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床上发了好一会的呆,她才记起来早上许平烨摇醒她时说的话,许平烨说,大队长准她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清晨那会她还神智不清,迷糊中得到这个消息睡的更加欢了,这会才有功夫想这事,干三天活,请两天假,也不知道外面会怎么编排她,只想一会,谢蛮就抛开了,债多不愁,她在这个村子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说了,再多加上几句偷懒耍滑也没什么。
手上的纱布因为一晚上她不良的睡姿已经松散,谢蛮再随便动了动,纱布一圈圈的就滚了下来,露出宽长的红色刀口,从小指下方延生到手腕,皮肉处还有些泛白,看着嫩生生的,谢蛮有些不太敢看,昨天那镰刀划伤的时候血流如注,她只记得紧紧的捂住伤口怕流血太多,等试探的碰了碰伤口周边,又是一阵疼。
伤口没了纱布的包裹,很快变得干燥,手掌一动,刀口处也跟着拉扯,疼的难受,等简单的洗漱完,已经微微有些渗血了,长袖是不敢再穿了,太费劲,谢蛮挑了件无袖的纱裙随便往身上一套,想先把伤口包上。
伤口处干涸的血渍和药粉混合,气味实在不好闻,看着也脏兮兮的,肯定是要先清理再上药,只是长发披散在身后,碍手碍脚的,单手没办法绑缚,谢蛮拢了几次,小暴脾气就炸了,拿个帽子压在头上,试图阻止四处乱滑的发丝。
暖水瓶里是昨夜许平烨就打好的热水,手帕浸进去,在一碰就疼的伤口上清理摩擦,疼的谢蛮嘶嘶的抽气,然而什么用也没有,只能咬着牙继续干,擦洗的时候就这样了,上药就更加是一种折磨,撒的药和盐没什么区别,陆裕不在,没人压得住她,昨晚许平烨好几次试探着想要叫醒她给她换药,都被她以各种没听见睡的沉沉的姿态骗了过去。
因此,手抖了半天,谢蛮还是没狠下心来上药,恩泽村不是什么大地方,有个简陋的医疗站就谢天谢地了,指望里面有什么好用又疼的药,想都别想,看昨天谢蛮疼的哇哇乱哭乱叫就知道了,这药洒在伤口上非常的疼。
当事人最终犹豫了半晌,又把瓶子塞好,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这一番瞎折腾,谢蛮又没了劲,跟屋外村民晒在门口的茄子一样,恹哒哒的,靠着屋檐下的柱子坐着,动也不想动,实在太难了,做什么都要动手,而她一动,就扯动紧绷的伤口,疼的要命
想着又恨不得冲去甩顾明颖一巴掌,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无聊,就好像她一天天不弄出些阴谋诡计就活不下去一样,每次都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很成功,整个知青大院谁不知道她们俩水火不容,谁也不是个傻子,昨晚晚饭许平烨把经过一说,好家伙,又是镰刀又是狗,还直奔这谢蛮去,登时一群人看顾明颖的眼色就不对。xiumb.com
虽然没有证据,但明面上摆着的事,谁心里不清楚呢,只是这两姐妹的战争已经白热化,大多数人抱着看戏的态度,谁也不会多嘴去说些什么。
怎么样才能让顾明颖栽跟头,谢蛮轻摸着下巴,毁了三个金手指?首先,厨艺这事不用想了,总不能手打断吧,那再来就是顾明颖那个空间了,有一说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明颖空间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依附那块玉佩?还是寄居脑海?都不知道,第三,那就是本书的神仙男主了,难道趁男主还没出现前,她天天去溪边蹲着,等男主半死不活的从溪边飘过,她捷足先登补上一刀弄死他?
