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掀了门帘,里面便传来一身质问。
沈碧落心肝一个轻颤,暗自叫坏。
稍稍调整了表情,她欢快踏入,“你回来了!”
秦子墨一身黑袍,坐在窗前,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
估算着安全距离,沈碧落又添三分笑意,“晚饭可吃了?”
秦子墨一字一句道,“我问,你去了何处?”视线冰冷。
“去了赵宅啊!”沈碧落故作轻松,“今儿乐康下学回来了,他最近表现良好,听说几位夫子评价都挺好的!”
“你为何去‘落花流水’?”
秦子墨起身面对她,不再任由她打太极。
“落斋?”她控制气息平稳道,“去裱画啊!”
秦子墨继续问,“裱什么画?”
沈碧落笑意渐渐凝固,“观音图!”
秦子墨似未瞧见她脸色,继续咄咄逼她,“落花流水何时有装裱生意的,我怎么从未听过?”
沈碧落再装不下去,倒打一耙,“你什么意思?”
“你是在怀疑我?”
“你怀疑我什么?”
“与表哥有染?”
“还是私通太妃娘娘?”
“你不是早就怀疑宫内私通一事是太妃娘娘的杰作吗?那你去抓她啊!”
“无忧不过是个六岁的稚童,他能做什么,能从这箍铁一般的牢笼飞出去?”
“秦子墨,你到底,是将我当做什么了?你的妻子?还是你把控无忧的工具?”
从刚开始的底气全无,到最后的角色投入,沈碧落自己都感动了自己,悲从心中起,当真觉得生存不易,埋头大哭。
一瞬间,所有的彷徨化作须有,秦子墨甚至暗恨自己的嫉妒之心,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
吻着她一头乌发,他喃喃自语,“对不起!”
“对不起!”
沈碧落挣扎未果,哭的越发伤心,把这些天的担忧,无助都哭诉出来。
秦子墨小心安慰,整晚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那些怀疑,妒忌早已烟消云散。
他吻掉她的眼泪,吻了想了十几日烈唇,薄唇渐渐往下,早已春意无边。
沈碧落也不知两人怎么就到了这步骤的,明明刚刚还在大吐苦水,待回过神来,已剥的精光躺在人身下,臭男人挥汗如雨的在她身上奋力耕耘。
······
晨起的鸟儿叫的欢快,阿暮在外徘徊的步子渐重,总算将沈碧落从睡梦中吵了起来。
沈碧落掀被而起,一不小心闪了腰,只能半趴床边缓和,小衣领口微微松开,她挣扎着拉上,却看到满身淤痕。
“艹......”一长串脏话破口而出。
这男人昨夜似发了疯癫,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都说男子勇猛是女人的福气,屁话,让你整夜像个咸鱼一样翻来覆去看看?
许是听到她的动静,阿暮开门进来,沈碧落连忙拉紧衣襟,却收到阿暮奚落的眼神。
她欲盖弥彰的清了清嗓子,随意问道,“王爷呢?”
阿暮回道,“书房!”
沈碧落一手伸进袖子,有些呆愣,“什么时辰了?”
阿暮替她将衣服穿戴完毕,才回道,“午时将近!”
沈碧落脸微热,着实有些晚了。
她嘟囔发问,“他今儿不进宫了?”
“进宫干吗?”阿暮一脸疑惑,“德妃的案子已经查清了,王爷自然不要整日待在宫内!”
“德妃?”沈碧落有些迷茫,“德妃是谁?”
她只记得有个清妃,何时宫内又多出一个妃子。
阿暮这才一拍脑袋,道,“忘了你昨晚一回来就没出来过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沈碧落羞愧难当。
好在阿暮也没放在心上,继续道,“龚家的案子查清了,龚家小姐清白之身,陛下恩德,追封了德妃娘娘,昨儿传的旨意,今日一早大街小巷便传遍了!”
沈碧落听得云里雾里,正待梳理清楚,门帘一响,秦子墨信步进来。
想到昨夜疯狂,沈碧落竟有些不敢直视。
秦子墨笑笑,语气温柔,“起来了?”
见她点点头,又转首吩咐阿暮,“去找件纱袍过来!”
阿暮连忙点头,去隔壁衣帽间翻箱倒柜,片刻手里便拿了几件袍子,“王爷想穿哪件?”
秦子墨指了她右手上一件墨色纱袍,阿暮忙挑拣出来,往沈碧落手中一搁,转身又进了隔间,自此没了动静。
沈碧落望着手中纱袍,如柱伫立。
秦子墨自己脱了外袍,见她还傻愣待在远处,轻笑靠近。
“替我更衣!”
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她慌乱点头,“好,好!”
虽有些手忙脚乱,但依葫芦画瓢,总算穿戴完整。
躲避着他过于热烈的眼神,她找话题问道,“要出去?”
秦子墨摇摇头,“不出去!”
又指了指刚退换下来的纱衣,“刚自己研墨,不小心沾上了!”
顺着视线望去,沈碧落这才瞧见袖摆上晕染了一大片墨迹。
见他要转身离去,沈碧落突然自告奋勇,“我去替你研墨!”
看他一脸疑问,她强调道,“你别不信我,我们作画的,研墨可有绝招,绝对浓淡相宜,让你写着也顺畅!”
秦子墨犹豫片刻,强调道,“你还未用餐!”
“那简单啊,让阿暮直接送书房就是了!”她扭头往里喊道,“阿暮,听到了吗?”
“好嘞!”那边又是开门阖门声,脚步声很快消失。
“你看!”沈碧落撒娇道,“我就想陪陪你!”
“可不可以?”
秦子墨看着眼前一脸讨好,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女人,身体微微僵硬。
良久,一丝甜蜜自胸腔散发,甜腻的喉头发痒,“过来!”
见他伸过来的大掌,沈碧落瞬间绽放笑意,脸灿如花。
······
沈碧落不是第一次来他书房,却是首次看他办公务。
案牍公文堆积成山,平日里贴身的两个小侍来来回回,将批阅好的送走,偶尔又带回来些许。
沈碧落总算明白他为何要亲自研墨,因为,根本没人有空给他研墨。
除去中间吃点心的时间,沈碧落站了也快小半个时辰,秦子墨全神贯注的清理满桌的公文,连分她一眼的时间都没。
她看了几眼,大多是西北的军务,有些他一眼带过,就退了回去,有些,却是仔细审读,勾勾画画改了不少。
看他停笔捏眉,她开口问道,“今日这些都要看完吗?”
秦子墨这才想起她还在,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眼神却渐渐怪异起来。Χiυmъ.cοΜ
沈碧落心下忐忑,以为他怪自己扰了他,却听他说道,“瘦了!”
顺着他的视线,沈碧落看向自己的胸部,脸上一烧,“色胚”两字还没骂出口,却见他猛然站起。
“走,带你去庆满楼!”
沈碧落咽了咽口水,半响,故作矜持的问道,“都这个时辰了......”
“没关系!”秦子墨是行动派,反手将公文合上,说走就走。
“这个时辰才最清净,没人打扰!”
沈碧落将素手搭上他伸过来的大掌,喜不自禁的点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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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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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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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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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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