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春,一品鲜,只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一个管茶,一个管饭。
秦子舒也没意见,起身跟着出去。
沈碧落面色寻常,却在撞上从另一雅间出来的杜若时,绚灿如花!
“杜公子还在?”沈碧落视线往里凑了凑,却没看到其他几人。
“他们先回去了!”似是回应她的疑问,杜若神色浅浅。
沈碧落眼神陡然发亮,实乃天赐良机。
她一把拉住杜若,神情恳切,“杜公子可等等再走,我有话与你说!”
杜若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住,半响,才微红了脸,将衣袖从她手中扯出,“好!”
说罢,转身又回到了刚刚的雅间中。
沈碧落按耐住急迫的心跳,转身一脸歉意的看向秦子舒,“舒公子可以先行前往一品鲜吗,我让阿暮带你过去!”
秦子舒微微点头。
阿暮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甘不愿的在前领路。
然后是冰块墨从她身旁擦过,眼神毫无斜视,寒气愈加凝固。
沈碧落无暇他顾,看着他们在拐角处下了楼,这才推门进了雅间。
晴姑娘还在收拾茶具,沈碧落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倒是忘了,还有个她。
“晴姑娘,你可以稍后再来收拾吗?”沈碧落语气温和。
晴姑娘没有立即应答,反是看向杜若。
后者也略微诧异,没想到沈碧落是要与他私谈。
他身子有些僵硬,但还是冲晴姑娘点了点头。
待晴姑娘离开,杜若做了个请的姿势,沈碧落坐到他的对面。
“沈姑娘今日说有新画作要与我探讨!”杜若有些犹豫,“沈姑娘是为此事吗?”
“不是!”沈碧落回答的干净利落。
“今日我有一事求助公子,望公子如实回答!”
杜若看她一脸严谨,与往日大不相同,不觉正襟危坐,声音明朗,“好!”
“杜公子家中可有妻妾?”
杜若蹙了蹙眉,应道,“无!”
“杜公子可有婚约女子,或心仪女子!”
杜若稍稍愣神,半响道,“无婚约在身!”
但有心仪女子。
然沈碧落问的利索,却忽略了他话中留有的余地。
“甚好!”沈碧落笑意深深,“杜公子与我相识数载,性格爱好皆颇为投机,若今日我告知杜公子,碧落心仪多时,公子可会生气!”
杜若心中一沉,脸色有些怪异!
“沈姑娘怎能如此戏弄在下!”
沈碧落观他面色,说生气不像生气,但说开心,全无笑意,哪里谈得上开心!
她一时有些犹豫,不敢再往下说。
杜若倒是稍稍缓了过来,一脸凝重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轻易私相授受!”
得了,看来自己还碰上个小古板,不觉起了逗弄之心。
“若碧落让公子娶我为妻,公子可能答应?”
“你,你......”一向口若悬河的江南四公子之首,杜若杜公子深切明白,秀才遇到兵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在更为失态之前,落荒而逃。
沈碧落看向门边肆意飘洒的帘子,再看看独剩她一人的屋子,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是被拒绝了吗?
她重新启动苦思冥想。
来扬州城三年,她认识并算得上熟识的异性生物统共不超过一只手。
姑父,表弟,杜若,江皓天,算上阿黄,正好一只手。
前两个剔除,最后一个不是人,也剔除。
刚刚吓走一个杜若,如今只剩下一个江皓天,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选。
其实,最合适的只有杜若了!
他非官宦子弟,世代经商。
家中人口简单,祖业又在江南,不会轻易迁徙,身份上与她倒也匹配。m.χIùmЬ.CǒM
要不,自己再努力去争取争取!
行动快过想法,沈碧落说追就追,却在门口处撞上一堵墙。
“好疼!”沈碧落眼中立马蓄了泪水。
天杀的混蛋,谁把障碍物堆放在雅间门口了。
待疼痛缓解,沈碧落睁眼探去,却看到了一双漆黑的冰眸,往外渗着寒气。
“是你!”她打了个哆嗦,决定不与他计较。
“沈姑娘真是好手段!”秦子墨眼神复杂,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
沈碧落沉迷于他的低音炮,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这不是刚刚她对舒公子的评价?
卧艹,感情在这儿堵着她呢,真乃护主最佳典范。
她脸色微讽,“墨护卫这壁角听的可真齐全!”
“你久不出现,主子让我来寻你!”秦子墨回得正大光明。
这句话等同于,不是我要听得,是我顺便听到的!
沈碧落气的呕血!
她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他长得甚为顺眼。
“那快走吧!”
沈碧落也不愿多与他拉扯,说实话,此时面对他的冷颜,她心里竟有些发怵。
“沈姑娘如此好的手段,就不知皓天如果听到今天这番话,心里该如何作想!”秦子墨并不想让她难堪,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心口的那份压抑。
沈碧落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今日说了什么,关江皓天何事?
他心里如何作想,关她屁事!
她转身面对秦子墨,脸上挂着温和的伪装,又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阁下身为江公子的好友,该明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何况,我有今日这番举动,也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
此时,秦子墨竟从她脸上看出些凉薄,不觉一震!
果真是表里不如一的女人!
“走投无路?”秦子墨眼中竟露出一丝讽意,“在下倒不知道,什么样的走投无路,才能将沈小姐逼迫至此!”
“一边和我,主子风花雪月,一边吊着江皓天,今日,又逼婚上姓杜的!”秦子墨喉咙微微有些干涩,“就是不知,沈小姐还有没有其他的备选之人!”
沈碧落微微一怔,表情怪异的看向秦子墨。
这还是那个冰冷凉薄,惜字如金的冰块墨吗?
她与他相识这十来天,听到他说的字不超过十个,还都是“是”,“遵令”这样的字眼!
今日,他这是中邪了吧!
“沈小姐还是快些走吧,莫让主子等久了!”秦子墨表情越发冷寂,今日他话实在多了!
沈碧落看着前面急匆匆赶路,全身散发着阴冷寒气的背影,傻了眼!
貌似,该生气的是她吧!
自己一个被说成水性杨花的人都没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脑子抽筋了吧!
不过心里骂归骂,她还是提脚追了上去。
今日被这冰块听了不该听的,姓舒的那边,她还得周旋周旋,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出现前,姑姑那关总得有人兜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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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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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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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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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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