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谢蛮喃喃念叨,眼前一亮,不仅可以断了顾明颖的后路,还可以保护陆裕,按剧情来讲,陆裕最后就是折在这男主手里的。
想着,谢蛮就准备去溪边看看,连院子门都没出去,就看见远远来了个人,太阳太大,看什么都只能眯着眼,来人看着眼熟,谢蛮伸手在额前眉骨处一搭,可不是眼熟嘛,正是昨晚她才上任的男朋友,这蛮一喜,嘴角大大的扬起来,硬是跑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哒哒的要扑进他怀里打滚。
陆裕早知道谢蛮粘人撒娇的性子,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大白天的,又是这么大的太阳,周围总有几双眼睛能看见,就算两人关系定了,这么亲密也是会被人说闲话,因此,在将大猫般冲过来的少女抱住稳了稳身体,马上就撒开了手,人还后退了一步。
这么明显的退避谢蛮怎么能看不出来,满心的欢喜散了一半,脸上的笑容也微凝,盯着陆裕,神色又恢复了平日里气质骄矜的小模样,咬着牙道,“算你狠。”
她一变脸,陆裕就知道要遭,也不是头一回哄这大小姐了,当下也顾不得大庭广众的,牵着还再较劲的人径直走进了知青大院。
门一关,谢蛮立刻就甩开手,堵着气,“不许碰我。”
伸出去的手被拍了一下,陆裕无奈,老实站着。
“附近有人,看见了对你不好。”陆裕解释道。
“狡辩。”
“而且我身上脏,弄脏了你的衣服怎么办。”陆裕指指她的裙子,橘色的小纱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衬托的那张娇美动人的脸蛋越发耀眼,像个小太阳,哪怕是在拥挤的人群中也一眼就能看到,陆裕又低低看看自己。
裤脚上还沾了烂叶和湿泥,湿答答,身上的汗味尤其重,一看就直到是刚从水田里上来的,谢蛮撇嘴,嘟囔一句,“我又不介意。”
说着整个人又扑进了怀里,满意的在颈窝蹭呀蹭,她是个喜欢一个人就无条件喜欢的脾气,陆裕所顾虑的那些对她来讲一点都不重要,怀里的小姑娘暖的让陆裕心窝发热,也不躲了,单手圈住了腰,一手摸上了那头长发。
他见惯了谢蛮蝎子辫放在在身前干净灵动的模样,眼前的少女长发及腰,带着以往藏起来的风情,一举一动像带了钩子一样,能准确的勾住他的心思。
微微闭着眼睛,陆裕低声道,“好,那就抱着。”
等谢蛮蹭够满意了才跳出来,脸颊上蹭了汗,她这回倒是嫌弃起来了,用手帕擦了擦,推着让他去洗把脸。
直到这时,陆裕猜发现她空荡荡的左手,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任谢蛮怎么推也不动了。
从后面探出身子,谢蛮不解的催他,“你动一动呀。”
陆裕眼睛一横,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左手,虽然没说话,但那股子气势让人害怕的气势又起来了,这感觉熟悉极了,从前谢蛮作妖时,好几次都被吓住过,虽然现在不至于害怕,但只要陆裕这招治谢蛮依旧百试百灵。
顺着他的眼神一看,谢蛮就明白了陆裕在生什么起,手偷偷的想往身后缩,结果陆裕一声冷哼,谢蛮又怂怂的伸了出来。
“为什么不上药?!”陆裕咬着牙问。
谢蛮赶紧甩锅,“我刚要上药,就看你来了,就跑出去接你了。”
“……”
眼睛偷偷往上看,陆裕鹰一样的眼神锐利,丝毫不被她带偏话题,冷冷的盯着她,她对付陆裕也有心得,见躲不过,马上实施B计划,变脸似的换了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样子,要是陆裕再逼急了,她眼泪都能挤出来一点。
陆裕气的直磨牙,那伤口边缘都绷的紧紧的了,血丝正一缕缕的往豁口里渗,手掌看着都要比右手肿上一圈,当下也来不及再说什么,眉头紧皱,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一盆井水刚打上了,谢蛮便小小声的提要求,“用热水洗行不行?”
