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被压在地上的程晨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盯着眼前这张神韵秀色的脸,晕乎乎,等意识过来,浑身的血液冲上了脑,脸色涨红,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手脚并用避开许平烨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是教训一个跟她弟弟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许平烨也没在意他要做什么,又恢复了平时沉静柔和的大姐姐形象,操心的盯着紧闭的那扇房门。
先撩者贱。
程晨眼神游移不敢和她对上,起初以为这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是个萝莉身御姐心的,那一记过肩摔让他现在身上还抽抽的疼。
见她现在又变了一副模样,忧心忡忡的,忍不住又嘴欠的开口,“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裕哥处理伤口有经验。”
许平烨担心的哪是这个,大伙都知道谢蛮想回城,哪怕她现在不逃跑了,可她看得出来,她的心思依旧没变,不管是为了什么,她现在和陆裕纠缠一起,不光是名声不好听,就是以后有回城的希望了,这事要是被有心人捅出去做文章,对她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没看见平日里恩泽村本村的人都躲着陆家吗,她倒好,一头撞进去了。
想到了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叹了口气,含糊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样看起来很正常嘛,怎么刚才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程晨抱胸站在一边,对她客客气气的道谢有些不敢置信,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视。Χiυmъ.cοΜ
房间里,谢蛮乖乖得伸手让陆裕给她洗那只没受伤的右手,纤细青葱般的小手与另一双指节修长有力的大手相贴,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掌心相贴,等大概洗了一遍,干净的水慢慢染红。
这还不够,谢蛮喊着要他重新换一盆水,仗着忧伤在身肆无忌惮使唤,见他沉默着端起水盆外走,谢蛮半边身子往外探,那背影都透着无奈,依旧泛红的眼里带上了笑意。
看也没看一左一右守在外面的两尊门神,陆裕利索的又换了两盆干净的水给大小姐擦洗身上沾到的血迹。
他神态自若,许平烨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要不是刚才冲进去的一幕还在眼前晃悠,她肯定要再冲进去把陆裕拖出来。
女孩子擦洗身子,他一个大男人进去干什么?!
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问旁边安静如鸡的程晨,眼风如刀,“他们这样多久了?”
突然被问,程晨看了看她,身体一震,来了来了,刚才她就是露出了这么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表情,然后给了他一个杀伤力巨大的过肩摔。
老实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许平烨皱眉,换了个问法,“他们经常这样吗?”
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
“……”
什么都不知道?许平烨怒极反笑,想起他刚才不着调的话,眯着眼睛一步步逼向程晨,“你刚刚是不是让我求你?”
危险的目光让程晨像个即将被非礼的良家少男,一步步退向墙根,试图挤出招牌向日葵笑脸,然而笑容太丑,更勾起了许平烨欺负弱小的心理,手指按的噼啪作响,带了丝侠女的洒脱气息。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程晨佯装的害怕退去,眼前一亮,想到什么,脸上带了丝兴味。
角落里的这出好戏正要开锣。
老大夫在后院的小屋里支棱起窗户,临窗的茶几上红泥小火炉咕噜咕噜的沸腾,一沸过后,老头慢悠悠的伸手,茶壶在空中旋转一圈,流畅自然的茶汤倒进茶碗,热汽蒸腾,茶香袅袅,他怡然自得的靠在躺椅上,这个角度,院子和病人所待的的屋子一览无余。
但随即,陆裕高大的身形出现在窗口,窗户啪的一声重重落下。角落里向日葵少年也往这里看了一眼,不经意往边上移动了几步,身形闪进了墙根,挡住了那边过来的视线视线。
什么都看不着了,老头笑骂了一句,哼了一声,直起身继续煮茶。
来回三盆水,手上、脖子上,脸上的血痕都洗的干干净净,谢蛮这才舒了口气,皱着鼻子手腕露出来让陆裕擦手。
陆裕今天对她额外宽松,似乎底线又往后退了不少,谢蛮便继续反复横跳试探着,受伤的地方要不时的吹着,不停能,没有镜子,仰头脑袋还要他帮忙把头发理整齐,脑后的辫子几乎要全部散开,松松得挂在上面很不舒服,她嘴里咕哝的复杂的辫法听的陆裕头大,谢蛮一头长发养的极好,乌黑顺滑,勾住这边,那边又滑怵了手,直折腾的陆裕没了脾气,歪歪扭扭的绑起来还不如之前松散的样子,将人指挥的团团转了,谢蛮一照镜子却还是不满意,嘟囔着恨不得自己上手。
许平烨要是真跟进来看了,估计先前想的都得推翻了,说起来她也是关心则乱,不说这两人目前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就算是,陆裕也不是个乱来的脾性,平时最出格的也就是爱吓吓她,哪里敢做些什么。
脸上干净了,头发勉强梳好,谢蛮的小下巴马上又抬了起来,“你这几天去哪了?”
