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们鼓舞士气的声音响彻云霄。
苍凉肃杀的气氛萦绕在这座曾经辉煌的都城上,南岭的天然峭壁被来自中原的利刃无情划破,空中飘着浓厚的血腥味,马蹄践踏,围城半月有余,大门天险终于被拿下。
南岭云滇的皇城,坐落在琼山密林中,地势险要,辉煌无比的城墙院落,大气磅礴的长道,被军马的马蹄践踏在脚下。
百万大军穿着镇国军的军服尽数染上了血腥,经久不散。
沙场上,鲜血会让人亢奋,让人癫狂。掌握杀生的能力会让人沉醉于此。
“杀——”
见了血后,所有人都如同群魔般失去了理智,杀红了眼。
疯狂的军队往高塔祭台涌去,百姓的房屋被洗劫一空,妇孺在利刃下求饶。
人间地狱。
哭喊,笑声,惨叫,绝望,迷茫,恶念叠加在一起,为祭台上的血阵提供了源头。
年轻的君主站在军队后方的仪帐前,俯视着沙盘中的地形,剑眉微挑:“南蛮小国,不过如此。”
他的父亲,那个谨慎了一辈子,最后抱憾而终的明君,做事永远不争不亢,即使再弱小的异族也会伸出援手签订合约,毫不苛刻的将自己手中的权利分给别人。
却从来不相信他的任何一个政解。
觉得太冒进,太不过周全,太年轻气盛,太自信。
君王轻笑了一声,但他还是做到了。
南岭密林,只是他帝国太平江山的第一步,伟大构想的第一步行健,这是皇城中那些安逸永存的贵族,封地上骄傲自大的诸侯,故步自封的外戚,都无法做到的事。
他终将摆脱成为傀儡的命运,将这个渐渐归于日落的帝国从泥泞中拉出,构建属于自己的盛世。
他是帝王,不是任由多方牵制,需要看人脸色的傀儡。
一只鸢鸟冲破云霄,从江南方向的天际中展开翅膀,鸣叫着落到了君主的右臂上。帝王眉目暗沉了几分,解下了绑在上面的密令,抬手放飞。
江南百宗的标志。
是迟来的警告,也是提醒。
。
“我最仁慈的母神啊,请再一次怜悯一次你的子民吧,”头戴冠冕的祭祀跪坐在神像前,利刃再一次划破了雪白的肌肤,双臂上无数细细密密的伤口渗透了鲜血,源源不断的浸入复刻的阵图,大殿中跪着的神侍也在麻木的放血。
“我仁慈的先祖英灵们……”
女皇匍匐在堆砌起的骷髅头前,巨大的图腾正闪着暗红色的光芒,军马正迫不及待的往祭坛上涌去。
“我愿意以生命为筹码,诅咒那个高傲自负的人和他的一切子孙,永世不宁……”
身为祭司的女皇神色癫狂,表情有着病态的偏执和张扬,和平日温润祥和的王者相差甚远。
如痴如醉,神志癫狂。
祭坛的大门被原木撞开,满室的财宝牢牢地吸引了外来者的目光,年轻的女皇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细腻的皮肤上浮现缠绕上暗色的花纹。
女皇笑了,疯癫般的又笑又哭,泪水浸湿了衣裳,花纹爬满脸庞。
年幼的皇子蹲在神像的祭台下,他才六岁,母皇从来不允许他走到主殿中,他是见不得光的神罚,有违神谕。
母神的立像高高在上,低着头,垂怜的俯瞰众生,嘴角雕刻着微笑,眉眼却显得有几分薄凉,妖气十足,无私无欲,有着无上的神性。
身为被世世代代供奉的母神,却并未自己的子民降下神迹。ωωω.χΙυΜЬ.Cǒm
皇子害怕的捂住了嘴,家灭国破,毫不抵抗,拼命祈求神灵垂怜又有什么用呢……
“唔……”
孩童的口中发出类似小兽般低沉的哭咽声,泪水和恐惧没过了他的神经,大脑昏昏沉沉,企图将自己蜷缩躲藏起来,身体微微发颤。
“神,你听到你的子民的祷告了吗?我是多么的诚恳,希望能得到你的一丝垂怜,你又在看我吗?”
