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人来人往的街上,渐渐有丝竹、唢呐声逼近,颇有震破天际之势。紧接着,闯进来一行满目亮丽的火红色海浪,生生将喧嚣的画从中间撕开一道缝子,直叫人挪不开眼睛。
轿阁有三层高,缀满颜色各异的流苏,漆红雕金,层层装饰,镶着绣片、珠翠、玻璃彩。前矗立有金灿灿的麒麟送子,后镶金翅凤凰,周围绕着七十二只喜鹊,九十一只狮兽,二十五只凤凰,三十六条金龙。在烈日之下,挂在金饰上的宫灯摇曳生姿,好不壮观。m.xiumb.com
流苏轿子后面是八抬眠轿,比前面的轿子更宽,同样是轿顶上缀满繁茂的金雕流苏,大片大片的红色纱帷垂在左右,却平白多了种素净。侧卧在眠榻上的男子,一手撑在额角,另一手拿着一把白鸦羽扇,半闭着眼睛,身上流着脱尘的气质,与周围的奢华格格不入。
“广陵府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美人纳夫,怎地还往城外走?”
“据说,这位谢公子出身名贵,喜清幽,不喜城内繁华喧闹,美人故在广陵郊外盘下新居,可不往城外去嘛!”
“不就是小白脸呗。”
听到此话,红衣男子旋即睁开眼睛,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媚态百生,羽扇轻摇,那几人的嘴巴像是忽然中邪似的,死死封住,呜哇乱蹿。
见状,红衣男子才微微扬起嘴角,百无聊赖地看着缓慢行进的地面。
*
地府第一美人谢必安,如今为了哄骗冥王的宠姬回到地府,不惜出卖色相,这种事对他来说手到擒来。
前几日,冥王的宠姬——柴姬与冥王感情不合,一气之下耍小性子离了地府,来到阳间做起了广陵府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虽好,但日子久了,总会本性难移。柴姬原身是一条黑蛇,蛇是未修炼到家的龙,蛇、龙本就是一家,无论是在地府还是阳间,蛇鬼的地位一向很高,封为宠姬并不是什么怪事。黑蛇生前就穷凶极恶,好吞生人,得到冥王的宠爱后,更是嚣张无度,不加收敛。好在,有地府条规的束缚,黑蛇不敢怎么放肆。来到阳间后,柴姬手上多了十几条人命,甚至惊扰了大帝派人来捉拿,这着实成了谢必安的一件心头事。
画面一转,来到广陵郊外。
迎亲的队伍一脚踏入黑渊之后,这便来到了柴姬的老巢——不谙山的璇玑洞中。一处昏暗阴冷的地界,这里远离冥府,位置偏僻,少有人问津。是黑蛇入地府前的修炼之所。
眠轿轻轻落在地上,火红衣的家仆们自动列成两行,眼神皆空洞洞,像极了行将入土的行尸走肉。
眠轿上的男子张开慵懒的眼睛,嘴边的羽扇并未拿开,只听到一声轻轻浅浅的笑。
“夫人,天色未黑,这就等不及了?”男子的声线悠扬又深远,刻意放松之后,又浮上轻佻。幽暗光线下,纯纯正正的红装覆上一层深色,配上他的举止,在空气里荡起无法回避的暧昧。
柴姬勾唇,走上台阶,侧坐在眠榻边上,浓郁的香气与纱幔里的香风混成一团。修长的手指托在他细弱的下巴颏上,这般好看的一张脸,果真连女人看了都要深陷其中。
“怪不得,今日那小子连命都不要,冥界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言语间,还有些醋意。她说的是方才迎亲队伍出城门那时。有位白衣翩翩的公子哥携着小厮,不要命地跟了一路,他嫌那两人聒噪,便顺手用哭丧棒送他们去了地府报道。
“凡夫俗子,何足挂齿。”他倒是看得很开。
生得好看,也享受过数不胜数的优待,脸固然重要,他并不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能在冥府混的风生水起,靠的是心计。
当然,在冥府之中论美貌,他若自称第二,没人敢居第一,也是真的。
“自古男人多薄情。七爷,你且答应妾身,待回到冥府,莫要辜负人家的一片情深~”柴姬说得动容,手捧上他的脸庞,细细抚摸,肤感细腻。
他没有闪躲,迎着柴姬渴望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定不负卿。”
这话说的很是熟练,指不定在哪里说过无数遍。容貌不是优势,但必要时候,却是件很趁手的工具。他谢必安再不济,也不会去染指冥王的女人,在他眼里,世间的好色之徒都愚蠢之至,都被猪油糊了心。
他才不像世人那般傻。
暧昧的氛围之下,柴姬缓缓靠过来,想与他行那种事。他一眼看穿,不动声色地将其推开,语气撩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为夫在冥府等你。”
一句“夫人”、“为夫”足以把柴姬哄得团团转,柴姬心生欢喜,满意地骂他一句“死鬼”,看着他离开。
柴姬对着铜镜抚摸鬓发,镜中人貌美如花,一双吊梢眼别有风韵。自己虽不是冥界最美,却即将睡得了第一美人,这要是让几个小姐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嫉恨呢。想到这里,忍不住美滋滋地咂了咂舌。
鬼就是鬼,脑子转不过来是正常的,更何况她遇到的对手不是旁的,正是如今十殿冥王跟前的红人,阴间十大冥帅的第四位,地位之高,是寻常鬼差倾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蛇鬼一族也得靠后站。
这样有手段的人,又怎会沉于路边的野花?
冥界有规矩,夜间行路须走冥路,白日行路须走阳间。他们一行人在冥间走到天亮,又出现在了郊外山林中,继续前行着。
这时,红装红轿已然更换成一片素白,红花变纸钱,纷纷扬扬地洒了一路。唯一不变的那唢呐,滴滴哒哒的,好不热闹。
昨日行径闹市,用花嫁不宜惹人眼球。同样,今经荒野,以丧事打掩护,也不宜惹人怀疑。
眠轿上,谢必安像往日一样,侧卧着闭目养神,虽未睁眼,但路线图却了然于心中。他那颗玲珑心,除了算计还是算计。现在的每一步棋都在他的掌握中。
牧野县上,提起范谢二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范家家大业大,财力雄厚,且乐善好施,广济穷人,德高望重,口碑颇佳。相反,谢家本是穷商,靠欺骗穷人谋生,早年间发了一笔不义之财,从此发家,为牧野人不耻。
这两家本没什么交集,奈何范家有一子,名植,字明落,遵从范家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正直无私,在老爷子的一手教导之下,范明落也不负众望,出落得一身阳刚正气,剑眉星眸,仗义讲仁。
谢家也有一子,名茂,字春华。寓意也很直白,春华秋实,枝繁叶茂,追求不付努力就能得到收获,尽求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许是没有什么,才会乞求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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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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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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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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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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