神采熠熠的是陆裕最为熟悉的,相比之前让他揪心的模样要好太多,只是唇色还带着些白,陆裕轻笑,手指不自觉抚了上去,道,“就在村里,没出去。”
谢蛮控诉,“可我都没有看到你。”
嗓音甜腻,又开始撒娇了,陆裕暗想,柔声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他的手没擦,谢蛮撇着唇躲开,嫌弃的神色摆在脸上,“神神秘秘,我才不想知道呢。”
略过这些,陆裕直奔主题,“今天是怎么回事?”
谢蛮默了默,她刚醒来就被抓着上药,疼的死去活来的,也没来得及想这些,不过就算不想她多半也清楚,这个村子,除了顾明颖,谁会想着对付她啊。
陆裕也不是要她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拿的那把镰刀被动过手脚,这点很明显,至于那条狗我检查过,肚子里有东西,是一件衣服,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一件衣服?”谢蛮吃惊道,“什么衣服?”
陆裕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这怪异的表情让谢蛮突然灵光一闪,惊道,“是我被偷的那件衣服?”
看他点了点头,谢蛮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衣服?”
“……你和我提过。”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丢的是哪件,难道我以前穿的时候你见过?”
“……”
话题偏到了爪哇国,陆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谢蛮知道的还不一定有他多,而谢蛮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眼莫名其妙黑着脸的陆裕,又仔细的想了想当时和陆裕说的话。
丢东西……样式……看到过……
又想起陆裕诡异的神色,猛然抬头,谢蛮神色立马变了,结巴道,“你、你不会以为是我的贴身衣物吧?”
陆裕看她一眼,低着头没说话,那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这么以为的。
抽开那只被他托住的手,脸颊染上了羞怒的绯红,谢蛮咬着银牙道,“我都不知道丢的是什么。”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
炸毛的猫一般扬起爪子,还没挠下去,陆裕仗着身高手长的优势,按住了她的额头,叫她的手徒劳的在空中挠着,双眸里又泛起了熟悉的戏谑,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老实呆着。”
一出门,柔和的面庞马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肃,陆裕略扫了一眼,门外那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也不关心这个,朝许平烨微微点头示意她进去,转而拎着程晨进了后院。
蕴着茶香的小屋里,茶水三沸,正是茶汤纯正,色清味鲜的时候,老大夫手一抬,行云流水般倒出两杯,落定,陆裕两人刚好坐下。
程晨才不管品不品茶的,和许平烨闹腾了一会正觉的口干舌燥的,微微吹凉,一仰脖子就先灌了一杯,看的老头眼角直抽抽,摇头骂道,“小子,品茶,你这是喝水。”
“我哪懂这些,这东西又苦又涩的,喝起来比水差远了。”
这简直是对牛谈情,老头懒得理他,看向陆裕,也是如出一辙的牛饮,察觉到到老头的目光,他还微微看了一眼,唇角微动,看着还带了点嫌弃。
老大夫大骂,“浪费!”
陆裕一挑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浪费就浪费了。”
这话确实没错,这茶是山上的几株野生茶树采下的,算不得什么好茶,不过这老头偏爱煮茶这一套,一来人就喜欢拉着来秀一秀自己煮茶的手艺,这山里都是些泥腿子,谁也没见过煮个茶也讲究这么一套,经常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么着就被拆穿,老大夫轻咳一声,“那姑娘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嗯。”
老头啧了一声,“你这求我办事,怎么还摆这么个臭脸色。”
“求你办事?”程晨茫然道。
“这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你没看出来吗?”老头赏了程晨一个白眼,“这茶不对他的口,他还能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敷衍敷衍我,不是想求我还能是做什么。”
这话虽然是对这程晨说的,老头的目光却一直看向陆裕。
“裕哥?”
没有一丝被拆穿的尴尬,陆裕点点头,淡淡道,“既然老先生这么厉害,那也一定能猜出来我想求什么?”
“别给我带高帽子,年轻人处朋友的事我可不管。”老大夫摇摇头,架子摆的足足的。
“不会让你白管的。”
“哟?”老头起了兴味,难得见他松口,便问,“你想清楚了?我要的东西你肯给?”
“过几天我就送来。”将杯中最后一口茶灌下,陆裕起身,也没多做解释,便和来时一样,拎着仍旧一脸迷茫的程晨出去了。
处理完这件事,接下来,就要轮到顾明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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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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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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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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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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