领头的军官突然感到晕眩,回过神来,手中的利刃已经刺穿了属下的胸口,刺进了自己的腹部,血流不止,军官企图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属于自己的自相残杀开始,整座城都疯了,像失去神志的野兽,疯狂的渴求着别人甚至是自己的鲜血。
女皇一刀一刀的划开伤口,她已经油尽灯枯,但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癫狂,笑容越加灿烂,眼泪止不停的流。
“仁慈的母神啊,我……永远……是……”您最诚恳的信徒。
火焰冲破了祭坛,席卷了整座古城,曾经的罪恶和污垢,在火焰的洗礼中沉淀下来,天空边染上了浓厚的血色,世界都弥漫上了血色。
皇子的眼眶泛出泪水,终于忍不住泪水,泪水止不住的留下。
我用神灵最诚恳的信徒自居,身心都由衷的奉献着我伟大的母神,祈求着你的怜悯,告慰先代英灵,希望你饶恕子民无可饶恕的罪孽,以生命为代价,惩罚这些来自西北的强盗,守护住王族最后的尊严,我祭献出最高贵未被玷污的血脉,尊敬的母神,荣光与你同在。
请饶恕你子民所犯下的罪孽,降下的神罚之子永世不能玷污我们对你无比忠诚的信仰。
。
血色席卷了天空,暗沉沉的压迫感涌入,君主刚解开密令,突然觉得晕眩感袭来,右手上的戒指突然亮了一下,血溅到了脸庞。
侍卫突然拔出了刀,刺中了一旁的同僚,所有人都莫名有了一种恶混混的感觉,当即有人开始刀剑相向,心智坚定的人勉强稳住了心神。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句,“危险,速回。天监司。”
“轰!”攻城时浇下的火油被突然席卷的大火点燃,如同奔腾的火龙,淹没了整座城和哨点,
奔腾向远方。士兵开始疯狂杀戮,将刀尖刺入自己的心口。
火红色的烧云下,是一整个皇族的复仇。
“撤退!撤退!”
“护驾!护驾!”
火舌舔舐着,热浪随着火光烤释着空气,火星随之倾巢而出,喷涌的奔来。
“啊——”
气氛压抑,火光照亮了整个世界,染红了火烧云,吞噬了一切。
年幼的皇子藏身于祭台之下,手脚尽数被烫伤,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祭台是唯一没有被火焰侵袭的地方,炽热的空气亦能夺走他的神志,母亲和宫人的尸体被烤的焦黑,散发出刺鼻难闻的焦糊味。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大厦将倾,白色的玉石被烧的滚烫。
温度升高。
他眼前迷迷糊糊,就快要晕厥过去。
他……快死了……
“还有一个小孩?”
一双手抱住了他,动作轻柔无比,声音温润婉雅,却透着令人发寒的寒意:“看来算漏了一个,居然还活着一个神罚。”
这片火海中唯一的温凉的地方,炙热的火焰似乎沾不到他的身上,感受到一分清凉,皇子下意识的凑近了一点,企图去依偎他。
小孩挣扎的睁开了眼睛,白色的衣袍,对上了一双模糊不清的眉眼。
标准的桃花眼,眼尾上挑,风情万种的轻佻感,灿若桃花,眸子暗沉,尾眼垂目,没有光,看不见倒影。
“不杀你,别怕。”
男子的声音听着让人有种沐浴春风的感觉,轻柔的拂过小皇子紧绷的神经。
皇子下意识的抓紧了几分那人的衣袍。
被封断的山岭,隔绝了这片尸山血海,火焰吞噬之处,焚烧了所有的污垢,破坏了构建帝国的野心和痴狂的眷神者。
正午时刻,血色凌空,百里可见。
火烧云将天空染得血红。
所有的不甘和绝望,都从未被掩埋,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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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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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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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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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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