陆裕斜她一眼,“去拿块毛巾”,见她慢腾腾的往屋子里挪,又凉凉的加了一句,“不许故意磨蹭。”
谢蛮:“……”
要不是陆裕现在脸色比锅底还难看,谢蛮哪会这么听话,等毛巾拿来,谢蛮发现自己想用热水的建议没被采纳,更不高兴了,撅着嘴站在一边闹脾气。
这么娇气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过来的,陆裕揉了揉额角,气的头疼,还只能低头去哄,“听话,下回给你烧热水。”
“不听话。”
“不听话明天去医院打针。”
“听话。”谢蛮绝望看天。
微鼓着脸颊的样子可爱的要命,陆裕忽然就没了脾气,无可奈何曲起长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算是这事过去了。
冰凉的毛巾一敷上伤口,谢蛮疼的身体就有些发颤,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嘴巴撅的都可以挂油壶了,陆裕不动声色的转移了注意力,“你刚才是要出去?”
“对呀。”
“出去做什么,手都伤成这样了。”他这一提醒,倒让谢蛮想起来,她是要去守株待兔的人。
“去找你呀。”谢蛮面不改色。
总不能说,我去找你未来的死对头,帮你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吧。
这么说起来,谢蛮倒是想起了那几个梦,她一直对那几个梦抱着相信的态度,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几个梦和陆裕之间,确实是存在联系的,忍不住小声道,“陆裕……”
“嗯。”
“陆裕。”
“嗯。”
“陆裕。”
“怎么了?”停了手,抬眼看她。
纤细柔滑的手被他托着,谢蛮不安分的手指还挠了挠,小声问,“你……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军队里的人?”
陆裕凉凉的看她一眼,见她明明心虚,却努力维持着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又起了坏心,沉着脸,“认识。”
谢蛮顶着他不乐意的目光接着问,“那你……也在里面呆过嘛?”
陆裕长长的叹口气,“没有……我……”一言难尽的样子。
那痛苦的表情让谢蛮还以为自己戳人伤疤,什么都没问出来就已经败下阵,又主动投怀送抱的往他怀里蹭,“好啦好啦,你别想啦,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直到倚靠着的胸口微微震动,还带着闷哼声,谢蛮这才觉得不对,仰头刚好对上那双憋笑憋的眼睛都亮起来的双眼。
谢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会玩?
很会玩的陆裕见好就收,又开始一本正经实施三件套,道歉,哄人,抱抱。谢蛮扬着下巴,哪有那么容易哄好,狠狠的拍开那双要给他上药的手,反把陆裕摁在椅子上坐着,居高临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听见了吗?答错了你就要听我的!”
老老实实点头。
“我是小仙女吗?”
“……是。”
“我是小公主吗?”
“是。”
“骗子,你刚刚说我是小仙女!”
“……对,你是小仙女。”
“对什么对,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小公主了?”
“……”
谢蛮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眼里带着胜利的光芒,明眸皓齿,美人天成,声色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调,尾巴高高翘起,小脾气撒的一点威力也没有,陆裕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将人揽进怀里,脸埋在谢蛮腰腹,闷笑出声。
……
一整个下午,谢蛮哪哪都没占着上风,陆裕抓着人按在腿上,不管谢蛮怎么挣扎求饶都没用,手稳稳的往伤口上撒药,娇滴滴的大美人哭嘤嘤的撒娇,装可怜一个劲的在身上乱蹭,陆裕咬着牙强忍着冲动上完药,整个人也快要失控了,纱布一缠上,对着那张带着哭呛的红唇,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炎热的中午不见有一丝丝风,蝉鸣阵阵,谢蛮恍惚间像是沉进了冰凉的海底,有人拉着着一点点教她怎么闭气,怎么呼吸,她慌乱着忍不住想要逃离,却被抓握在手心里,被人翻来覆去,男人只教会她如何换气,却没教会她怎么攻击,带着她沉溺在海底,海面上掀起万丈浪花,潮起潮落,海底,被擒在心口的人,红唇被亲的微微翘起,细腻无暇的面颊上,染了海棠花一样的绯红。
帽子滑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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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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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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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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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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