着成为一个端庄贤淑的主妇。
秦柏之忍住了,却不再安静。
成为秦家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其实也无所谓,每天生活有人伺候,不用操心三餐,不用为了那点钱奔波,除了日子无聊和可能会短命点也没什么坏处。
可他的蠢妈妈不行,被男人骗了半辈子,最后还要落得那一个下场,他无法忍受!
秦柏之慢慢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他从房间里捧出足有大半个轮胎大小的鲁班锁,精密的用木头组装而成的鲁班锁整个秦家除了秦柏之没有一个人能打开。
秦柏之一直以来都大大方方将它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在鲁班锁狭小的内部,放着一支录音笔和一摞字迹工整的纸张,写的密密麻麻的,他打开录音笔的开关,里头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对话声,只听几句就能知道,那些都是秦峥在书房议事的机密。
赵月双目膛大。
在她身侧,秦柏之淡定自若的将鲁班锁的机关重新组装,侧脸上重新挂回了软萌青涩的笑容。
如果不是今天杂货店的灯光太暗,谢蛮也许能够认出来,躺椅上少年面容就是她穿书前画的那幅男三的插画,白切黑大佬秦柏之。
……
张家。
张赫春风得意踏着月色进了家门,出乎意外,这么晚了他爸居然还坐在客厅。
“……爸?你怎么——”他刚开口打招呼,就见迎面砸过来一个杯子。
“爸,你干什么!”
狼狈的躲过茶杯,张赫回神喊道,茶杯虽然没砸中,里面的水却溅了他一身,他拍着衣服上的水,想发火又记起这是他老子,及其不满。
“爸?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张建业蹭的站起来,手边抓到什么就仍什么,这次张赫可没来得及躲,痛喊一声,茶壶狠狠的砸上了脑袋,砰的一声,碎在地上。
张赫疼的直咬牙,放下捂在头上的手一看,血液糊了一手。
他爸这是真想要他的命啊,张赫扭曲着一张脸,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爸。
“爸,到底怎么了!”
平时张建业虽然也是一个严父形象,但怎么也不至于开口的机会不给就动手,但今天他气血上来他根本压制不住,刚接到这个消息时,甚至恨不得自己亲手掐死这个东西。
一沓文件甩到张赫跟前,张建业怒极反笑,“怎么了?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上面是关于他在万丰街做‘驴打滚’买卖的事,张赫捡起来刚看了一页,心凉了半截,再往后看下去,一页页确凿的证据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知道拿着那沓纸的手不由控制抖的厉害。
“……爸。”他大气也不敢喘,这时候也不管顺着头皮往下流的血了,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张建业暴跳如雷。
“谁给你的胆子敢如碰这些,你个蠢货!老子花那么大价钱送你出国,你就学成了这个样子!本事不大胃口不小!我早就跟你说过,事情要么就别做,要么就做到最好!现在对家都把你那点子烂事送到我桌上了,你还弄不清楚情况……说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张赫白着一张脸不敢反驳,他当然知道这事爆出来的后果,尤其是张家最近为了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这种情况下,出了漏子就相当于断送了张家的前途。
不仅如此,高利贷涉及钱财,一旦被纠察出来,以张家如今的地位势必要遭到彻底的查办,事情就不可能再善了。
这世道一个简单的工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为了那些资源,张家一旦落马就不会再有起来的机会。
张赫一身冷汗。
完了,都完了。
“没用的东西!”这幅模样更让张建业不满,他双目沉沉,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大步进了书房。
从书房的保险箱里,他拿出了一个熟悉的小瓶子,张赫跟在他身后,等看清瓶子里的东西,眼皮一跳。
就听他爸冷笑一声,“有证据又怎么样,老天都在帮我。”
就在和祁朝生谈话的那天下午,门卫大爷送来了一个包裹,当时祁朝生不在,张建业听门房说,送东西过来的人很着急,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收了下来。
这是连谢蛮都没有想到的,她的本意是将这封信送到祁朝生手里,只要他根据信里的指引稍加调查,很快就会将矛头指向顾明颖。
没想到会发生截胡的事。
而张建业则大为庆幸。
同一时间。
张家鸡飞狗跳,祁家也同样不安生,祁朝生前脚从张家回来,屁股都没坐稳,佣人便送来了一封信。
薄薄的信封不规则的凸起,祁朝生在拿到信的那一刻便觉得不妙,一打开,带着血迹的断指就出现在了眼前,祁朝生一抖,那根手指从信封里滚出来落在桌面,断指的切口光滑,在根部的位置,隐约能看见烫伤的痕迹。
祁朝生眼前一黑。
这一个晚上,祁家和张家的灯就未曾熄灭过。
清早,祁朝生连饭都没吃就急急准备去张家一趟。
临出门,佣人拿着个包裹说是刚刚有人丢在门口。
那包裹的模样和昨天祁朝生收到的一摸一样,他一打开,里面同样只有一封信,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八个字,——想要儿子,就闭嘴!
祁朝生目眦欲裂,他死死盯着从信封里滚出来的小瓶子,里面,泡久了的断指已经开始慢慢发黑。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是尖锐的东西在摩擦镜面,呕哑嘲哳。
“姓张的,我要你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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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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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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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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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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