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地往西方游走,何智熙看着空中断了线的红色风筝,飘向空中。
她感觉到周锡京跑过来了,风中带有那阵熟悉的香气,辛辣过后是一阵甘甜,和周锡京一样,让她并不讨厌,接着她听到来自周锡京略显失望的声音,“飞走了,自由了。”
何智熙看着随风越飞越远的风中,直至在空中变成一抹红色。
“自由了吗。”她笑着回复说。
自由对于她们这群人来说是一个中性词,她们要想获得获得自由,就要冒着被上层所抛弃的大风险,而早就习惯了奢靡生活的她们来说,这种放弃谈何容易。
或许是现在轻松的环境,或许是何智熙的那个疑问,反正周锡京觉得自己的情绪喷涌而出,不是常有的愤怒,而是少有的悲伤。
就在那一瞬间,快乐从空中跌落谷底而后消失不见,周锡京开始朝何智熙敞开心扉,话题是关于“自由”。
“前段时间,我的自由触手可及,嗯,虽然是短暂的,”她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再看见天空时,红色早已不见了,“爸爸让我出国。”
何智熙只是说道:“你怎么拒绝的。”
“沈秀莲帮了我,有时候,我觉得她,她挺好的。”周锡京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
何智熙明白周锡京的心情,缺爱的人不怕的是长久的冷漠,最怕的是突如其来的关心,为之,她们甚至可以赴汤蹈火。
可是她对“好”这个词确是无法认同,所以她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姐姐应该明白吧,就像可有可无的东西被抛弃了一样。”
何智熙曾经明白这种感受,“自由从来都不是绝对的,锡京啊,你看,风筝是真的自由了吗,它的目的地从来都是风说了算,而不是它自己。”
何智熙从草地上站起身子,说道:“我们不是风筝,我们要成为风啊。”
周锡京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成为风,但是她看着阳光下的何智熙,但就那个侧影,她就明白,何智熙早已成为风了。
她们之间是有距离的,来自年龄,来自地位的差距,一向高傲如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
“要怎么成为风呢。”她仰着头喃喃自语。
“先成为有话语权的人吧,当你不再需要家里身份的加持依旧是佼佼者时,你就已经成为风了,那时候你就自由了。”
何智熙回答道,其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风就是真的自由了吗,可人总要有继续下去的目标,她想如果那个几年前的自己也知道这样的道理是不是就不会白白难过好久了。
“那就成为歌唱家吧。”周锡京说道,虽然她不喜欢唱歌,但只有唱歌这个选项能让她独自走得最远。
“收获掌声、鲜花还有爱戴,确实不错。”说起歌唱家,何智熙脑海里浮出的是千瑞珍的样子,至少对于观众来说,她是一个合格的歌唱家。
“可我想要那个爱我的不爱我怎么办?”周锡京皱着眉突然发问。
“还没成功,想那么多干什么?”何智熙笑着看向她回复道。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原本是要一起共进晚餐的,但周锡京却因为其父亲的一通电话召唤回家。
于是饭桌上“姐姐”与“妹妹”,何智熙与何恩星,怪异的组合,坐在一起享受着晚餐。
何智熙专注于自己的左耳上的耳机,欣赏着来自那位已经离世的记者的最后一份礼物,于是餐厅里除刀叉触碰瓷盘发出声音外只有寂静。
最后一刻,何智熙拉开椅子的同时。
“今天天气很好,挺适合野餐的。”何恩星突然说着一个毫无关系的话题。xǐυmь.℃òm
“嗯,”何智熙翻阅着手机,看着社交圈里那张她和周锡京的合照,而后说道:“听说北边那边的公园樱花很漂亮,下次,哦不,明天没事去野餐吧。”
你看,她这个姐姐做的多合格。
“明天吗,还没准备。”何恩星放下还未吃完的晚餐,站起身子说道。
“后天就要回学校了。”何智熙盘弄着手机一边走上楼梯一边说道。
“后天?”何恩星自然地跟上何智熙的脚步。
何智熙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光透进昏暗的卧室,何智熙凭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走到书桌边,打开桌旁的落地灯。
“这么着急吗?”
“亲爱的妹妹,你也不想自己的姐姐虽然顶着著名艺术家头衔的同时大学未毕业吧。”
“哦,对了,送你的礼物,我觉得,我走了以后,你应该有用。”何智熙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在里面的夹层中拿出U盘,她称之为“潘多拉的魔盒”。
“当然你可以选择看与不看。”何智熙接着说道。
“你以为你的女儿就真的是你的女儿了吗?这是亲子鉴定,不是你的臆想,还是你要再做一次,试试看。”
何智熙听着耳机里周丹泰与千瑞珍歇斯底里的对话,她明显顿住了关上抽屉的动作,周丹泰终于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这句话,想必现在他是恨透了自己这么个“麻烦”。
何智熙的脸上不见多慌张,现在的位置早已倒过来了,不是她需要千家的背景,千家对于她来说早已可有可无,倒是千瑞珍,刚刚上位,这样的荒唐事要是闹出来她还能将千家握在手里嘛。
“叮咚”,陌生的手机号,陌生的短信,却是熟悉的照片,她记下地址,接着删掉短信。
何智熙现在的脸色有些阴森,以前都是她威胁别人,不曾想到现在倒是有人反过来威胁她了。
“我要出去一趟,你自便。”
“可是很晚了。”
“所以,亲爱的妹妹,回你的房间洗个澡准备睡觉吧。”何智熙下着逐客令。
何智熙不想再浪费时间,开着车,往目的地赶去,一路上她在思考着是谁要这么做。
距离她出门已经一个小时了,她抛下了车子,走在昏暗、狭窄偏僻的小巷里,手里拿着从厨房顺来的餐刀。
前面两百米就是了,耳朵里的导航提醒着她。等耳机声音停止时,她感觉到后面的人了。
“别动。”
“谁让你来的?”
两人同时出声。
何智熙感觉到后背的尖锐,她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了全套。可是是谁呢,比起恐惧,何智熙更兴奋了,是谁比她更加聪明,是谁要将她灭口,最终她的神思止步于周丹泰。
“安静点,往前走。不然别怪我。”
何智熙感觉到刀尖的试探,可她是个疯子,对比死亡,她更不喜欢被人威胁。
她转过身子,“那就杀了我吧。”她黑色的眼珠盯着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但你有没有想过,他要动手是什么原因,”何智熙步步上前,“是因为我和他旗鼓相当,我对他构成了威胁,今天我死了,明天我要你,你的家人陪葬。”马丁靴踏在青石板上在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当冰冷的刀尖进入身体时是疼的,但这种疼痛,何智熙还是可以承受的。
何智熙用手捂住从身体里流出的那份温热,她慢慢倒下,斜眼看着向前奔跑的那个人,甚至还拿出手机煞有其事地拍了张背影,而后才拨打警方电话。
何智熙不知道周丹泰知道了多少她的事情以至于要斩草除根,但她何智熙也从来不是一个傻子。
打完电话,何智熙直接躺在了地上,等待地时间是漫长的,她感觉到身体里的温热一点一点流逝,她的视线开始发黑,呼吸开始延长,身下时坚硬的冰冷的青石板,她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脑海里冒出很多人。这个时间周锡京还会在练习嘛,千瑞珍回家了吗,何恩星在准备野餐的食物吗,可惜,明天的野餐泡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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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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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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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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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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